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知識圖譜的農村空心化研究趨勢展望

劉應美

(普洱學院，云南 普洱 665000)

農村空心化的治理事關新型城鎮化建設、鄉村振興戰略及現代化國家構建。20世紀80年代以來，隨著工業化、城鎮化建設深入推進，鄉村人口蜂擁入城，引發了“人走樓空”、農村產業虛化、文化乏力等社會現象。農村空心化研究發軔于2001年，迄今取得了豐碩成果。國內學者對農村空心化研究文獻從不同角度進行了梳理，或從歷史視角對農村空心化概念界定、演進形式、模式進行梳理，進而提出空心村治理路徑[1]；或從文本視角, 對農村空心化研究發展脈絡及趨勢進行回顧與前瞻[2]?？傮w而言，農村空心化文獻綜述采用的是描述性定性研究，文獻系統的可視化定量分析尚付闕如。鑒于此，本研究對農村空心化的研究采用知識圖譜可視化定量分析，以便清晰展示農村空心化研究的發展脈絡與趨勢。

1 研究方法與數據來源

文獻的圖譜分析軟件種類很多，本文采用德雷塞爾大學(Drexel University)陳超美開發的通過對科學文獻識別并顯示科學發展新趨勢和新動態的一款應用比較廣泛的CiteSpace可視化分析軟件，采用CiteSpace 5.6.R2版本。樣本文獻“Times slice”設定為2001到2019，“years per slice”設定為1，Top設定為50，進行關鍵詞共現與突顯、發文作者及機構等可視化分析，期冀為有志于從事該領域研究的后續學者獲取農村空心化研究演化脈絡，發現未來可持續研究議題提供參考。為更好地呈現我國農村空心化研究的進展與趨勢，集中展現農村空心化研究的權威性成果，本研究分析數據來源于以“農村空心化”為主題進行高級檢索獲得的2001—2019年核心文獻及CSSCI有效文獻268篇。文獻采集時間為2020年2月21日。

2 農村空心化研究的知識圖譜分析

2.1 文獻產出年度分布現狀分析

農村空心化研究文獻產出年度分布(見圖1)清晰展現了農村空心化研究歷經:緩慢發展(2001—2007年)、快速增長(2008—2014年)、波動上升(2015—2019年)三個階段。2001—2007年間，農村空心化社會現象主要是因改革開放政策實施后率先富起來的農民“建新不拆舊”引起的農村局部區域性宅基地空心化。這一時期，農村空心化初露端倪，國內學者對此現象關注較少，相應的研究成果非常稀少。據文獻統計結果可知，7年時間僅有7篇文章。忻州師范學院馮文勇及其團隊發文3篇，最早提出了農村聚落空心化概念，并在實證調研基礎上從人口和家庭結構、經濟收入、交通條件、制度和觀念角度對農村聚落空心化成因進行了分析，提出完善宅基地使用法規和提高人口素質是解決空心化的應對之策[3]。姚士謀 、陳彩虹指出了農村聚落空心化形成的初期、中期、晚期三個階段及其特征以及空心化形成內外驅動力[4]。2008—2014年，農村人口每年以1 000多萬遞增速度流向城市：2014年鄉村人口總數6.2億，流動人口達2.53億[5]，農村人口急劇外流導致農村經濟社會結構發生巨大變化，且這種巨變仍在持續。相應地，農村空心化現象亦趨凸顯，研究成果直線上升：僅7年時間發文多達107篇。研究主題涉足人口空心化、空心村、農村養老、農業勞動者、“三留”人員、城鎮化、新農村建設等縱深領域，職業農民成為新興研究領域。2015—2019年，農村空心化研究成果雖然有所起伏，但總體上持續增加：僅5年時間就有154篇論文出刊。這一階段研究主題既對第二階段的主題進行深度拓展，又開拓了鄉村振興、新型職業農民、精準扶貧等新興研究領域。

