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華芳
在大城市工作生活過的人,一般都有在上下班高峰時期擠公車或者擠地鐵的經驗。往往就會遇到一種擠公車的人,在擠進去之前,他們會大聲喊“往里面走走,里面還有空地”。一旦當他們擠進去之后,就會馬上回頭對后面的人喊“別擠了,沒空了”。
這種“擠公車”的現象其實正是新移民試圖融入大城市的一個縮影。城市的各種公共設施和服務以及福利就像是公車里面的座位和空間。由于城市的規模在一定時間內是固定的,意味著大幅度增加公共服務是有困難的。
隨著新來人口不斷增加,短時間內,人均所能享受的公共服務就會減少。在法律和政策風險較大的情況下,要讓擠公車的人為原則做出讓步,是不太可能的。相反,更多人會在現有的局限條件下盡可能最大化自己的利益。
換句話說,現在想進入大城市落戶的那些人,并不會去要求改變現行的制度,例如號召應該多增加公交線路、提高公交頻次、增加公交車容量等,而只是想著自己只要擠上車就好。在廢除戶籍制度的限制和只要我落戶就好的選擇上,擠公車理論同樣適用。謀求落戶的人并不會為廢除戶籍制度這樣一個長遠的原則性的目標而奮斗,只會說我落戶了就好。
在當下,不管是“擠公車者”還是城市管理者,都顯得相對比較短視,沒有預見到城市的彈性。公車有核定的載人標準,但高峰時期總會有超標的情況,這種超標是被容忍的。相對城市來說,按戶籍人口數量提供的公共服務,面對加在一起的戶籍和流動人口,總會有捉襟見肘的地方。但如果沒有劇烈的社會沖突,實際上也是可以容忍的,而不一定非要通過行政命令將一部分人排除在城市之外。
以教育資源分配為例,如果城市的教育預算有限,不能支持外來務工人員的子女在城市里就學,那也可以允許外來務工者自籌辦學,而不必對此類外來務工人員子弟學校一刀切,不允許辦。由于教育的外溢效應,允許外來務工人員開辦自己的子弟學校,會同時提高城里人的素質。
公車的人均空間是有彈性的,在高峰期人們會縮減期望值,并不會像平常一樣期待有序排隊上車到核定載人數就停,而是能擠就盡量擠一擠。同樣的道理,城市也是有彈性的,這意味著城市可以更加包容,在制度安排上可以更加靈活一點,容納更多的人口。而且長期來看,隨著人口的增加,這新增的人同樣也會促進公共服務的供給。畢竟那些擠上公車的人,他們不是寄生蟲,他們也是城市的創造者。
作者為本刊特約學術編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