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威國際物流：提升人效的數字化晉級路

對柏威國際物流而言，如何更好地提升人效，是實施數字化轉型不變的初衷。但這份升維并非一蹴而就，而是應結合企業的發展階段及擁有資源逐步推進。

“雙十一”的來臨，帶動的不只是本土電商，還有跨境電商。

對大部分人而言，海淘早已不是個陌生的詞匯。2019 年，中國跨境電商零售進出口額達到10.8 萬億元人民幣，據阿里研究院研究預測，2020年全球電商交易量將達3.4萬億美元，同時跨境電商用戶數量將預計高達21 億。

在高額的全球跨境貿易量的背后，是龐大的跨境物流市場。若以物流費用率30%為標準預測，2020 年全球物流費用將達1.02萬億美元。而柏威國際物流，就是這份龐大跨境物流市場中的一員。

物流行業的底層邏輯在于：寄件方受制于自身運輸條件的限制，因而選擇花錢購買物流，而物流公司則通過交通設備運輸物品，完成價值創造。為了創造更多的價值，如何提升公司人效、增強派件效率，成了影響物流公司發展的關鍵因素。

而在學術界，無論是經濟學之父亞當·斯密在《國富論》中通過對制針廠的案例，引出勞動分工對于人效提升的改善，或是哈佛大學教授喬治·埃爾頓·梅奧在霍桑工廠對工人滿意度等因素對工作效率影響的實驗，如何盡可能提升企業效率，始終是經管學研究者關注的話題。

在提升人效方面，柏威國際物流可謂跨境物流行業的先鋒?？偛猛醭灞硎?，“作為企業，肯定要不斷提升效率”，而這也成為了柏威國際物流多年來不斷致力于數字化轉型的動力。

如今，柏威國際物流已經成為了有1 000 多名員工、華南地區前三的跨境物流企業，也是行業內唯一本土企業自主研發國際物流系統的企業?；仡櫚赝H物流的發展史，可以看到一家白手起家的跨境物流企業，是如何根據企業不同的發展階段，利用數字化轉型提升人效的。對于同樣希望實施數字化，卻又困惑于如何選擇適合自身的數字化階段的企業而言，具有借鑒意義。

信息化：有限條件下的最優性價比

在企業創立伊始，較之于全方位數字化升級，結合公司實際財力和資源情況選擇高性價比的信息化軟件，是更為可行的數字化升維術。

升維打擊理論是指在同一個領域里面，利用不在同一競爭層面、高于同行業競爭者的技術或模式創新對其進行不對稱打擊，從而更快地占領市場。

但這份升維的實現并非一蹴而就。任正非曾表示：華為的觀點是，在產品技術創新上，華為要保持技術領先，但只能是領先競爭對手半步，領先三步就會成為“先烈”。尤其是對于尚在成立早期的企業而言，受制于公司財力和資源的考量，企業只能選取最核心的需求，進行小幅變革。

對于物流企業而言，想要實現人效升維同樣需要小步快跑。華泰證券分析師提到：物流需求從貨主進入物流總包商/訂單分配商，完成方案設計/訂單分解；隨后進入執行層，交由相應業務單元執行；物流基礎設施、運輸工具制造商、金融機構作為支撐層提供服務。并且以此維度，將物流業務劃分為三象限，其中第二象限（2C 非標服務）處于空缺狀態。而非標服務的存在，進一步加大了物流企業人效升維的難度。

圖1 物流行業業務分類

因此，在成立早期，較之于雄心壯志大幅提升員工績效，柏威國際物流對于人效升維的目標是：盡早實現信息化，讓公司擁有合適的辦公軟件，幫助業務走上正軌。

“在創業之初，我們在信息化的問題上吃了大虧，”王超峰表示，“跨境物流可以與順豐對標，順豐每個單子都是一份快遞，跨境物流每一票就是一項委托，因此企業每個月都會有非常多票。但最早的時候，公司采用的全是Excel 表格手工輸入的方式，非常繁瑣，如果操作人員不夠仔細，很容易犯錯。公司剛起步時，創業本身就很困難，折騰了一年半，基本沒賺到什么錢，大家還搞得很累，回頭想想相當于白折騰?！?/p>

