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生活保障到精神健康：社會文化養老服務的發展路徑與政策支持——以寧波為例

文 （中共寧波市委黨校，浙江寧波 315012）

隨著經濟社會發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我國老年人的衣食住行等日?；旧钚枨笠训玫酱笾聺M足，文體活動、精神享受、心理溝通、情感交流等成為生活的重要內容，這需要我們更新傳統的養老方式，創新養老內涵和服務內容，提高文化養老服務質量。所謂“文化養老”是指一種中國傳統文化精髓與現代人文精神相結合的新型養老方式。它以經濟持續發展和社會不斷進步為前提，滿足精神情感需求為基礎，通過社會交往、知識傳授、體育活動、休閑旅游、衛生保健、心理疏導等，使老年人擁有健康體魄與良好心態，以達到延年益壽的養老方式，它具有群體性、自愿性、互動性、共享性、愉悅性的特點。

近年來，我國政府圍繞“文化養老”出臺了相關的法律法規和政策，主要涉及到公共文化服務、老年文化建設、老年社會參與和老年教育等方面。寧波市政府根據寧波老齡化現狀，提出了“積極創辦老年大學、文體俱樂部、老年刊物、心理援助室等，鼓勵老年人接受教育、開展文化體育活動以及其他社會活動，滿足老年人的精神文化、心理健康以及參與社會等需求”的意見，為寧波文化養老發展奠定了政策基礎。

一、寧波文化養老服務的現狀和存在的問題分析

人的老年生活可以分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兩部分，物質生活包括日常的衣食住行等，精神生活文化娛樂等。當人民的物質生活需要基本得到滿足后，精神文化生活需要就上升為第一位的需要。老年人的精神文化需求大致可以分為感情需求、娛樂需求、求知需求、交往需求和心理需求等五個方面。寧波作為經濟發達地區、人民收入較高，老年人對精神文化生活需求十分迫切，政府為保障老年人的精神文化生活，采取了各種有利于文化養老服務發展的政策措施，形成了良好的文化養老服務新局面。

（一）寧波人口老齡化發展趨勢和應對措施。

寧波按戶籍人口計算的國際老齡社會標準，早在20世紀90年代初已經進入老齡化社會。截止2014年底，寧波有125萬老齡人口，占戶籍人口總數的21.5%。而且老年人口繼續保持快速增長態勢。老年人口較上年增加6.8萬，增幅5.7%，是總人口增幅的9.3倍，老年人口系數（占戶籍人口比重）較上年提高1%，預計到2020年，老年人口將突破160萬，約占戶籍人口總數的四分之一。面對日益加速的老齡化，寧波未雨綢繆，布局和防范老齡化風險。2012年9月，寧波市政府先后出臺了《關于深化完善社會養老服務體系建設的意見》和《關于寧波市社會養老服務體系建設三年行動計劃》，2014年4月，出臺了 《寧波市養老服務設施布局專項規劃（2012—2020）》，同年7月，出臺了《關于進一步鼓勵民間資本投資養老服務業的實施意見》。這些文件和規劃，明確了社會養老服務體系建設的指導思想、基本原則、目標任務和具體要求，在政策扶持、土地保障、資金補助、服務補貼、人才培訓、稅費減免等方面提出了一系列優惠政策，進一步擴大了扶持范圍、拓寬了優惠扶持內容、提高了優惠扶持標準，扶持力度位于全省前列。

（二）寧波文化養老服務事業蓬勃發展、成效顯著。

文化養老是整個老年人社會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是老年人的精神支柱與心理慰藉需要。寧波作為歷史文化名城和禮義之邦，有深厚的文化底蘊和優良的敬老愛老傳統，寧波市的各級政府和社會各界十分重視社會文化養老事業的發展。

1.寧波市老年文化教育發達。2013年底，全市有老年大學39所，在校學員4萬人；浙江老年電大分校及教學點1206個（所），在校學員8萬人；寧波社區大學老年教育中心、縣（市）區社區學院、鄉鎮（街道）成人學校、市民（村民）學校等終身教育體系內參與的教育機構、教育場所609個，在校老年學員5.7萬人（次）；老干部局管理的市級老年大學1所，縣級老年大學10所，在校學員30846人。

2.老年文化活動蓬勃開展。寧波發展基層老年文化公共活動陣地，加強適合老年人參與的相關活動設施配套建設，大多數街道、社區、村都設有老年文化活動中心，并結合重大節慶舉辦形式多樣的老年文娛活動，全市有各類文體組織8963個，其中老年文藝團隊2576個，參加活動老年人達7.3萬人。

