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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理圖書館藏八思巴“贊嘆”《大乘無量壽宗要經》:至元三十年(1293)的西夏文譯本考釋

2022-12-06 12:08孫伯君
敦煌研究 2022年4期
關鍵詞:西夏文漢文藏文

孫伯君

(中國社會科學院 民族學與人類學研究所, 北京 100081)

一 八思巴帝師撰《出有壞無量壽智蓮華鬘贊嘆》的西夏文譯本

八思巴,本名洛追堅贊(Blo gros rgyal mtshan,慧幢),是藏傳佛教薩迦派第五祖師。1235年生于后藏昂仁縣的款氏家族,10歲時隨薩迦班智達前往涼州。1253年與忽必烈確定師徒關系,1260年被封為國師,授玉印、統領釋教。1269年創元朝“國字”八思巴文,1270年被奉為帝師,1280年圓寂。著有《彰所知論》等書約三十余種[1]?!冻鲇袎臒o量壽智蓮華鬘贊嘆》,是八思巴對《大乘無量壽宗要經》所作的頌贊,存世藏文本獨立于經文,款署’pha gs-pazhes bya bas sa pho:stag gi(《zha》《lu》rta’i)lo dbyu gu’i zla ba’i tshes brgyad la sbyar ba’o,可譯作“八思巴于陽土馬年(1258)婁宿月(藏歷9月)八日造”,通行本見收于百慈藏文古籍研究室編《薩迦五祖全集對勘本》[2]①感謝李若愚博士幫忙查閱藏文本,并與西夏文本勘同。。西夏文譯本現藏日本天理圖書館,刊布于《日本藏西夏文獻》下冊[3]②《大乘無量壽宗要經》正文圖版見第256頁39—05b、第265頁39—11、第318頁39—32、第304頁39—28、第307頁39—29;八思巴撰《出有壞無量壽智蓮華鬘贊嘆》和卷尾發愿文圖版見第301頁39—27、第298頁39—26、第310頁39—30。。卷尾有跋文,詳述了八思巴撰作該頌贊的時間、西夏文本的翻譯時間、譯者、地點和刊經功德主、刻工、書字人等,可譯作“八思巴帝師(毖脖翬索祇)于戊午年婁宿月初八日合畢”“翻譯發愿者甘州禪定寺乞僧德妙法師斡遇,禪定寺法堂訛正德法師室內譯。癸巳年(1293)神足月十五日,譯主寶幢遇妹多番譯??“l愿者施主楊茶遇師,發愿友鮮卑氏巴韋奴,單啰從??坦せ萁漤f師。書者筆受德智薛”。據此可知,八思巴撰作該頌贊的時間是“戊午年(1258)婁宿月八日”,正與藏文的記載相合,因藏文本創作于八思巴被封為帝師之前,故原本沒有“帝師”兩字;翻譯時間癸巳年(1293)神足月十五日,當元世祖忽必烈在位的至元三十年,此時八思巴已經圓寂;翻譯地點是甘州(今張掖)禪定寺;譯者寶幢遇妹多、刊行功德主楊茶遇師和鮮卑氏巴韋奴、單啰從等,從名字上看,他們可能是西夏后裔。同時,在發愿文最后一頁,還殘存兩個八思巴文詞語,字形比較模糊,無法確認其意義[3]310。

《大乘無量壽經》是大乘佛教的重要圣典,與《阿彌陀經》《觀無量壽經》合稱凈土三部經,梵文ārya-a paramīta-āyurj?āna-nāma-mahāyāna-sūt r a,藏文譯作’phags-pa tshe dang ye-shes dpag-t u-medpa zhes-bya-ba theg-pa chen-po’i mdo,漢譯“圣無量智壽大乘經”,王堯先生認定為管法成所譯的敦煌遺書漢文本題作《佛說無量壽宗要經》[4]。該經內容總分六部分:一、緣起,二、重要價值,三、書寫此經的各種功德,四、布施供養此經的六種功德,五、陀羅尼,六、偈頌。其中結尾的24句長偈標明“布施、戒法、忍辱、精進、禪定和智慧”等六度的功德順序及覺悟的最高境界。存世漢文本有譯自梵文和藏文兩類,有敦煌本和傳世本多種。河西地區向有抄寫藏文《無量壽宗要經》的傳統,據西崗祖秀統計,該經的藏文抄本在存世敦煌遺書中有657件之多[5]。王堯曾把敦煌遺書中《無量壽宗要經》的藏文本加以整理[6],黃明信和東主才讓也曾把敦煌遺書中的藏文本和漢文本加以對勘[7]。據孫穎新研究,現藏俄羅斯科學院東方文獻研究所的黑水城出土西夏文文獻中,既有譯自漢文的,又有譯自藏文的,其中譯自藏文的инв.№6943和697可以拼配,標題作“嘿祤:胠蝳胠瞅蚐蕽落胠[衛]籡萯目撂撂仟藹萯砄[筍蚐];紒祤:菞蓕綃砈吞殼瞲其”,譯作“梵語:ārya-aparamīta-āyurj?āna-nāmamahāyāna-sūtra;番語:大乘圣無量壽經”,為西夏天祐民安五年(1094)梁太后和崇宗皇帝發愿,賜紫和尚守智凈書字的經折裝刻本[8]。說明西夏延續河西走廊唐五代以來的佛教傳統,很早即把該經從藏文譯成了西夏文。