2.2 研究作者及主要機構分析

圖2中網絡字號大小代表了作者的發文數量，連線粗細反映了作者之間合作的強度。據研究作者合作圖譜 (見圖2)與發文作者及機構統計表(見表1)顯示，劉彥隨與龍花樓、楊忍、王仰麟、李裕瑞、劉玉均供職于中國社會科學院，他們在農村空心化研究上有合作關系，而且其發文均在3篇以上，累計發文37篇，成為農村空心化研究的核心作者群，對該領域的研究作出了貢獻。陳文寬與謝皖東、田雙清均供職于四川農業大學，在農村空心化研究方面有合作關系，累計發文9篇?？傮w而言，農村空心化研究的合作團隊亟待加強。

圖2 2001—2019 年農村空心化研究作者合作網絡圖

表1 發文作者及機構統計表(發文3篇及以上)

劉彥隨及其團隊從鄉村地域系統的區域性、綜合性與動態性視角，對農村空心化演進周期、效應、形成機制、整治理念與方案等從理論與實踐維度進行了系統全面的分析[6]。謝皖東及其團隊則對城鎮近郊農村空心化整治進行了專項性研究，提出城鎮近郊農村空心化整治應從提高土地集約利用、調整經濟結構、完善基礎設施、尊重農民意愿等統籌推進，進而提高空心村整治績效[7]。馮文勇及其團隊則重點探究了山區農村聚落空心化時空特征及其本質規律，指出農村聚落空心化研究應置于國家城市化背景之下，服務于國家鄉村發展戰略需要[8]。研究者從農村空心化的形成原因、動力機制、演進周期、整治模式等進行了學理分析，但農村空心化整治與鄉村振興戰略、精準扶貧國家政策緊密結合，農村空心化的時空差異治理，城鄉融合背景下農村空心化治理等命題尚需進一步挖掘探究。

研究機構知識圖譜 (見圖3)顯示，當前農村空心化研究機構主要集中在中國科學院地理科學與資源研究所、南京農業大學、四川農業大學、北京師范大學、中國農業科學院。其中，中國科學院地理科學與資源研究所和四川農業大學是發文最多的機構。進一步溯源可知：2005年，中國科學院地理科學與資源研究所成立了中科院地理資源所區域農村與農業發展研究中心，農村空心化機理與空心村整治是其深耕研究領域之一，其在該領域的研究基礎雄厚、成果豐碩，成為了該領域研究的核心機構。四川農業大學公共管理學院行政管理系對城鎮近郊區農村空心化整治進行了實證研究，其研究的成果之一是擁有了一批土地資源管理與農村經濟學術背景的研究團隊?？v覽該研究領域高校和研究二級機構發現：研究農村空心化主要是地理學與管理學學科背景人員。各研究機構之間雖有合作，但聚合程度不高，多是獨立進行研究。

圖3 研究機構知識圖譜

2.3 高被引文獻分析

文獻被引是學術觀點得到認可的表征。高被引文獻統計表(見表2)顯示，當前關于農村空心化的研究中劉彥隨的4篇文獻合計被引1 703次，其觀點廣為研究者認可。劉彥隨提出以整治農村廢棄土地為重點，立足農村，聯動城鄉，把農村土地整治工作提高到國家戰略高度[9]。龍華樓等對農村空心化演化形成因素和動力機制進行了研究，指出農村空心化是經濟、自然、文化、制度與管理多重因素合力推動所致，是農民建房能力與意愿增加而相應監管調控機制缺乏使然[10]。周祝平進行了人口空心化研究，提出農村人口空心化將導致農村面臨養老、土地制度、農業生產、新農村建設主體缺位四大挑戰，并提出實施農業轉型發展戰略與農村養老戰略以應對挑戰[11]。程連生、馮文勇、蔣立宏對農村空心化研究最早，對農村聚落空心化進行了界定，并指出聚落空心化的成因機制及5種過程模型，提出通過劃定基本農田保護線、依法管理與有償收購廢棄宅基地等途徑制止空心村現象蔓延[12]?？傮w而言，農村空心化研究高被引文獻涉及農村空心化成因、演化過程、宅基地規劃使用、土地整治、農村養老等多方面，對農村空心化的基礎理論與經驗路徑均進行了探討，為今后深化這一領域研究具有重要參考價值。