3.老年體育活動群眾化：全市老年人體育協會1571個，參加人數47.6萬；老年體育團隊4624個，參加人數24.7萬。全市共舉辦鄉（鎮）街道以上老年運動會96次，參加人數3.58萬人次；舉辦各級各類單項比賽活動765次，參加人數7.91萬人次。全市經常參加體育活動的老年人達72萬人，占老年人口的61%。

4.老年廣場文體健身活動普遍化。一到晚上，寧波老年人的廣場歌舞活動十分普遍，數量眾多，難以統計，公園和休閑廣場成為老年人健身活動和社會信息交流主要場所。

（三）當前寧波文化養老服務發展中存在的問題。

由于老年文化服務是近幾年隨著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產生的，因此，在當前的發展中，還存在著一些亟待改善的地方。

1.政府對老年人的物質生活保障比較重視，對精神生活保障有待提高。如寧波市政府《關于深化完善社會養老服務體系建設的意見》中有關文化養老服務的條款缺少細致明確的規定；另外，對老年文化服務活動的管理方法需改革，管理質量需提升。

2.老年文化服務內容欠系統，老有所樂難以全覆蓋。目前大多數老年活動中心大多是唱歌、跳舞、打撲克牌，打麻將等，對老年人心理情感服務的內容十分欠缺。

3.老年教育場所不足，老有所教難普及。在城鎮，想參加老年文化學習的人很多，但老年大學接受的能力有限，有的要排隊好幾年才有機會入學。在農村，進行文化教育的學校更少，許多老年人求學無門。寧波有125萬老齡人口，參加正規老年教育學校的尚不足10萬人。

4.針對老年人特點和喜好的文化產品少，老年文化消費滯后。老年人經過長期勞動，經濟上有積蓄，想等退休后好好享受生活，但符合老年人品味的文化產品供應嚴重不足。

二、開展文化養老服務的必要性和現實性

文化養老是以滿足老年人的精神文化需求、心理情感需求、社會交往需求為主旨，通過文化娛樂和體育活動等方式和方法實施的一種社會養老服務制度體系。開展文化養老讓老年人得到精神享受和心理滿足，促進身體心理“雙健康”，快樂地渡過晚年生活。2012年寧波市政府提出了 “全面構建與我市人口老齡化進程相適應、與經濟社會發展水平相協調，城鄉布局一體化、體系建設無縫化、投資主體多元化、服務方式多樣化、服務隊伍專業化的適度均等化、普惠型社會養老服務體系?！边@其中也應當包含了發展文化養老服務的內容。

（一）開展文化養老服務的必要性。

開展文化養老服務是老齡化時代的必然要求，是老年人生活質量提高的重要保證，開展文化養老有利于進一步弘揚中華民族尊老、愛老、敬老、助老的慈孝文化傳統。當前老年人迫切需要文化養老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1.隨著勞動者社會角色的轉換，老年人從原來的社會活動“參與者”變為“旁觀者”，從原來的工作繁忙、社會聯系廣泛，變為輕松空閑，且與人交往較少。生活場景的變化，個人社會位置的轉換，容易使老年人產生寂寞感和失落感，因而需要參與社會文化體育活動，充實生活內容和保持群體交際關系，以維持原有的精神活力和情感健康。

2.隨著老年人的年齡逐漸增大，身體也日益衰老，一些以前不曾有的身體疾病和心理疾病也隨之產生，特別是社會交往的減少和生活的孤獨，在心理情感上需要文化知識、衛生知識和心理知識方面的輔導和疏通。

3.由于我國長期的獨生子女政策的實施，一對子女需要同時照顧4個老人，而他們工作壓力大，生活緊張，難以經常與父母交流情感和進行生活照顧，并隨著“空巢”老人、高齡老人、失能老人的不斷增多，一些老年人因日常生活無人照料而產生孤獨、恐懼心理需要精神文化的疏導和慰藉。

4.隨著人民居住生活環境條件的改善，大多數老年人都擁有公寓房，而現代建筑的設計是高樓大廈，不利于鄰居間日常的情感交流和生活照顧，與世隔絕的居住環境容易使老年人產生心理空虛和情感障礙，這需要通過開展社區文體活動，為老年人提供更豐富的活動空間，提升他們的生活幸福感。

（二）開展文化養老服務現實可行性。

隨著人們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老年人的文化服務需求也將不斷增多，甚至成為社會養老的主要部分，在城鎮更是如此。發展文化養老，這既是政府和社會的責任，也會給文化養老服務市場消費帶來巨大的商機。

