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草根老師的探美求新之旅

●陳曉明

一、無心插柳

俗話說：無心插柳柳成蔭。好像是說插柳者對柳樹只是一種順水人情，柳的成長全靠自己，其實不然。就拿我來說，出生在上個世紀60年代中期，我家八姐妹，我處在中間，是老五，在長輩眼里，在存在感上沒有優勢，可謂是前不得“寵” （如長子之類）后不著 “惦”（如 “滿崽”之類），再加上我出生時家里正在建房子，全家的心思都聚集到了那幾間土屋上，那可是父母當時立業立足的象征啊。因為建房掏空了家，母親生我坐月子時只吃了一只雞，可謂先天營養不良。也許在旁人看來，小時候羸弱的我是個 “無心插柳”的孩子。但我仍覺插得逢時，小時候，我雖然與家人在溫飽線上掙扎，但并不影響愛幻想的我對戰斗游戲的愛好，由于家里靠近一個磚瓦廠，小時做完家務的同時，更多是擺弄泥巴游戲，用泥巴做成了一輛輛汽車、一件件武器、一個個軍人與敵人，在當時看過的戰爭電影畫面的 “點化”下，展開想象的翅膀，用泥巴做成的 “作品”來演繹一個個激烈的戰斗故事，在過英雄癮的同時也催生了一些天馬行空式的美好想象，這能否算是心中具有了創新想象的種子呢？我讀三年級時，迎來了改革開放時代，讓先天營養不良的我得以補充知識的營養，受到改革開放時代陽光雨露的滋潤，萌生了一個科學夢，暢想在數理化等科學天地里暢游，紅土地滋養了我質樸、厚道、奮發向上的秉性，資源少的孩子也會倍加珍惜一切機會，現在還記得當時讀過一部科幻小說 《小靈通漫游未來》，作品以未來市作為中國幸福未來的象征，闡明了未來市的建設 “要依靠少年兒童用智慧和勞動去創造”的思想。這部書既點燃了我的幻想，又激勵自己如饑似渴地學習科學文化，產生獻身科學的理想。在這種思想的激勵下得以走出農家、跨進師范、大學的門檻，雖然剛剛度過知識大饑荒的80年代初中期，大中專師資較為薄弱，但只要有老師的 “插柳”之功，哪怕心力不足，我也像其他學子們一樣盡情地吸取科學文化的陽光雨露，茁壯成長。比如，那時參加了永新師范 “東華關”文學社，雖然只是一個課外興趣小組，但因為有文學社指導老師吳光琛等人的點撥，讓我 “認識”了舒婷、顧城等詩人以及王蒙、史鐵生、冰心、郭風等著名作家，看到了一個精彩美麗的文學世界，當時的學子文學寫作的熱情很高，不少同學都以作品能上?？?《東華關》為驕傲，我作為文學社創始人之一，文學社對我的影響遠遠超過了其他。從 “東華關”里萌生了文學夢，單調的生活里開始有了詩意，并開始了文學尋夢的旅程， “東華關”里既培養了后來的北大博士譚五昌 （現北師大中文系教授）， 《涉世之初》前主編、 《家庭百事通》主編謝勝瑜等名人，更培養了一大批熱血沸騰的文學青年，我們有的成了業余作家，有的成了教壇名師。那些在“東華關文學社”拼搏、奮斗的日子成了他們人生中最美的記憶。后來我參加了工作，走上了講臺，告別了英雄夢、科學夢，又在文學夢、教育夢的引領下前行。愛做夢的我，讓平凡的日常增添了美好的色彩，在不知不覺中強化了一些審美及創意想象的訓練，心頭珍藏了一些美麗與創新的種子，參加工作的數年里，經常面對大班額教室里擠滿的一百二三十個農村學生，雖要精心插柳、育柳有點力不從心，但有心去插柳，哪怕費力些，畢竟能把孩子插到合適的土壤上，讓他們盡可能多享受一點教育陽光雨露，增強成長的生命力。因為我知道：對于缺少資源的農家孩子，給點陽光就會燦爛。教育尤其是語文教育作為一種陽光事業，如果能為孩子們的學習營造一個優美的學習情境，在他們充滿渴望的眼中，播撒一些美麗與創新的種子，或許可以引領他們走上人生的一條新路，成就美好的未來。這既是我作為教師想盡的一份職責，更是一種心意，農家的孩子太需要這份幫助了，四十多年過去了，我至今還記得讀師范時，學校播放了廈門大學蔡厚示先生《古典詩詞講座》的錄音，雖然我們當時并未與蔡先生謀面，當他在講座中的古詩詞的探美之旅還是給我很大的震撼，原來古詩詞里有這么美麗的一個世界。蔡先生的點撥就像火把一樣點燃了我開啟語文探美之旅的愿望，此時開始勾畫 “美麗語文”育人工程，播撒審美創新的種子，這就算是一個受助孩子的善意回報吧。