為了更高效地解決填單問題，柏威國際物流找到了Excel 以外的替代品——一款由第三方機構制造的帶財務軟件的簡易版ERP，也因此實現了業務上線的信息化建設?！斑@款軟件當時賣得非常便宜，單機版只要25 000 元，這對早期的民營企業而言，是一個巨大的誘惑，”王超峰回憶，“軟件的一位創始人曾經是財務總監，了解在一項項大票小票背后，物流行業特有的應收應付財務需求，并且這款簡易版ERP 能夠極好地與市面上的金蝶、用友等專業財務軟件對接，能夠很好地將繁瑣的財務賬目厘清，公司的發展也就此步入了正軌?！?/p>

美國伊利諾伊大學香檳校區工商管理終身教授方二在其新著《智情商業》中論及企業數字化轉型時提到：首先，業務要做到數字化，業務能力能夠被“記憶”。通過對于外部軟件的引進，柏威國際物流在成立早期，用單機25 000 元的成本，讓繁瑣的跨境物流業務得以規范化上線并形成記憶，并滿足了彼時最核心的發展訴求：解決Excel 填寫模式繁瑣又不賺錢的困境。

數字化：量身定制獨立系統

對于身處非標準化行業的企業而言，隨著業務的發展，搭建獨立的IT 部門量身定制專屬化的數字化系統，并發動全公司配合軟件調試落地，有利于提升整體效率。

但僅是業務上線的信息化建設，并不足以支撐企業更長遠的發展。

對于柏威國際物流而言，隨著企業的發展，這款由第三方機構制造的帶財務軟件的簡易版ERP 的應用漸漸變得捉襟見肘，其所包含的交易費用不斷積累增長，為企業下一步的人效增長拖了后腿。

“在實際使用上，那款軟件會有很多不足。例如不能進行每一筆訂單的實時交互打通，例如分公司下午輸入了一筆訂單，但總部要到晚上才能看到，有時候也會導致重復錄入。我們這個行業需要信息實時交互，這樣才有價值，否則還不如我直接打電話來得快。而且軟件雖然便宜，但整個軟件的編程水平并不是很高?！?/p>

而與此同時，2008 年，柏威國際物流的業務迎來了新的增長期。在跨境物流業務的實際操作上，大型物流企業往往會在多條航線上向航空公司提前預訂貨運艙位（又稱“包板”），包板的成本固定，相當于提前鎖定航空運貨位置。但金融危機的爆發導致國際市場需求大幅萎縮，這些提前鎖定倉位的大公司虧損嚴重，也給了原本行業內的中小公司發展的機會。

“到了第二年準備簽訂包板合同的時候，很多大公司在上一年虧了太多，都不敢簽。像我們這些中小公司，過去天天拜訪航空公司，但別人覺得我們實力不夠，不愿跟我們簽。但金融危機過去，當我們再找航空公司的時候，航空公司看到我們非常歡迎，而我們也趁著這個勢頭，讓業務邁上了新的臺階?！蓖醭灞硎?。

成為各大航空公司的合作客戶后，公司業務的蓬勃發展，給團隊的績效及管理帶來了更大的挑戰?！拔覀冞^去很多事情都是憑感覺，例如目前每個客服月均處理80 單，大家已經是盡全力了，在業務擴展之后，能否借助大數據的方式，提升客服的工作效率？在做運輸航線決策的時候，過往都是依賴于經驗和印象，能否依靠大數據，列出從深圳到法蘭克福的運價趨勢圖，讓決策更為精準？”

創業初期所購買的軟件應用面有限，以及金融危機后業務的增長，讓柏威國際物流迫切希望從企業信息化轉變為企業數字化，擁有為企業量身定制的信息化系統。

“最初公司試過外包，但對非標準化的軟件產品而言，外包并不能成功，”IT 部門副總王倍昌介紹，“標準化是什么？互聯網電商平臺就屬于標準化產品，賣家把貨物放到網上，買家瀏覽和下單購買。但跨境國際物流行業是個非標準化的行業，貨物走空運還是海運，從深圳出發走哪一條國際航線，其中要經歷幾個中轉站，一件貨物就包含了各種不同選擇，有時候因為外部大環境的變化，還要對航線進行調整，這就需要IT 團隊不斷配合?！?/p>

而外包團隊并不能滿足公司“不斷配合”的需求。在完成第一次整體軟件交付后，外包團隊后續的服務只包括了對已開發軟件的小修小補，且如果新增需求，外包團隊就會再次加收費用。不希望后續費用無止境疊加的柏威國際物流，最終選擇了自建IT 部門開發。

