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現實主義雕塑的現狀及發展

蔡增杰

(黃岡師范學院美術學院,湖北黃岡 438000)

中國現實主義雕塑的現狀及發展

蔡增杰

(黃岡師范學院美術學院,湖北黃岡 438000)

現實主義雕塑創作曾經是中國雕塑創作的主流,20世紀 80年代后它只是中國多元創作形式的方式之一,而且其創作方法被一部分人質疑并扣上沒落藝術的帽子。筆者就現實主義雕塑創作在中國的緣起及發展進行論證,認為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現實主義雕塑創作將會與時俱進不斷向前發展。

現實主義雕塑;現狀;發展

近幾年來由于受裝置、觀念等當代藝術形式與文藝思潮的影響與沖擊,現實主義雕塑被一些人質疑,并扣上沒落藝術的帽子。本文就現實主義雕塑創作在中國的緣起及發展現狀進行論證,認為不論是現在還是將來現實主義雕塑創作將會與時俱進,不斷向前發展,并始終是雕塑創作的重要方式之一。

一、中國現實主義雕塑的緣起

長期以來,中國雕塑是宗教、皇權的載體和替統治者守墓引魂的工具。進入 20世紀后隨著封建社會的沒落和民主科學的興起,中國傳統雕塑日趨衰敗,而此時西方雕塑正發生翻天覆地的變革,各種造型語言與表現風格不斷更迭、層出不窮。由于國家政治與意識形態的需要,我們選擇了現實主義的創作方法,很快現實主義雕塑創作方法就在中國生根、發芽、壯大并與中國本土文化逐步相融合,形成了具有中國特色的現實主義雕塑創作方法。自 20世紀初現實主義雕塑創作方法引進中國至上世紀 80年代,它一直是中國創作的主流,并產生了許多經典作品。例如,人民英雄紀念碑浮雕,農展館院內的主題雕塑《慶豐收》,四川大邑縣的大型泥塑《收租院》等。這些作品在世界雕塑史上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并影響了一代一代的中國人。

既然現實主義雕塑在中國有過如此的輝煌,為什么到上世紀 80年代后會遭一部分人質疑呢?為什么從事現實主義雕塑創作的人會變少呢?最主要的原因是現實主義雕塑在中國的發展變化是與現實主義的初衷是背道而馳的。

現實主義是 19世紀在西歐出現的與浪漫主義相對立的一種藝術思潮。由于現實主義藝術家的作品大多是對所處的社會陰暗面進行揭露與批判,所以又稱批判現實主義。其基本特征為重現實、重科學、重客觀、重批判。［1］(P183-184)批判現實主義最早產生在法國,雕塑方面的代表人物是羅丹。羅丹經多年潛心鉆研,汲取了多那太羅、吉貝爾蒂、米開朗基羅等藝術大師的藝術精髓,脫出學院派的桎梏,開創了近代現實主義雕塑創作的先河。代表作品有《塌鼻人》、《老娼婦》、《加萊義民》《青銅時代》、《地獄之門》、《加萊義民》、《雨果》、《巴爾扎克》、《思想者》、《吻》和《夏娃》等 ,這些作品對傳統雕塑藝術作了根本性的變革,在當時的雕塑藝術界引起了巨大反響,奠定了他近代雕塑之父的地位。他對中國雕塑同樣產生了巨大的影響。20世紀初中國留學生李金發、滑田友、王臨乙等將法國批判現實主義雕塑創作方法帶到中國,但由于國內政治動蕩不安,以及外敵入侵,雕塑家根本沒有從事藝術創作的環境,因此產生的作品極其少,僅有滑田友的《躲轟炸》、劉開渠的《無名英雄紀念碑》等幾件為數不多的作品。