1.雖然寧波的文化養老服務發展較快，也取得了一定成績，但與老年人急切的文化養老需求來說，還不能完全適應。如現有的老年文化學校、老年大學等數量不足，很多人想進去學習，但沒有名額，有的要等上好幾年才能上學。一些檔次較高老年俱樂部、老年活動中心因收費較高，對養老金不多的人造成了經濟壓力。有些社區的活動中心只有棋牌室、閱覽室、文體活動室、電教室，活動內容單一貧乏，缺少吸引力，與一些老年人（特別是文化素養較高的離退休干部）豐富多樣的文化需求還有一定距離。因而，根據老年人的不同需要，開辦多層次、多類型的文化學校和文體活動機構仍是當前文化養老服務發展的首要任務。

2.當前政府提供給老年人文化服務產品大多屬于公益類產品，隨著職工退休金的增加和養老需求的個性化、多樣化，針對不同群體，開發市場化文化養老服務產品具有廣闊的前景，包括休閑旅游、體育比賽、書畫鑒賞、音樂戲劇觀賞、歌舞演出、花草種植等方面的服務，并為老年人提供展示才藝的場合和機會，使他們的精神生活豐富飽滿。

3.現在的社區居家養老服務大多局限在生活層面，對老年人心理健康關懷尚不足，特別是孤寡老人、失獨老人的婚姻問題、疾病問題、心理障礙問題、家庭關系問題、生活壓力問題，需要通過文化養老服務進行疏導慰藉，特別需要社區通過志愿者上門服務，進行點對點、人對人的個別疏通，加強心理情感等方面的服務。

4.以前人與人之間的交流主要通過談話、信件方式進行，隨著現代通訊信息技術和網絡技術發展，與老年人的感情聯絡方式也應隨之變革，應創新服務方式，積極利用互聯網，采用微信、微博、QQ聊天等現代信息工具進行交流，如開展虛擬文化社區教育，建立專門的聊天室和QQ群，提高文化養老的覆蓋面和服務質量。

5.創新文化養老載體，搭建文化養老活動平臺，如通過文化禮堂、農家書屋舉辦藝術作品品鑒會、游園觀展會、讀書品談會、傳統手工藝比賽、歌舞演唱比賽等形式，讓老年人走出家門、融入生活，豐富老年人的精神世界。

三、文化養老服務事業發展路徑探討

發展文化養老事業是新時期社會建設的需要，弘揚孝道文化有利于營造“老有所養、老有所醫”的環境氛圍，傳播先進文化使“老有所教、老有所學”成為現實可能，發展休閑文化使“老有所為、老有所樂”的得到充分展現，通過建立健全的文化養老服務長效機制，以保障老年人安享晚年。

值得指出的是，從理論上突破傳統觀念的束縛是加快文化養老發展的首要問題，文化養老既是養老方式文明化與現代化的有機統一，也是當代老年人的必然選擇和強烈愿望。原則上說，文化養老不屬于必要的、基本的生活保障，是一種普惠制下的社會福利，一方面，它既要根據社會經濟發展狀況，另一方面又要根據老年人的養老金收入和普遍的興趣愛好進行選擇性發展。由此，文化養老服務的發展路徑主要是：

第一，建立以公益性為主導，兼顧市場營利性的文化養老服務市場。政府要支持社區利用公共服務設施和社會活動場所組織開展適合老年人的群眾性文化體育娛樂活動，通過社會政策引導，發揮企業、群眾組織和個人參加文化養老服務的積極性。第二，由于政府主要目標是發展經濟和保障公共服務的均等化，可動員用于文化養老的資源和財力有限，不可能把全社會的文化養老包辦下來，而且還需要對尚處于溫飽狀態的老年人進行資助，因此，動員社會力量出資舉辦各級、各類老年學校和文體活動中心、老年刊物、心理援助室等，以彌補文化養老設施的不足，如開辦有償的高檔次的老年教育、老年文化體育活動，休閑旅游等活動，以滿足一部分老年人的交往需求、娛樂需求、求知需求、感情需求和心理需求。第三，當前，老年人學習文化知識的積極性非常高，但進行老年教育的機構不多，學習名額難求的狀況仍十分普遍，因此，政府應充分利用現有社會文化教育資源，動員地方高校、廣播電視大學、職業技術學院，利用自身的師資力量、教學設施、教學場地開辦老年大學，以滿足老年人的教育需求。另外，為提高老年服務水平，各類有條件的學?？砷_辦養老服務專業，為社會提供專業化的文化養老服務人才，培訓社區文化養老服務人員，以提高全社會的養老服務質量。政府應對企業和社會各界舉辦老年教育，給予政策支持和辦學經費資助，促進老年教育事業不斷發展。第四，每個老年人的經濟條件和文化素質是不一樣的，因而對養老的質量要求也不同。因此，政府應根據社會文化養老、養生需求，引導房地產企業建設以滿足精神文化需求為首要目標的、公益性、慈善性與營利性相統一的老年公寓和老年社區。企業通過將本地區文化資源、環境資源、人文資源與地產發展相結合，建造一批能滿足經濟實力較強的老年人需要的賓館式養老機構。這種養老機構應當具有優美的生態養生環境，五星級賓館標準的設施、專業的醫療服務，貼心的生活護理，品種多樣的文化娛樂場所。文化養老地產的發展既能促進當地經濟的發展，又能滿足多層次的文化養老需求。第五，隨著我國人口老齡化程度的不斷加深，老齡服務產業有著良好的發展前景。養老產業屬于新型勞動服務型的綠色經濟，是一種有廣闊市場潛力的新興產業。養老產業的發展，對于發展服務型經濟，培育國民經濟新增長點，增加就業人口，拉動消費，滿足社會需求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但由于養老產業的特殊性，存在著投入大、利潤薄、融資難、水平低等問題，政府應在產業規劃、土地投放、財政資助、稅收優惠、信貸發放等方面對文化養老產業進行扶持，使他們能夠向社會提供多層次、多規格、多樣化、高質量的文化養老服務產品，以滿足老年人物質需要和精神文化需要。

