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農機合作社服務綜合化趨勢的思考*
——基于安徽、山東兩省的調研

◎吳 萍 曹光喬 劉小偉 吳 迪 龐愛平

在當前農業農村工作以推進農業供給側結構性改革背景下，我國農業機械化的發展存在著機具技術、農機作業服務組織、農機公共服務等方面的供給不足，農業機械化供給側的能力、質量和效率有待提升。農機化綜合服務效能是提升農業機械化供給端能力、質量、效率的重要內容。2017年中央一號文件強調，要大力培育新型農業經營主體，扶持培育農機作業、農田灌排、統防統治、烘干倉儲等經營服務組織，支持農機等系統發揮為農服務平臺作用。這是為我們農機服務的轉型升級指明了方向，提出了要求，即在推進全程農業機械化作業的基礎上，也要注重農機綜合服務能力的提升。農機合作社作為農村重要的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和農業生產性服務主體，是農機社會化服務組織的主力軍。合作社通過團結社員，輻射農戶，擴大經營規模，在發揮全程農業機械化作業服務的基礎上，積極拓展服務功能，提升服務效能，有效地解決了服務農民“最后一公里”難題，進一步促進了農業增效、農民增收、農村發展。

為了掌握農機合作社綜合服務效能及農機合作社綜合農事服務中心建設的實際情況，調研組分別赴山東省新泰市、莒南縣、泗水縣以及安徽省阜陽市等開展實地調研。通過山東、安徽兩省調研發現：在糧棉油主產區，農機合作社一方面立足全程機械化作業服務的核心業務，通過土地托管、流轉等形式，開展“訂單式”、“一條龍”機械化作業服務，作業效率、質量、效益明顯提升，是當前解決“誰來種地”“如何種地”的現實途徑；另一方面服務組織功能不斷向產前、產后延伸，涵蓋農資統購、農產品營銷及農產品初加工等領域，有望緩解“買農資貴”、“賣農產品難”等困境，壯大成為農產品產加銷一體化經營的重要龍頭。農機合作社不僅僅專注于農機專業化服務，向綜合化發展是合作社做大做強的重要途徑。

一、農機合作社綜合服務中心建設情況

近十余年以來，在農機購置補貼等政策扶持下，我國農機合作社蓬勃發展。農機合作社數量由2007年0.44萬個增加到2016年6.32萬個，年均增長率高達34.45%（見圖1）。農機合作社通過土地入股、土地托管、承包經營、聯耕聯種等方式，可在不改變土地承包權的前提下，在更大規模上實現土地的統一經營，實現規模效益，有效地提高農業綜合生產能力。在數量增長的同時合作社的實力也不斷增強，2016年全國農機合作社作業服務總面積達到4744.47萬公頃，較上年增加了370.3萬公頃，增幅為8.5%。黑龍江省從2008年起已累計投入專項資金131.4億元，組建了1161家大型的現代農機合作社。湖南省啟動了“千社工程”，由省政府出資3億元，用兩年時間，建立1000家“小精堅”農機合作社。農機合作社已經成為我國農機社會化服務的重要力量，在推進主要農作物全程全面機械化的關鍵階段，山東安徽兩省均高度重視農機合作組織培育，研究出臺了各類政策措施，引導農機合作社完善農業服務功能。

圖1 新農機合作社數量與成員數量

1.立足全程機械化服務，農機合作社跨界升級為農事綜合服務中心。山東省推動供銷合作社與農機合作社聯姻，以“農民外出打工，合作社為農民打工”為服務理念，建設農機合作社綜合農事服務中心。供銷社原渠道為農戶提供種子、農藥、肥料等略低于市場零售價格的農資服務，農機合作社開展耕、種、管、收、加、貯、銷“保姆式”全托管或兩個以上環節的“菜單式”半托管服務。山東省供銷社對提供全程農業機械化作業服務、功能完備、經營完善的農機合作社給予50萬至200萬資金扶持，用于購置智能配肥設備、無人植保飛機等，保證合作社能夠提供全程機械化服務。鎮村兩級牽頭，統一組織合作社開展土地托管服務，服務費低于市場價15%左右，并且給予村集體5至10元/畝的管理費，有效解決了農地成荒地、良田無人種問題。如山東新泰市喜耕田農機專業合作社理事長原是當地市供銷社工作人員，期初主要從事農機經銷，2012年依托新泰市供銷社農資有限公司，吸收農機大戶成立農機合作社。合作社在提供全程農機服務的基礎上，還開展農機新技術培訓、市場經營信息和技術咨詢等服務?，F合作社已經與全市15個農業園區簽訂農田托管協議，每年托管作業達到20萬畝。

2.土地托管成為規模經營的重要形式，借助外力建立農機合作社綜合農事服務中心。2017年農機360網公司大田農事服務中心在阜陽成立，吸納農機合作社入會，為農戶提供農業生產全程的農事服務，同時給合作社提供作業信息、貸款擔保等服務，合作社加入大田農社積極性很高。阜陽市潁泉區聞集農機合作社理事長認為大田農社為合作社提供了連片大面積農機作業，降低了農機作業成本，即使大田農社給予的作業價格低于市場價格，合作社也愿意入會。他舉例說，合作社以前干散活，基本上每天3個小時耽誤在路上，還要算上油費成本。一臺收割機1小時能夠收獲8畝大豆，每畝作業價格50元，加入大田農社后三個小時他就可以多掙1200元，所以雖然大田農社收取作業費5%的傭金，對于合作社來講，仍然是劃算的。同時大田農社還提供農業信息化服務，據阜陽市穎泉區紅旗農機服務專業合作社理事長錢勝利介紹，大田農社為合作社安裝農機作業監控設備，農業專家信息服務系統（主要用于測土配肥），并給各村托管土地配備農藝師，通過信息化手段和專家現場服務，農藥和化肥等無效投入降低，農戶通過手機實時查看自家莊稼長勢情況，保證外出農戶安心務工。