真正影響中國雕塑創作方向的是上世紀 50年代前蘇聯的社會主義現實主義雕塑創作。社會主義現實主義雕塑創作與西方批判現實主義雕塑創作最主要的區別在于把工農兵勞動者作為藝術的主體來表現。例如,前蘇聯雕塑家夏達爾的作品《圓石塊無產階級的武器》、穆希娜的作品《工人與集體農莊女莊員》、《糧食》等。但是西方批判現實主義作品則是以同情勞動者的態度來表現,如羅丹的作品《浪子》、《塌鼻人》、《老娼婦》、《加萊義民》等。中國老一輩雕塑家張潤塏在談及關于社會主義現實主義與法國批判現實主義雕塑創作的區別時指出,法國雕塑技術更精到,對美的理解更寬泛一些,蘇聯對美的理解窄,他們特別強調社會主義現實主義,強調它的教育意義,不強調它的審美功能、娛樂功能,咱們現在的雕塑滿足審美功能的也挺好,我們后來的文藝政策很多是蘇聯那兒延續下來的,不能對其展開批評。另外個性化、個人風格注意不夠。這種現象到“文革”時候表現得尤為明顯。［2］(P64-67)“文革”是一場殘酷的政治運動,藝術家受極“左”思想的禁錮,絕不敢越雷池半步,雕塑題材狹隘,僅限于樣板戲、工農兵和領袖,雕塑完全成為一種模式化、概念化的偶像工具,千篇一律,色彩單一。因此“文革”結束后,人們開始認識中國現實主義雕塑存在的不足之處。

二、當代中國現實主義雕塑的發展

“文革”結束后,人們開始對現實主義雕塑創作進行總結、反思與追問,批判“文革”時期雕塑表現題材、形式語言的專制主義,這為新時期中國現實主義雕塑的發展提供了新的契機。同時,“文革”結束后的改革開放使西方多種雕塑創作形式被引進中國。這時多元文化并存,同時時代也需要多種表現樣式,中國雕塑從本質上發生了變化。雕塑審美樣式趨于生活化、大眾化、娛樂化、個人化的傾向。雕塑創作變得更寬泛自由,表現形式多樣化,既有寫實性的現實主義雕塑,也有抽象構成雕塑,還有金屬焊接等材料雕塑?，F實主義雕塑也面臨著巨大挑戰。盡管如此,由于現實主義的真實性、客觀性與雅俗共享為絕大多數人所能接受,因此仍然有很多人從事現實主義雕塑的創作?，F實主義雕塑創作仍然顯示著強大的生命力,但與以前有了很大的不同。雕塑家在保留以前現實主義創作的優點之外積極探索新的形式手法。首先,表現題材更加寬泛自由,除了對領袖、偉人的歌頌外,還有表現普通勞苦大眾以及社會上的弱勢群體的,也有表現對現實生活的反思,包括藝術家個人內心情感世界的宣泄。在表現手法上仍然以寫實為主體,但有些作品成功地借鑒了裝飾、夸張、變形、構成等表現手法,極大地豐富了現實主義雕塑造型樣式。例如,1984年第六屆全國美展楊冬白的獲獎作品——《飲水的熊》,該作品把實在的熊和熊的倒影組合在一起,成為一座裝飾性的圓雕,作為一件動物題材的雕塑獲金獎,這也許反映了求新求變的思潮在雕塑界的漣漪。也體現出輕松題材獨有的審美價值。它成功地借鑒了裝飾與構成的表現手法,作者把平面造型的繪畫題材,施之以立體造型的雕塑,是變形手法的大膽突破,也是相當高明的藝術加工。(見圖 1)其次,現實主義雕塑在材質上較以前有較大的突破。有許多作品開始關注材料的本質特性,而不僅僅是把材質簡單地作為一種質地的轉換。例如孫家缽的系列木雕作品《老北京》、《山里紅》就充分發揮了木材的特性?？梢哉f 80年代是中國現實主義雕塑的回歸,是中國雕塑家真正回歸到現實主義雕塑的初衷。