表2 高被引文獻統計表

2.4 關鍵詞共現分析

關鍵詞共現圖中網絡字號和節點越大，關鍵詞共現頻次越多、連線越粗，代表關鍵詞之間聯系的程度越強。中介中心性為多篇文獻中出現同一個關鍵詞，中介中心性越大證明關鍵詞越重要。關鍵詞共現分析，能呈現國內學者對農村空心化研究的核心點及其與主題之間關系。圖4呈現出我國農村空心化研究網絡核心節點是農村空心化、空心村、空心化、城鎮化、鄉村振興、農村人口空心化、土地整治等。農村空心化研究高頻關鍵詞表(見表3)進一步證明了這點，從表3中關鍵詞頻數的高低排序可知，頻數越高表明在文獻中以這一關鍵詞為核心內容的論文越多。其中 “農村空心化”“空心村”和 “空心化”的頻數最高，與圖4表達的內容一致。農村空心化研究延伸領域涉及農村空心化治理主體、公共產品供給、新型職業農民、農村社區建設、農村產業發展、養老等諸多領域。

圖4 農村空心化研究關鍵詞共現圖

表3 高頻關鍵詞統計表

2.5 關鍵詞聚類分析

關鍵詞聚類分析有助于學者了解關鍵詞之間內在的邏輯關系及主要聚焦主題，數字越小的聚類中包含的關鍵詞越多。

圖5 關鍵詞聚類知識圖譜

關鍵詞聚類知識圖譜 (見圖5)顯示，成像后的圖譜Q值為0.773 9，S值為0.524 5，聚類效果明顯，聚類結果合理。農村空心化研究聚焦農村空心化、空心化、農村人口空心化、空心村、城市化、鄉村振興、中國、農村、產業化等13個主題。綜合而言，當前關于農村空心化的研究主要是從“農村人口空心化”“空心化”“農村產業發展”“城市化”“鄉村振興”“農村人力資本”和“技術方法”等七個方面進行研究，分述如下：

2.5.1 農村人口空心化

通過厘析農村人口空心化的研究成果發現，學界對其研究主要聚焦于：一是農村人口空心化形成原因。有學者指出城市化快速推進，城鄉發展失衡是誘發農村人口外流導致農村人口空心化的根源所在[13]。二是農村人口空心化的效應。有研究者認為農村人口空心化是導致農業邊緣化、農民老齡化等問題的根源[14]。三是農村人口空心化的治理機制研究。有研究者認為治理農村人口空心化關鍵是農村要發展多元產業，實施城鄉公共服務均等化，利用農村虹吸效應，吸引外流勞動力回流[15]。農村人口空心化是農村空心化的直觀呈現。持續推進城鄉均衡發展，以農村的全面發展吸引農村精英是值得深度研究的議題。

2.5.2 空心化

以“農村‘空心化’”為主題在CNKI網檢索核心文獻及CSSCI文獻，共查到30篇有效文獻。通覽這30篇文獻發現：2007年，張慶、劉成玉[16]開啟了以“農村‘空心化’”為主題的研究，隨后陸續有學者以此為主題進行研究。多數學者使用“農村‘空心化’”，與“農村空心化”意旨基本一致，即因農村人口外流而導致的農村產業、宅基地、文化空心化的負面連鎖反應。少部分學者，如袁海濤(2013)[17]、于波(2014)[18]使用“農村‘空心化’”特指農村空心化的雙面效應。農村“空心化”的雙面效應闡釋突破了對農村空心化單向度思維窠臼，啟迪各界人士辯證看待農村空心化現象。

