讀書的有與無

游宇明

去外面參加文學活動，常有朋友問我：“游老師，您業余最大的愛好是什么？”“讀書！”我脫口而出。其實，我的愛好豐富多彩，看畫展、聽音樂會、喝茶、聊天、旅游、散步都在其列，提到“最大”，便只能是讀書。

活了大半輩子，到底讀過多少本書，已經無法考證，即使只算參加工作之后讀過的，應該也是一個非常龐大的數字。我每年精讀的圖書一般不會低于四十本，略讀的大約一百本。這個數字乘以39年，就有5000多本，堆到書房，足以擠得插不下腳。好在我所讀的這些書，多半是從學校圖書館借的，讀完之后必須歸還。絡繹不絕地借，馬不停蹄地還，也就省了給眾多的圖書安排“住宿”的煩惱。

依個人體會，養成良好的讀書習慣必須認真體悟閱讀的“有”和“無”。

首先得有情。對閱讀懷有真正的喜歡，你才會主動走向那些素昧平生的書籍，也才能不被像野草般蔓生的其他誘惑所干擾。同時，情感也能幫助一個人踏入文字的妙境：讀小說、劇本，你可以為好人的坎坷命運傷心落淚，會對一時得志的宵小之徒怒發沖冠；讀散文、詩歌，你愿意細細體味作品里的意境、情緒，把玩作品的深層韻味。如此，閱讀便可參與我們靈魂的營建。

讀書還應該有趣。有趣，既指書的內容，也指讀書方式。我對圖書比較挑剔，愿意走進去的那些書，幾乎都是語言優美、內容豐富、新見迭出的，否則，我會掉頭離開。我讀書也很在乎環境，年輕時喜歡“野讀”，在附近某座小山的樹底尋一個緩坡，于厚厚的落葉或者松針之上鋪幾張廢報紙，輕輕坐下，頭上頂著被樹枝剪成碎片的陽光，耳邊掛著四面八方悠揚的鳥鳴，再打開書本，便覺無限舒爽。中年之后，夏季，我會待在裝有空調的書房閱讀；春秋冬的工作日，出了太陽，我喜歡去公園，找一處幽靜之所，讓臉上的輕風和那條秀氣的河流默默陪我閱讀。

常聽人說：讀書人既要讀有用之書，也要讀無用之書。其實，這“有用”與“無用”是相對的。有的書現在“有用”，將來“無用”；有的書現在“無用”，將來“有用”。有些書對長情懷“無用”，對長技藝“有用”；有些書對長技藝“無用”，對長情懷“有用”。如果一本書真的什么價值都沒有，我建議你還是遠離它。生命只有短短幾十年，經不起揮霍。所以，把握好讀書的“有”與“無”，才能真正地成長為有用之人。

任何一本好書都不會主動跑上你的寫字臺，渴盼讀到它，就得做個有心人，像“獵頭”搜羅人才一樣四處留意。傳統的書店、時新的網店、報刊的書評欄目、朋友的推薦，都可以成為發現好書的線索。缺少這樣的思維，只是像牛吃草一樣吃著哪棵算哪棵，哪怕讀一輩子書，你也未必能碰到幾本好的。

讀書的“有”與“無”，歸結到一點就是：必須讓閱讀真正滋潤、豐盈、升華我們的生命，而不能只令它停留于某種功利的裝點。

（源自《江蘇教育報》，標題有改動）

責編：馬京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