日本天理圖書館這件藏品卷首殘,現存部分包括佛經的主要陀羅尼、偈頌和八思巴所撰頌贊。卷尾西夏文經名可譯作《圣無量智壽總持經》。八思巴撰頌贊共有52句,從內容上看,是在24句長偈基礎上對誦持該經功德的進一步禮贊。西田龍雄曾最早研究過這件藏品,并對殘存的七片經文加以拼配、著錄和解讀,正確地判斷其正文為藏文本《無量壽宗要經》的西夏文譯本。不過,西田先生在翻譯卷尾的發愿文時,似乎忽略了八思巴的名字,而把該經的譯成年代“癸巳年神足月十五日”誤判為西夏崇宗1113年前后[9]。

把殘存經文和俄藏黑水城出土西夏文本加以對照,會發現兩者的陀羅尼用字和偈頌等譯文均有所不同。陀羅尼用字比較如下(表1)[8]223。

表1

偈頌部分的文意,與德格版《甘珠爾》文本嚴整地對應①德格版《甘珠爾》(ba字帙)編號674。422—431頁。,而與敦煌遺書中管法成所譯漢文本和俄藏西夏文本大不相同。試比較最后一組偈頌:(1)德格版《甘珠爾》藏文原文、(2)天理圖書館藏西夏文本、(3)西夏文直譯、(4)俄藏西夏文本、(5)敦煌遺書管法成所譯漢文本(表2)。

表2

可以看出,盡管日藏本和俄藏本的陀羅尼內容均與梵文本一致,但音譯用字多有不同;盡管偈頌部分均譯自藏文,但內容也多有不同??芍?,該西夏文本的經文和八思巴所撰頌贊是至元三十年(1293)由藏文本翻譯的,由此可進一步推知當時流傳的藏文原本是經文與頌贊合并在一起的。

二 元代西夏遺民是推動藏傳佛教向中原傳播的主力軍

此前為學界所知的八思巴著作的西夏文譯本已有《喜金剛現證如意寶》上卷,藏文原本撰于陽土馬年(1258)藏歷九月,標題dpal kye rdo rje’i mngon rtogs yid bzhin nor bu,西夏文譯作“窴癗腲竀箙論磀瞭拓端較梭”,即“喜金剛現證如意寶上卷”。該本為寫卷,圖片首次公開于2017年6月初泰和嘉成春季藝術品拍賣會“古籍善本·金石碑版”專場,為拍品第2368號。在此之前,通過聶鴻音先生,李若愚于2016年先期拿到圖版撰寫了博士論文。論文首先把西夏文與藏文本進行了逐句對勘,確定其譯自八思巴同名作品,指出該抄本不僅是迄今僅見的八思巴著作的西夏文譯本,也是首次發現的有大致年代可考的元代西夏文譯本,它證明了在蒙元時期依然有黨項遺民使用西夏文來翻譯佛教作品[10]。由于西夏文《喜金剛現證如意寶》卷尾殘佚,僅存校訂者“砇①“砇”(b?2),常與“價”(bjij1)組詞,本義為“蜣螂”,引申為“糞掃(衣)”或“補衲(衣)”。這里與“奢”(穿)組詞似有誤,當作“棘”,組成“棘奢”,義為“賜紫”。唐制,三品以上官服紫色,五品以上服緋色,有時皇帝推恩特賜,官品不及者準許服紫或服緋,稱賜紫或賜緋。僧人有時被賜紫袈裟,稱賜紫沙門。奢膳砓水蒾蔎纝躬紩絹”,即“賜紫慧增與藏文重校詳定”,無法明確具體的翻譯時間,因此,即便《喜金剛現證如意寶》的西夏文本與存世藏文本可以勘同,學界仍基于元代不應再有人繼續從事西夏文佛經的翻譯,從而懷疑該本是據八思巴之前的某部作品翻譯的②高山杉《過去兩年上拍的西夏文文獻》,《上海書評》,2018-01-24,澎湃新 聞https://www.thepaper.cn/news-Detail_forward_1961236。。