2.5.3 農村產業發展

產業發展與人口聚集相輔相成。產業旺則人口聚，人口聚特別是青壯年人口聚集是農村產業發展的主源人力資本。有學者指出治理城鄉發展差距處方是以“聚集效應”為指導，以農村產業發展為引擎，虹吸人才、資金等生產要素回流農村，進而實現城鄉一體化發展[19]。有研究者從產城融合視角，認為美麗鄉村建設與農村產業發展相結合是應對農村空心化之策，且農村產業發展是鞏固與維系美麗鄉村建設成果的根本保障[20]。調整農村一二三產業發展比例，實現三大產業融合發展，提高農村產業發展市場競爭力，實現效益最大化是治理農村空心化的最優途徑。

2.5.4 城市化

改革開放四十多年來，城市化是農村空心化的時代背景。羅婧文認為城市化快速發展的代價便是農村人口空心化，并由此誘發了農村產業、住宅、養老等多個領域發展的內驅力不足[21]。郭德海認為城鄉一體化建設是破解城鄉差距的積極政策[22]。張明斗、曲峻熙認為城鎮化與農村空心化交互影響，城鎮化造就農村空心化，農村空心化滯緩城鎮化，在推進新型城鎮化建設進程中亦需加強空心化治理[23]?？傮w而言，農村空心化是城市化或城鎮化催生的社會現象。城鄉一體化或城鄉融合發展戰略細化落“地”持續推進，方能打破城鄉壁壘，構建真正的現代化國家。

2.4.5 鄉村振興

2017年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的鄉村振興戰略為破解農村空心化提供了重大契機。鄉村振興戰略實施面臨的人才主體缺乏、產業虛弱、“三留守”等窘境與農村空心化面臨的挑戰趨同?；诖?，在推進鄉村振興戰略細化落“地”進程中，理應把農村空心化治理作為邏輯切入點、突破點，二者協同思考，同步推進。黃開騰認為，在國家實施鄉村振興戰略時代背景下，破除城鄉分割、實現城鄉融合發展是治理民族地區農村“空心化”的根本保證[24]。成真認為勞動力和人才缺失導致鄉村振興缺乏內驅力，倡導從內生與外援兩個方面破解鄉村振興滯阻根源——農村空心化[25]。農村現代化是構建現代化國家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抓住鄉村振興戰略實施的歷史契機，實現鄉村振興戰略提出的“二十字”方針，破解農村空心化困境，實現城鄉均衡發展是構建現代國家應然之需。

2.5.6 農村人力資本

人力資本是勞動者掌握及運用知識、技能的能力。人力資本理論代表者盧卡斯認為，人力資本通過內生、外溢、聚合效應方式持續推進經濟增長。人力資本的累積是現代經濟持續發展的源泉。農村空心化問題的核心是人力資本空心化。因此，治理農村空心化、彌補城鄉差距的關鍵是農村人力資本開發。王文彬認為加快農村人力資源開發，把農村人力資源優勢轉化為人力資本，是解決農村人口空心化問題的必由之路[26]。鄭萬軍、王文彬認為農村人力資本數量不足，質量下降，應加大人力資本投資與開發，培育新興職業農民，解決農村人口空心化問題[27]。人力資本空心化是治理農村空心化和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瓶頸。突破農村空心化瓶頸一方面需加大農村留居人群人力資本開發；另一方面政府應加大對農業農村政策傾斜，鼓勵、吸引外出和城市人力資本流向農村。