四、文化養老服務發展中的政府責任和政策支持

文化養老服務是社會養老服務的重要組成部分，政府在支持以生活關懷為內容的物質養老服務的同時，也要重視精神文化養老服務。為此，寧波市政府提出了“建立起制度完善、組織健全、規模適度、運營規范、服務優良、監管到位，以居家為基礎、社區為依托、機構為支撐的社會養老服務體系?！?/p>

第一，構建社會文化養老服務體系。文化養老服務是政府公共服務的重要內容之一，當前主要任務是構建政策科學規范，居住環境優良、服務功能齊全、生活舒適方便、養老產業規模顯著，社會效益明顯、老年人滿意的文化養老服務體系。當前體系的發展目標是：按照覆蓋城鄉、區域均衡，層級清晰、功能完善，多元配置，適度超前、全民共享的要求，合理規劃文化養老服務設施和發展空間，使基本型、需求型和個性化的文化養老機構得到合理分布，形成社會化服務前提下的家庭自助養老、社區幫扶養老、機構照護養老的新格局，最終實現社會文化養老服務的全覆蓋。

第二，確定當前文化養老的主要任務。統籌規劃發展城市文化養老服務設施、大力發展社區文化養老、居家文化養老服務網絡、大力加強文化養老機構建設、重視和加強農村文化養老服務工作，繁榮文化養老服務消費市場、積極推進與醫療衛生服務相結合的心理、情感疏導服務。

第三，加強文化養老服務產業的政策支持力度。在現代市場經濟條件下，社會養老服務的方式要從傳統模式中走出來，克服政府包辦社會養老服務的弊病，進行服務主體、方式方法創新，這主要的思路是發展社會養老服務產業。因此，政府在文化養老服務產業發展中的主要責任是進行方針指導和政策制定。政府對文化養老服務產業發展的政策支持主要有：投融資政策，土地供應政策、稅費優惠政策、財政補貼政策、養老服務人才培養和就業政策等，通過政策支持，促使文化養老服務產業的科學發展和快速發展，以滿足老年人不斷增長的精神文化需求。

第四，鼓勵各種社會組織和個人志愿者積極參加文化養老服務。一是廣泛發動機關事業單位人員、企業職工和企業主及社會各界進行慈善捐款，充實文化養老經費。二是動員社會文化教育機構利用自有資源開展老年文化知識教育，動員教師、醫生、藝術家及各種有技術專長的人員參加老年學校的授課或輔導。三是充分利用社區文化設施，積極開展老年文化娛樂、體育健身活動。四是發動青年志愿者通過上門服務、結對幫扶、對老年人進行生活照顧、健康護理和心理情感交流，使老年人有一個歡悅的、幸福的晚年生活。

5.構建文化養老服務的科學發展機制。政府當前的主要任務是：建立體系完善，環境良好、服務優質、產業發達、效益顯著的現代文化養老服務保障機制，把文化養老服務作為政府公共服務均等化的重要內容之一，廣泛開展社區文化養老服務試點工作，以點帶面，取得經驗，推廣發展。同時，強化文化養老服務產業的行業監管和質量檢查，促進“老有所樂、老有所教、老有所學、老有所為”的社會養老服務事業的健康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