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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韓通俗小說中“愛情”的不同書寫——以《啼笑因緣》與《殉愛譜》為中心

2012-08-15 00:42張乃禹蘇州大學外國語學院江蘇蘇州215006
名作欣賞 2012年6期
關鍵詞:因緣愛情小說

⊙張乃禹[蘇州大學外國語學院, 江蘇 蘇州 215006]

作 者:張乃禹,蘇州大學外國語學院講師,蘇州大學文學院在讀博士研究生。

《啼笑因緣》與《殉愛譜》作為20世紀30年代中韓兩國的代表性通俗小說作品,存在著諸多相似點與不同點。從題材上來看,兩者都是言情小說,但《啼笑因緣》更偏重于“社會+愛情”的社會言情小說;從結構上來講,兩者都是傳統的章回體,但《啼笑因緣》每一章的標題都非常工整、結構嚴謹,每章結尾處都會給讀者留下一個“欲知后事如何,下回交代”的懸念。兩篇小說都存在三角關系和婚戀障礙的主題,主人公都是新時代的“才子佳人”等;從語言上講,兩篇小說都是明白如話、通俗易懂,都點綴了一些外來詞。但兩篇小說在主題思想、“三角關系”構造以及愛情與金錢、世俗的關系等方面存在著很大不同。

一、小市民“虛榮心態”的揭露與基督教“博愛精神”的弘揚

《啼笑因緣》塑造了一個愛慕虛榮的女子對愛情背信棄義的故事。對張恨水創作意圖做了最好注腳的是嚴獨鶴,他有這樣一段記述:“但我當面問他時,他卻笑道:‘像劉將軍這種人,在軍閥時代,不知能找出多少;像書中所敘的情節,在現代社會中,也不知能找出多少,何必定要尋根究底,說是有所專指呢’?!毖酝庵?,書中的背景不是完全虛構的,是作者經過對整個封建軍閥階層的細致觀察后而寫的,“是在眾多軍閥中,抽取共性塑造的”。作者是在觀察生活的基礎上,深入了解了小市民的那種“想往上層社會爬又無法實現”的虛榮心理之后進行創作的。

而《殉愛譜》作為言情小說,所涉及的不僅僅是單純的個人愛情,而是擴散到具有普遍意義的人類愛情。小說主要還是以戀愛障礙為主題進行敘事的,即對主人公崔文善與尹明姬結婚前所經歷的曲折愛情過程進行形象化的描寫。通過男主人公崔文善的自我犧牲,使基督教所倡導的“博愛精神”成為小說的主題。這一主題正是當時韓國所處的社會歷史環境的形象表現。

《啼笑因緣》沿襲了言情小說的傳統題材,但作者把這種愛情糾葛置于軍閥統治的背景下和特定的時代中,講述了一個社會現象和社會問題,使其具有深刻的社會意義和時代色彩,作品在表現對封建軍閥的揭露和對黑暗社會的控訴的同時,把小市民的“虛榮心態”刻畫得淋漓盡致。而《殉愛譜》中,主人公克服種種愛情障礙,實現完美愛情,他們選擇自我犧牲,使惡人從善,通過這種感化主題,大力弘揚了基督教的“博愛精神”,實現了個人愛情與人類愛的和諧。

二、“一男三女”的模式與兩個“三角關系”

《啼笑因緣》中,張恨水締造了樊家樹和沈鳳喜、何麗娜還有關秀姑“一男三女”的戀愛故事。而《殉愛譜》中則出現了兩對“三角關系”,即崔文善與尹明姬和金仁順,李哲津與張惠順和辛玉蓮。

樊家樹和沈鳳喜是典型的傳統“才子佳人”式的男女關系。樊家樹不從“門閥觀念”出發,多次滿足了沈鳳喜的虛榮心,他們兩個人在純潔的愛情中間夾雜了一些不純潔的經濟因素,這個經濟因素,為以后的悲劇埋下了隱患。何麗娜從一認識樊家樹就對他產生好感,她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希望樊家樹能發自內心地真正愛上她,而當沈鳳喜瘋了,關秀姑走了,為了尋找精神上的寄托和撫慰,樊家樹只能選擇何麗娜??梢钥闯?,樊家樹不可能發自內心真正地愛何麗娜,只是出于他現有的處境,他本身的善良,以及何麗娜的窮追不舍。關秀姑心里默默地喜歡樊家樹,造成她愛情悲劇的一個重要原因是她凡事忍讓的個性,封建倫理道德讓她尋求解脫的方式是參禪拜佛,雖然不可以用“怒其不爭”來指責關秀姑,也夠得上“哀其不幸”了。