2.5.7 技術方法

持續增加的人口以及高速發展的工業化、城鎮化建設使人地之間的矛盾越來越突出：一方面需要堅持保護耕地，另一方面工業化、城鎮化建設不斷占據大量土地。中科院2012年3月份公布的《中國鄉村發展研究報告——農村空心化及其整治策略》指出，我國農村空心化土地整治現實潛力約1.14億畝, 實現城鄉統籌發展的遠景理論潛力約1.49億畝[28]。解決人地矛盾的切入點是空心村土地整治。新時期空心村土地整治對實現農業的集約化經營、提高土地利用效益、改善農民人居環境、建成全面小康社會極具遠景價值。鄧亞仁從農村空心化生命周期視角，提出以中心地理論為指導，通過集中自然村、建立中心村、恢復耕地質量、宅基地易地等手段進行土地整治。宋婷從土地集約利用視角指出運用多指標綜合評價法對土地集約利用與潛力進行分析，研判土地集約程度[29]。朱曉華等則綜合利用土地科學、信息科學、地理學等多學科優勢與技術，借助高分辨率影像，深入研究了空心村整治潛力類型及其測算方法，并最終構建了成套空心村用地潛力調查與評價的技術方法[30]?？傮w而言，隨著空宅荒田日趨增多，空心村土地整治的客觀需求越趨迫切。雖然朱曉華等構建的成套空心村用地潛力調查與評價的技術方法對空心村土地整治有一定的參考價值，但科學、高效的農村土地、宅基地整治技術方法的研究仍需深入推進。

2.6 研究前沿分析

農村空心化突顯詞展現了不同年份農村空心化研究前沿，圖6中關鍵詞(keyrord)、突現強度(strength)、開始(begin)年份、結束(end)年份、 一根短線代表一年，其中短粗線代表某關鍵詞在某個年份是研究前沿。圖6顯示了不同時期農村空心化研究的突顯詞有所不同。2008—2012年，“空心化”“新農村建設”“整治模式”等成為這一階段農村空心化研究熱點及前沿。這些研究熱點與2005年黨的十六屆五中全會提出實施新農村建設國家發展戰略密切相關。2005年10月之后，新農村建設如火如荼地在全國推進，在這一過程中，農村人口、村莊、資源、社會服務等空心化問題日益成為新農村建設滯阻關鍵因變量。新農村建設目標實現須以農村空心化為切入點，因此，新農村建設、空心化、整治模式成為了這一時期研究熱點及前沿。2013—2016年農村空心化的研究熱點是農村社區建設、村民自治。以“人”為主體的農村社區建設、村民自治過程中，快速發展的城鎮化使農村人口遞增外流，沖擊了農村社區、村民自治組織建設，使其服務功能日趨弱化。2012年黨的十八大明確指出要強化城鄉社區服務功能，加強城鄉一體化建設。同時，黨的十八大、十八屆三中全會以及2013年中共中央、國務院出臺《關于加快發展現代農業進一步增強農村發展活力的若干意見》提出要健全民主制度，創新村民自治形式，保障村民權益。因此，社會現實的需要與國家政策制度的耦合使“農村社區建設”與“村民自治”成為這一時期農村空心化研究的前沿。2016—2019年農村空心化研究的持續熱點是“精準扶貧”“農村人口空心化”“鄉村治理”。黨的十八大以來，黨中央、國務院實施的精準扶貧工作使我國脫貧工程取得了累累碩果，但脫貧工作越向縱深推進，來自于農村人口空心化的阻滯越大?；诖?，2016年國務院組織編制了《“十三五”脫貧攻堅的決定》，中辦、國辦就《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打贏脫貧攻堅的決定》出臺了系列配套文件，全國各級部門也出臺了相應的助力精準扶貧政策文件。2017年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實施鄉村振興戰略，而鄉村治理是鄉村振興的關鍵環節。2019年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明確指出全面深化改革的總目標是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而鄉村治理是國家治理的基石，是國家治理體系與治理能力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因此，學者對農村空心化研究緊隨精準扶貧、鄉村治理社會熱點。

圖6 農村空心化研究突顯詞圖

3 研究結論與展望

綜合268篇農村空心化研究的CNKI的核心文獻及CSSCI文獻，從文獻產出年度分布、研究作者及機構、高頻被引文獻、關鍵詞共現、關鍵詞聚類和研究前沿等方面有關農村空心化研究現狀的知識圖譜進行分析，得出以下結論并予以展望：