附有八思巴頌贊的《大乘無量壽宗要經》的西夏文譯本,明確具明譯于“癸巳年(1293)神足月十五日”,可謂是目前發現的翻譯年代最晚的西夏文刻本。而八思巴所撰《出有壞無量壽智蓮華鬘贊嘆》,也是目前僅見的有明確翻譯時間的帝師八思巴作品的西夏文譯本。該本的發現,不僅為確定八思巴《喜金剛現證如意寶》西夏文本的翻譯時間提供了參考,而且為進一步明確黨項遺民在蒙元時期曾繼續從事西夏文佛經的翻譯,進而為研究西夏后裔在推動藏傳佛教向西域與中原傳播中所起的作用提供了可靠的證據。

目前所知,元代帝師八思巴著作的漢譯本有多種,其中《彰所知論》由沙啰巴譯成漢文,并被前松江府僧錄廣福大師管主八刊入《普寧藏》?!墩盟摗肪硐驴思核险Z曰:

行宣政院同知廉公,正奉夙承授記,深樂佛乘。一日以江浙總統沙羅巴大師所譯《彰所知論》,傳之前松江府僧錄管主八大師。師續雕大藏圣教,偶其時忻獲至寶,鋟梓隨函,屬余序其后。辭不獲免,輒述教起之由致,至于發揚圣教之粹美,則備于公之本序云。時大德丙午(1306)十月既望,江西前吉州路官講報恩寺講經釋克已序。[11]

《彰所知論》是帝師八思巴為忽必烈的長子真金太子而撰寫的簡明佛典,廉復《彰所知論序》述及其撰寫因緣時曰:

?;蕽撣?,久知師之正傳,敬詣請師敷教于躬。師篤施靜志,弘揚帝緒。大播宗風。彰其所知,造其所論。究其文理,推其法義。皎如日月,廣于天地。[11]226

漢文本《彰所知論》的譯者沙啰巴(1259—1314)③Herbert Franke(傅 海 波):“Sha-lo-pa(1259—1314),a Tangut Buddhist monk in Yüan China”,Gert Naundorf,Karl-Heinz Pohl,Hans-Hermann Schmidt ed.,Religion und Philosophie in Ostasien:Festschrift für Hans Steininger zum 65.Geburtstag(Würzburg:K?nigshausen&Neumann),1985,pp.201—222.楊富學、樊麗沙譯《元代西夏僧人沙羅巴事輯》(《隴右文博》2008年第1期第59—65頁)。,元代史料又稱“高沙剌巴”。法洪《帝師殿碑》載其為河西僧,曰:

有河西僧高沙刺巴,建言于朝,以為“孔子以修述文教之功,世享廟祀。而光帝師,德俟將圣師表一人,制字書以資文治之用,迪圣慮以致于變之化,其功大且遠矣。而封號未追,廟享不及,豈國家崇德報功之道哉?”大臣以聞,詔郡國建祠宇,歲時致享。[12]

李齊賢(1287—1367)《益齋集》載“有元贈敦信明義、保節貞亮、濟美翊順、功臣、太師、開府儀同三司、尚書右丞相、上柱國忠憲王(高麗高宗)世家”還曾載沙啰巴為“鮮卑僧”①李齊賢《益齋集》秋,卷9上,葉18a—18b,朝鮮刊本。轉引自李勤璞《八思巴帝師殿——大元帝國的國家意識形態》,蒙藏委員會,2000年。。他幼時依八思巴剃度為僧,學習薩迦派“諸部灌頂之法”[13]。據考證,他曾于1295—1305年之間任“江淮福建等處釋教總統”[14],所譯八思巴《彰所知論》款題“宣授江淮福建等處釋教總統、法性三藏弘教佛智大師沙羅巴譯”,廉復撰“序言”贊其“總統雪巖翁,英姿間世,聽授過人,久侍師之法席”,說明《彰所知論》或是其在“江淮福建等處釋教總統”任期內翻譯的,大致在附有八思巴頌贊的《大乘無量壽宗要經》的西夏文本在甘州禪定寺譯成的1293年之后不久,兩種譯本先后于大德十年(1306)和大德十一年(1307)“鋟梓隨函”,刊入《普寧藏》和《河西藏》,刊經的組織者是白云宗僧錄管主八。