二、行到山重

隨著閱歷的豐富、視野的開闊，行走路上的我對于一些飽含哲理的古詩句如 “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行到水窮處，坐看云起時”等也有了更深的理解。由于我的家鄉靠山不靠水，對后兩句詩真意的理解也慢得多。巍巍井岡山，自然是山重重：山峰多重奏，掩映云墨間。蜿蜒起伏的山路處處充滿生機與靈性，大山用她承載千年的歷史與文化、雄渾質樸與厚實秉性為我梳洗旅途的風塵。一山一水、一草一木，斧匠神工，詩意天成?？v情山水間，仿佛暢游塵世外。那些山、那些樹、那些花和草，那些清新的空氣中層染起伏的綠浪，是可以蕩滌肺腑深處的濁氣。山間之路，自然容易讓我沉醉其間，但不及時走出來，也會面對一個封閉的困境。但幸運的是我這個山里的孩子能夠在讀書求學的山路上不斷走下去，走到了柳暗花明的那一天。背起行囊走出山外，先后跨入永新師范、江西教育學院的大門，步入了大學知識的殿堂，看到了山的那一邊的精彩世界——有海：江西省城的城市之海 （博大精深）、城市的人潮車流之海 （洶涌澎湃）、大學的知識之海 （廣闊無垠）、人生的奮進之海 （千帆競發），我這個山里的孩子受到山外“?！钡淖矒?、沖刷，創新想象的浪花又騰空而起，開始勾勒未來的美好圖景，別的同學忙著就業成家，我卻倍加珍視大學時光對詩意人生的浸潤與陶冶，我這個早已成年的大學生仍然像孩子一樣，穿梭在教室、圖書館、寢室三點一線，在書香氧巴里吸取養料，在墨香世界中提取精華。為了開創富有創意的語文教學天地，在教育書山攀登，為擁有海納百川的胸襟，點石成金的本領奮力前行。雖然時光并不驚艷，卻溫暖了平凡的成長歲月，促進了審美創新種子萌芽。在書山學海中揚帆起航，感知母語、山河、文化、風俗這些鮮活的祖國元素，在母語學習中整合、優化資源，積累一筆自己的精神財富，嘗試用一撇一捺去書寫教育中大寫的“人”字，營造 “天地人和”的氣場，融入天地人一體的脈動，給創新發展注入新動能，奏響激情跨越的強音，在母語學習及后來的教學中構建心靈的故鄉，搭乘時光年輪承載的夢想乘風破浪，在創新發展的道路上越想越多，越走越遠，嘗試美麗蛻變。

三、看見 “燈火”