《啼笑因緣》通過“一男三女”的愛情模式,刻畫了三個女子的悲劇命運,沈鳳喜、何麗娜、關秀姑經歷了各自的不幸,他們都是愛情的受害者,并且都是因為同時愛上同一個人。而與之相比,《殉愛譜》里面的三角關系就復雜得多。

《殉愛譜》的戀愛障礙主題中,主人公崔文善與尹明姬中間插入一個金仁順,構成了三角關系。但是在小說文本中,金仁順首先登場,大部分的戀愛敘事都是:男女主人公相遇——感情的增進——親密關系形成——性的結合與否——愛的持續或中斷,但是《殉愛譜》卻對這一基本構造進行了改造。在小說的第一章,金仁順對于自己的救命恩人崔文善懷有好感,正當讀者期待他們倆會有進一步的發展時,與崔文善青梅竹馬的尹明姬在第二章中突然出現,“崔文善——金仁順——尹明姬”這一三角關系開始了。金仁順對崔文善的愛只是金仁順單方面的暗戀,而此后崔文善與尹明姬戀愛障礙情節的發展,金仁順起了關鍵性的作用。正是在金仁順的邀請之下,崔文善在金仁順的家里背上了“強奸殺人”的罪名,崔文善與尹明姬的曲折愛情故事從此展開。

三、愛情中的金錢因素、世俗意識與“柏拉圖式的精神戀愛”

《啼笑因緣》的故事進展與人物以金錢為基礎的世俗意識選擇是分不開的。這一愛情悲劇的關鍵并不在于軍閥搶人這一外力因素,而是和金錢因素密切相關。女主人公沈鳳喜“金錢”還是“愛情”的選擇使小說的故事情節跌宕起伏。而《殉愛譜》中,這一選擇模式并沒有出現,物質性、世俗性的因素沒有介入,在至高至純的愛情實踐這一命題下展開故事情節。崔文善為了不成為心愛的人的累贅,寧愿選擇“自我犧牲”,實現崇高愛情。崔文善和尹明姬的愛情與社會地位和經濟方面無關,他們進行著“柏拉圖式的精神戀愛”。

《殉愛譜》主人公至高至純的愛情背后,基督教的犧牲奉獻的人道主義精神以各種形式出現。擔心雙目失明的自己成為心愛的人的累贅,而毅然決然離開,“因為愛,所以選擇離開”,這一看似矛盾的選擇正是基督教至真至純的愛的體現。尹明姬對崔文善的愛如此堅決,以至于最終與雙目失明的崔文善結婚,為他貢獻自己的一切。不管是文善還是明姬,不管對方處于何種不利境地而有所退縮,他們之間的愛情都沒有因對方金錢地位和其他世俗性條件的變化而變化。

文學既反映社會生活,也表現人們的感情與思想,作家的創作總是要反映社會、揭示人生、表達情感,這是文學藝術發展的內在規律。作為20世紀30年代中韓通俗小說的代表,《啼笑因緣》與《殉愛譜》都表現了愛情這一主題,但由于兩國歷史文化背景的不同,兩篇小說也呈現出各自的特點,在上世紀30年代的上海,商業化、市場化的通俗文學要求作者創作出符合大眾市民審美取向的作品;而當時的韓國正處在日本的殖民統治之下,無力抵抗日本殘暴統治的人民大眾備受殖民地之苦,作者樸啟周在《殉愛譜》中通過講述兩對男女之間曲折離奇的愛情故事,意在向人們宣揚宗教的“博愛主義精神”,通過這種精神來隱藏和暫時忘卻現實的挫敗感,以“以善報惡”的極端理想主義的方式來抵抗日本殖民統治,使民眾得到心理上的些許撫慰。

[1]樸啟周.殉愛譜[M].首爾:民眾書館出版社,1970.

[2]姜玉姬.韓國近代小說研究[M].首爾:深泉出版社,2000.

[3]樸泰祥.朝鮮愛情小說研究[M].首爾:太學社,1996.

[4]范伯群.多元共生的中國文學的現代化歷程[M].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09.

[5]蔡斗植.近代大眾小說研究[J].首爾:三文社,2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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