3.綜合農事服務中心能夠發揮規模服務優勢，盈利點增多，經營效益顯著。綜合農事服務中心包攬了農業產業鏈的生產資料、農機作業、加工營銷、技術信息等服務，通過規?；?，以服務促銷售，破解一家一戶的小農經營規模不經濟問題。山東省泗水縣金穗農機專業合作社理事長認為綜合農事服務中心經營利潤點主要在于農資營銷，如通過測土配方智能施肥，每畝可減少化肥使用量15%至20%；對接縣市農資公司采購質優價廉化肥，以低于市場300至400元/噸的價格配送給農戶。同時，在流轉土地種糧虧損背景下，政策性收益（如承擔政府深松作業、秸稈綜合利用作業等）也成為農機合作社收入重要來源。據阜陽市潁泉區聞集農機合作社理事長介紹，2016年他中標完成阜陽市秸稈打捆補貼項目，作業面積近6萬畝，政府給予30元/畝補貼，去除各項成本，每畝盈利4至5元，成為合作社重要業務收入。

二、農機合作社綜合服務中心發展制約因素

1.缺人才、缺技術是合作社擴規模、強業務的硬約束。調研的綜合服務中心的理事長，多數為原就業于供銷社、基層農機站的體制內人員下海創業，或返鄉創業的80、90后青年，思想活躍，敢想敢干，很快接受新理念、新技術，市場開拓意識非常強。但是普遍反映隨著經營規模和范圍擴大，光會經營農機難于駕馭綜合服務社的龐雜業務，合作社中層管理人員和實用技術人員“招不到”、“用不好”、“留不住”，缺乏長效激勵機制，只能臨時兼職聘用科研院所專家。合作社缺乏日常管理信息化系統和作業質量智能監控平臺。

2.農機合作社綜合服務能力不強。從山東安徽兩省情況看，農機合作社均需借助外力（供銷合作社介入或工商資本下鄉），建立綜合農事服務中心，難于在農機合作社內部成長壯大，反映出傳統農機合作社在經營理念、資金、人才等方面受到硬約束，自身發展能力不強。如“用地難”是調研中合作社一致反映的困難，難于取得建設用地指標，部分合作社只能取得設施農用地指標，農資經營、農產品加工等業務難于擴展。另外，合作社通過銀行等正規金融機構獲得的貸款利息在8%至9%，但是手續繁雜，合作社望而卻步。部分合作社通過大田農社等機構提供的信貸資金，貸款利息10%左右，辦結效率較高。

3.基層農業服務組織建設政出多門，需要統籌推進，同時要防范對中小農資門店和農機戶的擠出效應。目前，農業、供銷、郵政等部門系統在農村建有各種綜合服務中心，也制定有各種扶持政策措施，中心功能定位大同小異，有些地區重復建設投入，造成惡性競爭；項目扶持資金“壘大戶”現象部分存在。部分政府招標項目扶持標準不一，合作社嫌肥揀瘦，帶來補貼資金尋租風險。綜合農事服務中心跨界融合壯大，加之及部分互聯網公司等工商資本下鄉，壟斷經營土地、農資及農產品，農村面廣量大的小規模農資經銷點、農機戶等，可能面臨較大的市場沖擊，或被迫成為綜合農事中心的“打工族”。

三、加快推進農機合作社綜合農事服務中心的政策建議

1.鼓勵土地托管，向規模經營，要綜合效益。當前糧價持續走低、租地成本居高不下，合作社理事長們普遍反應種地不賺錢甚至虧損。土地托管是新時期下農業經營方式的重要實踐探索，也是未來的發展方向。農機合作社承擔繁重的機械化作業，留守老人、婦女等負責自家農田日常管護，關注作業質量，農田的經營權和收益權依舊歸屬農戶，從而降低了監督成本，分散了市場風險，避免了合作社流轉土地虧損帶來的毀約撂荒現象。

2.督促相關政策措施落地，破解制度約束。目前，合作社發展中面臨的用地、融資、人才、技術等制約因素，現有的國家部委扶持政策基本都有涉及，因此，一方面要強化農業農村政策實施情況多部門聯合督導檢查，讓政策落地，釋放紅利，如機庫建設用地問題等；另一方面要加快政策試點，細化可操作的政策措施，如合作社信用貸款政策等。

3.盡快制定建設規范，加強扶持引導。綜合農事服務中心是以機械化作業服務，帶動產前農資統購，促進產后農產品初加工和營銷，因此農機化生產服務是看家業務，農機化系統要主動作為，統籌謀劃，制定發展規劃，出臺建設規范，配套扶持政策，使其發展壯大成為開展全程全面機械化、承擔農機化公益性職能任務的重要載體。

4.因地制宜，分類推進綜合農事服務中心建設?！叭虣C械化+綜合農事”服務中心要與目前農機合作社示范社建設統籌銜接，定位于示范社的“升級版”“擴展版”?！叭虣C械化”重點看服務能力、規模和質量，是基本要件；“綜合農事”領域廣，鏈條長，要因社、因地、因人制宜，可作為選擇項。服務中心在糧棉油主產區起步快些，需求更迫切，可優先試點掛牌建設。南北方、平原丘陵地區人口土地資源稟賦差異較大，建設標準也應該因地制宜，不搞“一刀切”、“齊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