數字化系統的建設不只是一個解放中層，幫助領導者更好進行決策的系統，更是解放基層，幫助全員提升工作效率的系統。因此，系統的交付對象并非管理者，而是全體員工。

對于數字化系統的建設，王倍昌從最初就明確了戰略目標：這不只是一個解放中層，幫助領導者更好進行決策的系統，更是解放基層，幫助全員提升工作效率的系統。因此，系統的交付對象并非管理者，而是全體員工。

在明確了目標后，王倍昌在開發軟件前，首先將工程師們分配到銷售、財務、航線等各個崗位，并進行為期一個月的換崗工作?！巴獍荒軌蛏钊肓私庑袠I及公司的具體細節，但自建部門可以打破IT 行業與跨境物流行業之間的壁壘，通過一個月的實地輪崗，真正理解開發需求?！?/p>

但即使做了深入調研，產品需求依然會不斷變化，因此在初步產品開發后，王倍昌的第二步舉動，就是進入全員大規模測試?！皵底只到y建設并非定下產品需求后，僅由IT部門幾十個人開發，既然使用者是全體員工，就意味著需要全公司配合軟件測試，是全體智慧的大集合?！?/p>

為了讓一線員工更積極地貢獻測試意見，柏威國際物流采取了行政干預措施，從管理層自上而下要求員工配合測試，并且對提出好主意的員工，給予表彰宣傳及獎金?！爸懈邔痈窬指?，可以向他們做思想工作，但對于基層員工，如果企業只講數字化轉型的重要性和未來展望，就變成畫大餅了，基層員工都講現實，關心下個月能拿多少錢，那對于他們就給予金錢激勵?！蓖醣恫榻B。

“這七年我沒干別的，我就干這一個系統，”王倍昌笑道，“回頭來看，這個數字化系統確實只有自建團隊才能做。例如疫情之前，口罩從來不會是空運產品，一般走的都是海運，性價比更高，但疫情在改變原有運輸格局的同時，再次對系統提出了新的調整需求，而自建團隊可以無底線、不計成本代價地反復修補，隨時配合?！?/p>

諾貝爾獎得主羅納德·科斯在《企業的性質》中提出了“交易成本理論”：企業內部也會產生交易費用，隨著企業規模的不斷擴張，當交易費用積累到一定量，內部協調邊際成本與市場的邊際交易成本相等時，企業規模擴張就達到了上限。

對于柏威國際物流而言，不同于創業初期，企業在有限資源的前提下，選擇25 000元的軟件，先讓公司賺到錢的策略，當企業業務進一步發展，企業內部交易費用不斷上升，公司選擇了自行組建專門的IT 部門進行數字化軟件搭建，并且發動全體公司配合軟件的落地與測試。

圖2 數字化系統使用前后財務模塊縮減對比

在數字化軟件應用后，柏威國際物流的客服在不改變原有工作時長的情況下，每個人每月處理訂單的數量從80 單上升至150 單，且從財務系統模塊而言，整體操作時間縮減比例高達73%。

并且，公司的績效考核制度也有了明顯的改變?！斑^去集團每年表彰的幾乎都是銷售人員，”王倍昌表示，“因為作為負責創造營收的團隊，銷售的貢獻最明顯，根據銷售額由高到低排序即可。但銷售團隊的成功，其實離不開強大的后勤保障，這是所有部門共同努力的結果。通過軟件的引入，員工的一舉一動都可以在數字化的方式下得到呈現，企業領導可以看到操作、財務、客服都做了哪些事，對于公司有何貢獻，并且給予這些后勤部門的優秀員工相應表彰?！?/p>

智能化：打通行業才是關鍵

在積累了一定的行業口碑后，數字化推進將不再局限于公司內部，而是打通整個行業，實現上下游的共同增效。

當解決了企業內部對于軟件的數字化需求后，柏威國際物流的下一步是走向智能化。

跨境物流行業壁壘重重，無論是海關、航空公司等上游供應商，或是托運公司等下游企業，每個機構都有自己獨立的業務系統，并且相互不能打通?！皩σ话闳硕?，浦東機場和武漢機場都屬于機場，但其實這兩家機場的系統簡直是老死不相往來，每個機場各自開發一套自己用，”王超峰表示。

這也造成了跨境物流企業的低效。哪怕自身的數字化系統構建得再好，內部運作再順暢，在與上下游對接時，依然存在大量重復錄入。物流公司先從客戶處收集到信息，錄入進自己的系統，隨后根據運輸方式，對接不同的航站樓、海關、貨站，并再次錄入運輸數據，在此后，還需要將運輸情況反饋給客戶，每次對接都意味著要面對另一個新的系統，而這個系統不兼容所帶來的低效，只能通過全行業的整合促成。