時間的佳釀之所以醉人，就在于人在時光穿越中能對自己的夢想不斷優化、完善與升華。我堅守一線教學的汗水揮灑，終于有了35年辛勤耕耘的精神積淀——“美麗新語文”。這也是我數十年來不斷尋美、探美、創美的結晶。當時鐘回撥到35年前，初出茅廬的我開門只能見到大山，在農舍般簡陋的校舍里還在為站穩講臺手忙腳亂、按部就班。萬丈高樓平地起，我開始沉下心、撲下身、扎下根，投身到教改洪流中去，在艱難困苦中攻堅，為提高農村教育教學質量、構建美麗語文教育工程而努力，在有效推進課改實驗中發現：在璀璨的文明、中華文化榮光的照射下，語文課堂內涵的挖掘既要靠審美創新視野發現，也要靠生活源頭活水的創意表達。如何打造有魅力、有品位、有溫度并處處有風景的精彩課堂？我啃讀一篇篇民間文學作品：神話傳說、民間故事、諺語謎語、笑話熟語、傳聞軼事……時時陶醉其中，在民間之 “美” （民間文學的美麗 “沃土”）中，挖掘出母語的寶藏——美麗鮮活的“民間語文”：意味深長的諺語、美麗動人的神話傳說、睿智深刻的民間笑話，無不彰顯祖國語文的魅力。享受書中的美麗成了我的最愛。追尋夢想讓我這個山區教師與國內知名專家產生了聯系 （在追夢路上我尋到了許多寶藏： “三老”理論與語文教育改革、錢夢龍 “三主”實踐、魏書生的自主探索、張富的潛能開發、潘鳳湘教讀 “金指”……我一邊學習名師寶貴的經驗，一邊進行實踐探索，一程接著一程跑，朝著建設美麗語文大廈的目標全力奔跑。強勢整合優質的課堂資源，嘗試把語文 “資源”當作 “新興能源”來用，靈巧地運用大數據來描繪豐富的教學場景，優選配強攻堅力量，精準靶向施力，在資源融通、藝術暢通、技術流通上提升課堂的顏值與內涵。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我多年后的驀然回首，給我最真切的感受是：只有看見了 “燈火” （學習、自我修煉到了一個新的境界），才會遇到（或用上）促進人生跨越成長的貴人。你沒有達到那個境界，貴人想幫忙也幫不上。我在2001年3月，憑自己獨具特色的研究視野 “挖掘民間文學資源，開創語文教學的一條新路子”在全國中語會首屆教學實驗交流會及成果展示會上，得到了不少語文界的泰斗級人物劉國正先生、饒杰騰先生、顧振彪先生、洪鎮濤先生、余蕾等人的肯定與贊賞，語文大家的精神火把照耀我前行。2002年6月全國作文教學經驗交流會，又有幸得到了張定遠先生、趙謙翔先生等人指導，指引我在 “成長作文”教學實驗路上邁步，嘗試作文教學與青少年身心發展規律的規律的有機融合，開辟一條綠色作文之路。他們的點化促進了我在審美創新課改中創造性地轉化與發展。我心中創新的力量開始能夠突破圈子、地域、學段的界線， “催生”了一道道亮麗風景：在作文乃至語文教學中引領學生去探究美麗語文之道、滋養天地人和之氣、涵養寬厚純良之品，在凡人小事中發現大愛與善美。美麗土壤孕育美麗形象，凝聚美麗能量。從日常生活的一次感動到一次震撼，從一次引導到一次洗禮；從美麗人物的樹立，到美麗課堂的爭創，都是根植于學情的課改實踐。探尋美麗語文課堂的 “幸福密碼”，彰顯奮勇拼搏的擔當之美。站在精神高地的坐標上，用如磐的信念和執著的行動樹起一個個路標。語文審美創新課堂的出發點與立足點都是為了滿足孩子對美好生活的追求，讓他們發展得更美好。

四、情為何物

人的可貴之處在于有情有義。也許有人會說，人的可惡之處在于無情。其實，有情無情皆在于“情”字。八百年前的元代詩人元好問就在探尋 “世間情為何物？”后繼者也不乏其人，作為新時代的語文教育教學工作者，教學要專情、育人要用情、科研需要探情，但究竟 “情為何物”？想必多數人不甚了了，大多以一句 “只可意會，不可言傳”輕輕打發。在我五十余年的人生之旅中深切認識到，“世間情為何物”其實是一個難解之題，有情者，諸如人生成長中遇到的貴人、粉絲等，他們過高的鼓勵、吹捧，或許會讓人產生飄飄然，陷入迷潭出不來。先賢鄒忌留下的千古名篇 《鄒忌諷齊王納諫》，宛如一副 “醒情藥”，成就一代賢人。我作為草根老師，不存在 “醒情”問題，卻遭遇過不少路障，對手厚黑打壓給我造成的挫折磨礪，能讓我 “生于憂患” “增益其所不能”，對手無情卻是情。

人世之情既然難解，為啥還要不斷求索呢。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币苍S人生的意義就在于求索，哪怕知其不可而為之，求索的過程就能彰顯人生的意義。語文審美創新工程一條條探索之路、一個個砥礪前行的故事、一個個獨具特色的案例，都能展現美麗語文工程最美的瞬間與風采。彰顯美麗語文課堂建設的速度、跨度、溫度與力度。美麗語文建設工程的背后，有建設者一生逐夢的執著，嘗試凝聚起 “九萬里風鵬正舉”的逐夢力量，在建設 “美麗新語文”乃至建設美麗中國路上不斷求索、不斷奮進，建設者永遠在求索的路上，哪怕碰得頭破血流，也會在所不惜。大浪淘沙方見金。在波瀾壯闊的時代畫卷中做一朵不怕被淹沒的浪花吧，在勾勒 “美麗新語文”課改版圖的路上，展現創新發展的活力。每一次構想、每一次突破、每一次跨越，都能體現夢想的精神力量。在新的起點上，揚帆起航，投入到創新驅動先行的生動實踐中，奏響創新時代的旋律。

我就像一片綠葉，雖在陽光雨露下，也會綻放美麗夢想的力量，但不去乞求芬芳。只愿這片小小的葉兒能成為時代洪流中的一個小小的剪影，雖然最終回歸泥土，但總算能融匯到閃耀著夢想與奮斗之光的時間河流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