3.1 農村空心化研究成果總體呈持續增長態勢，但仍需進一步強化研究

自2001年學界開始關注農村空心化以來，農村空心化研究的廣度不斷拓寬，深度不斷加深。此外，國家社科基金、國家自然科學基金等各類機構為農村空心化的研究提供了大力支持(181項基金項目①)。因此，農村空心化研究成果持續攀升，但總體文獻數量仍然較少，有待進一步強化農村空心化研究。

3.2 農村空心化的研究核心作者群和機構數量尚較少，亟待加強跨機構、領域的合作研究

從發文作者來看，農村空心化研究團隊極其匱乏，結合發文數量及高被引文獻可知，當前僅有劉彥隨及其團隊對農村空心化進行了持續的研究并獲得了一定研究成果，其他學者囿于地域和學緣等原因，研究團隊尚未組建。該領域研究機構主要集中在研究所與高校，且主要是地理類和管理類二級院所。中國科學院地理科學與資源研究所是當前研究該領域擁有豐富經驗和資源的研究機構，但跨機構合作研究少，多是獨立研究。從研究機構的地理分布來看，農村空心化研究機構主要集中在北京，中部、西部對該領域進行研究的機構非常匱乏。因此，研究作者與機構應主動突破地域、機構局限，加大交流與合作，取長補短，為深耕該領域研究創造良好的學術條件。

3.3 辯證看待農村空心化現象，加強農村空心化治理的頂層設計與分層對接機制研究

現代化國家建構、新型城鎮化進程中的農村“空心化”現象引起了社會各界人士關注。對農村“空心化”客觀事實，表現出“幾家歡喜幾家愁”。以鄭萬軍、王文彬(2015)[31]為代表的研究者對農村空心化發展前景憂懼重重：農村將消逝、農業將衰落、農民將消失。以楊文軍(2019)[32]為代表的研究者對農村空心化持樂觀態度，指出農村空心化治理將有益于緩解我國長期以來人多地少的人地矛盾與城鄉二元分割的基本體制矛盾，揚其利而去其弊，能為美麗鄉村建設、農業轉型升級提供廣闊物理空間，為新型經營主體應運而生提供機遇。

古人云：“世異則事異，事異則備變；法與時轉則治，治與世宜則有功?！盵33]鄉村人口每年都在以1 000多萬數量遞減，到2035年我國基本實現農業農村的現代化，屆時仍有4—5億農村人口。2020年全面小康社會建成到2035年是鄉村振興戰略實施的第二階段。抓住機遇，促進農業農村發展，需要處理好農村空心化的頂層設計與分層對接的關系。

正如司馬光所言：“經國序民，正其制度?！敝贫鹊念愋秃唾|量影響經濟的增長速度和人民生活的滿意度，因此，應在戰略上加快制度創新，做好頂層設計，規劃好農村空心化治理戰略藍圖。2013年9月16日，對農村空心化有深入研究的學者劉彥隨在接受中國經濟學報記者專訪時就談到：農村空心化的治理既要有健全的法律、制度，也需要技術的創新支撐，才能做出一個好的全景規劃。農村空心化治理涉及到農村土地政策、產業發展、社會保障等全方位調整，這就需要黨中央國務院做好配套的頂層設計，基層政府、社會組織、農民積極實施大力參與，因時因地制宜推進農村空心化治理。