“但光我們一家公司說要打通整個物流行業，其實沒有這份力量，”王超峰坦言。直到2019 年，柏威國際物流迎來了打通行業的機遇。自中共十九大報告中提出建設數字中國后，原本相對保守的海關、航站樓開始尋求變革。與此同時，柏威國際物流已奠定了一定的行業定位，2019 年，公司已是擁有年銷售額近50 億元、中國國際物流空運排名前15 強的企業，并且擁有行業領先的自行研發的數字化系統。

在外部環境與公司發展雙重因素的促進下，擁有了一定話語權的柏威國際物流在與產業鏈上下游溝通數字化系統兼容時，受到了廣泛的歡迎?！斑^去我們對上游航站樓說，把你們系統的端口開放給我們，和我們的系統相互打通，以后就不需要重復錄入數據了。航站樓覺得不安全，它本來就不缺客戶，我們也只是其中之一，憑什么要開放端口？但如今我們的數字化系統在行業內領先，在數字戰略的大趨勢下，航站樓愿意與我們進行端口連接的嘗試?！?/p>

下游企業則是另一番景象。一些下游小公司并不具備強大的數字化能力，甚至還未形成整套的數字化系統，因此較之于上游企業的打通端口，柏威國際物流更需要做的是將下游的小企業同樣納入公司的數字化系統之中?！拔覀兇蛩惆严到y直接給客戶用，而且免費給客戶整個終端，哪怕客戶在此基礎上，隨后自成一套新的系統，只要保持與我們接口的相互打通就行，”王超峰表示。

截至目前，柏威國際物流已對接了包括翌飛銳特電子商務、Global Logistics System、China Cargo Sky Portal、INTTRA China 等公司的系統端口，涉及內容包括廣州、上海、深圳等地的部分航司系統、貨站系統、華南海運訂艙等功能。

“對多數全球性企業來說，完全損人利己的競爭時代已經結束。驅動競爭的傳統力量，已不可能再確保贏家在這場達爾文式游戲中擁有最低成本、最高利潤、最佳產品或服務?！?/p>

麥肯錫公司的咨詢專家喬爾·厄恩斯特在其編著的《協作型競爭》一書中表示：“對多數全球性企業來說，完全損人利己的競爭時代已經結束。驅動公司與同行業其他公司競爭，驅動供應商之間、經銷商之間在業務各方面不斷競爭的傳統力量，已不可能再確保贏家在這場達爾文式游戲中擁有最低成本、最高利潤、最佳產品或服務?！?/p>

對于協作型競爭，王超峰深有感觸：“數字化軟件確實很好，提升了我們內部的效率，但如果使用者只是自己公司，營銷團隊無限擴張，這不現實，管理上也受不了。所以我們要做的是打造數字化平臺，將我們的數字化軟件開放給更多的外部端口，通過協作進行資源整合，實現商業價值最大化，而這也是我們現在和未來要不斷進行的拓展?！?/p>

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間，柏威國際物流的數字化系統再次發揮了優勢?！拔覀児镜膯T工從過年期間一直到3 月18 日才回到辦公室辦公，為什么可以？因為咱們系統強大，在家辦公就足夠?！蓖醭遄孕诺卣f。

在國內疫情最嚴重時，柏威國際物流作為志愿者，利用強大的物流網絡協助跨境口罩、藥品等的運輸，并對運費給予成本價或直接免除。而這份付出也隨著國內疫情的穩定，受到了豐厚的長遠回報。面對疫情挺身而出的柏威國際物流進一步獲得了各地航司的廣泛認可，為進一步打通上下游產業鏈的數據系統奠定了基礎。

從創立伊始，為了擺脫繁瑣的Excel 數據填報，讓企業踏上盈利正軌而購買外部的簡易系統，到業務逐漸發展壯大后，為了提升團隊效率而招募專業IT 團隊，量身定制獨屬于自身的軟件系統，再到隨著市占率與話語權的提升，逐步打破上下游企業之間的信息壁壘，對接更多的企業信息系統端口，實現物流行業的信息系統整合，柏威國際物流對于提升人效的數字化之路并非一蹴而就，而是綜合了外在環境與不同業務階段后，分階段走出的最優選項，也為正致力于數字化建設，卻又迷茫于該如何選擇適合自身發展的數字化進程的企業提供了范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