圖1 楊冬白《飲水的熊》

近幾年現實主義雕塑出現了一些新的亮點。其一,卡通、裝置、焊接、烤漆等技術與手法在現實主義雕塑創作中被成功的借鑒。例如陳文令的雕塑作品具有很強的當代性與現實性,但作品表現的對象卻是卡通化、擬人化的形象,而且他的有些作品借鑒了裝置的手法。其二,一些具有敘事性與情節性的雕塑也大量出現。例如四川美術學院雕塑系李占洋的作品經常表現家庭、上課、教室、大街、車禍發生地、酒吧、車站等。這些作品具有強烈的場景感、敘事性與情節性。他打破了傳統觀念認為雕塑應該單純、凝練,不應該具有太多敘事性的觀點。(見圖 2)其三,拉屎、性愛等一些羞于見人的俗事被一些雕塑家表現。其四,有一些現實主義作品創作脫離人物的題材而另辟蹊徑。例如林冰的作品《歷史的腳印》,著眼于草鞋、解放軍鞋和皮鞋的塑造拷貝,作者有意避開人物的塑造,而選擇鞋子,三只鞋的更替過程正是記載了黨的成長和艱苦奮斗的歷史,是中國現代革命的縮影,留給觀眾的是一種對革命歷史的深刻的思考。再如隋建國的《中山裝》(見圖 3)、付中望的《帽子》等。

圖2 李占洋《鬼城》

三、中國現實主義雕塑發展的啟示

從中國現實主義雕塑的緣起與發展的實踐經驗來看,中國現實主義雕塑是逐步發展壯大的過程,在發展的過程中出現了一些起伏與曲折。今后現實主義還會不斷向前發展,筆者認為現實主義雕塑在中國發展需抓好以下幾個方面的工作。

第一,我們要進一步抓好現實主義雕塑創作的理論建設與研究工作。要對中國現實主義雕塑發展成敗得失進行總結,尤其是當前發展過程中的熱點問題、焦點問題要重點關注。正是由于以前我們對現實主義雕塑創作的認識存在偏頗與不足才造成“文革”時期雕塑創作的停止不前。目前有一大批雕塑藝術家正在用現實主義的方式進行進行雕塑創造的探索與實踐,并取得了一定的成績。但還是缺乏一定的理論支持,這就進一步表明理論建設的緊迫性與必要性。

圖3 隋建國《中山裝》

第二,我們要更加關注社會現實?，F實主義的重要特點就是要直面社會真實,表現社會真實。尤其要關注被人忽視或遮蔽的社會群體和事件,要關注社會低層和弱勢群體,例如農民工、環保、道德價值觀念、自然災害、流行疾病等。隨著時代的發展,社會的變革,我們將會面對全新的社會生活現實,這就要求雕塑藝術家要與時俱進,眼光敏銳地觀察社會現實,體會人間冷暖,只有這樣我們的現實主義雕塑作品才有時代性。

第三,我們要不斷地借鑒和吸收其它藝術表現形式的優點。隨著科技的進步,時代的發展,人們審美觀念的變化,將來雕塑藝術還會出現更多有別于現實主義雕塑創作方法的表現語言和表現形式。新的時代環境要求我們保持清醒的頭腦,不要盲目排斥,要認真學習借鑒其它藝術表現形式的優點和長處,不斷充實現實主義的表現語言。當然,我們在借鑒學習的同時必須堅持現實主義雕塑語言的底線,那就是“真實性”、“客觀性”“典型性”,而不能被同化,只有這樣現實主義雕塑才能發展。

［1］高師《外國美術史及作品鑒賞》教材編寫組.外國美術史及作品鑒賞［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0.

［2］劉艷萍.蘇聯專家克林杜霍夫主持的“雕塑訓練班”-張潤塏訪談［J］.中國雕塑,2008,(2).

J30-02

A

1003-8078(2010)05-066-03

2010-03-29

蔡增杰 (1976-),男,湖北荊州人,黃岡師范學院美術學院講師,碩士。

黃岡師范學院科學研究項目,項目編號:09CB075。

責任編輯 張吉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