3.4 研究議題及時響應國家政策，探尋農村空心化治理的區域差異路徑

農村空心化研究關鍵詞共現、聚類與突顯詞圖譜以及學者們發文數量、研究內容及議題呈現出農村空心化研究與新農村建設、精準扶貧、鄉村振興、鄉村治理等國家發展戰略緊密結合。農村空心化研究常常是國家系列農村發展戰略的邏輯切入點，而高效解決“三農”問題是農村空心化研究的邏輯依歸。2016年迄今，“精準扶貧”“農村人口空心化”“鄉村治理”是農村空心化研究的持續熱點和研究前沿。學術界從鄉村區域政策協同治理視角對農村空心化與精準扶貧、鄉村治理互動影響進行了宏觀學理性分析，但中國農村地域廣袤，區域位置、資源稟賦、人口構成、空心化發展階段各有不同，窘境各異。劉彥隨等在農村空心化綜合測度與區分方面的研究已經非常成熟。借鑒劉彥隨團隊研制出來農村空心化測量指標工具對某區域農村空心化進行綜合測算，鑒定出其所處空心化生命周期階段，未雨綢繆，做好相應預防與整治的研究目前仍然是空缺的。農村空心化不僅僅有時間差，更有空間差。遠郊與近郊，平原、丘陵與山區，中部與邊疆的農村空心化誘因、治理模式、發展趨向都會有巨大區域差異。當前學術界對農村空心化區域研究更多集中在中部地區，并獲得了豐碩研究成果，為學術界的繼續研究打下了堅實的理論基礎，但對守土護邊的邊疆民族地區農村空心化問題研究甚少。而邊疆民族區經濟落后，人口外出務工的現象非常普遍，誰來建設邊疆民族地區農村小康社會成為時代發展亟需解決的重要課題。因此，研究議題在及時響應國家政策同時，理應積極探求農村空心化治理的區域異質路徑。

3.5 發達國家治理農村空心化經驗的借鑒

世界發達國家都不同程度地經歷過“農村空心化”階段?！稗r村空心化”這一詞語是國內學者根據我國工業化、城市化進程中的農村現狀總結提煉出來的。國外并沒有專門的“農村空心化”這一詞語，發達國家在其工業化、城市化建設過程中農村也曾出現過類似的歷史階段。日本稱此現象為“過疏化”；俄羅斯稱其為“村莊遺去”。盡管名稱各異，但內涵趨同。為解決特殊時期的特殊問題，各個國家在管理與治理方面都曾進行過嘗試：韓國政府發起了“新村運動”引導農村經濟發展；美國專門設立“鄉村中心”機構研究農村發展面臨的特殊問題；英國開展“田園城市”運動解決城鄉分離社會結構形態[34]；日本于20世紀70、80、90年代先后制定了《過疏地區對策緊急措施法》 《過疏地區振興特別措施法》 和 《過疏地區活性化特別措施法》等三部法律，構成了“過疏化”法律體系。此外，還制定 《山村振興法》《特定農山村法》《農村地區工業引進促進法》等多部法律法規，旨在解決治理日本“過疏化”問題，統籌城鄉發展。中國與世界其他發達國家農村空心化問題有共性，也有自己的特性，他國治理農村空心化經驗，為探索我國治理農村空心化模式提供了很好的參考與借鑒。但遺憾的是國內學者對國外治理農村空心化經驗的研究仍然非常稀少，當前取得一定研究成果的僅有王國華(2017)[35]、范金平、劉永紅(2014)[36]王偉勤(2015)[37]。因此，亟需國內學者加強他國農村空心化治理經驗研究，汲取他國經驗服務于中國農村空心化治理。

3.6 農村空心化研究亟需學科交叉和方法交融

農村空心化研究涉及經濟學、政治學、地理學、法學等學科，但從現有研究結果來看，目前主要是運用鄉村地理學、公共管理學對其進行研究，研究方法相對單一，亟待綜合運用民族學、社會學、經濟學、人口學等學科進行系統研究。農村空心化研究涉及的領域比較廣泛，涉及農村人力資源、社會保障、公共服務、產業發展等諸多領域，今后的研究應是理論與實證、定性與定量、調查與訪談、比較分析法等多種方法交叉并用，這樣方能產出更多更好的治理我國的農村空心化的學術研究成果。

注釋：

①2020年2月21日CNKI核心文獻及CSSCI文獻農村空心化研究基金統計數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