八思巴著作的其他漢譯本現收于《大正藏》的還有《根本說一切有部出家授近圓羯磨儀范》《根本說一切有部苾芻習學略法》,譯者是著名翻譯家翰林學士安藏,前者譯于至元七年(1270)[15],后者譯于至元八年(1271)[16],是八思巴在世時翻譯的僅見的兩部漢文譯著;八思巴所造多部密教儀軌的漢譯本還有現收于《大乘要道密集》中的《觀師要門》《彌勒菩薩求修》《略勝住法儀》《修習自在擁護要門》,現藏于臺北故宮博物院的《吉祥喜金剛集輪甘露泉》《如來頂髻尊勝佛母現證儀》,現藏于中國國家圖書館的《喜金剛中圍內自受灌儀》《大悲觀音求修》《獅子吼觀音略求修》《吉祥喜金剛本虛王后分注疏》,現藏于大理白族自治州的《吉祥喜金剛中圍自受主戒儀——光明藏》。這些儀軌大部分由莎南屹啰譯,唯最后一部款署“達宗著思吉唥禪譯”,即南宋末帝“合尊撅思吉輦真”譯為漢文[17]。

此前,學界已經根據《大乘要道密集》所收多部藏傳佛教“道果法”和“大手印法”經典可以與黑水城出土西夏文本勘同,認識到蒙元時期傳行的藏傳佛教與西夏有千絲萬縷的聯系[18-19],而從部分經典的陀羅尼用字來看,其譯者所說的方音也與西夏文獻所呈現的河西方音一致[20]。說明在八思巴被奉為帝師,舉國信仰藏傳佛教的大背景下,薩迦派宗師的作品在13世紀中后期從西域到中原都得到了廣泛尊奉和傳譯,而傳譯的組織者多數是來自河西的西夏后裔。

三 元代西夏遺僧對藏傳佛教薩迦派法本的翻譯

據《出有壞無量壽智蓮華鬘贊嘆》卷尾跋文,該卷的翻譯發愿者是“翻譯發愿者甘州禪定寺乞僧德妙法師斡遇”,翻譯地點是“禪定寺法堂訛德正法師室內”,說明該卷是在甘州(今甘肅張掖)的禪定寺翻譯的。西夏文譯主是“寶幢遇妹多”?!皩毚薄?,藏文作rin chen rgyal mtshan,遇妹多于史無征。不過,《大乘要道密集》中所收《解釋道果逐難記》,款署“甘泉大覺圓寂寺沙門寶昌傳譯”,《無生上師出現感應功德頌》署“馬蹄山修行僧拶巴座主依梵本略集”[21],《大正藏》所收《圣妙吉祥真實名經》(卷20,No.1190)后附“圣者文殊師利一百八名贊”和“圣者文殊師利贊”均款署“元甘泉馬蹄山中川守分真師侄智慧譯”,說明元代在甘州等地各寺院聚集了一批西夏遺僧。

同時,正如西田龍雄所指出的,該經對佛、菩薩和聲聞等詞語的翻譯也與西夏時期譯自藏文的佛經特點一致,如西夏文“蘈搓父”(出有壞),譯自藏文bcom ldan’das(出有壞),梵文作Bhagavān,譯自漢文的佛經往往音譯作“薄伽梵”;西夏文“弟簁”(非天),譯自藏文lha min(非天),梵文Asura,譯自漢文的佛經音譯作“阿修羅”;西夏文“欽竊”(食香),譯自藏文dri za(食香),梵文Gandharva,譯自漢文的佛經音譯作“乾闥婆”;西夏文“了砲”,義為“壯盛”,譯自藏文gzhon-nu(壯盛),譯自漢文的佛經作“童子”或“孺童”;西夏文“甭舏莿”,義為“柔吉祥”,譯自藏文’jam dpal(柔吉祥),譯自漢文的佛經作“妙吉祥”[9]489。藏、漢兩種譯本對于佛、菩薩和聲聞等詞語翻譯的不一致,其原因是漢文佛經往往遵從唐玄奘以來“五不翻”原則,基于“秘密故”“含多義故”“此無故”“順古故”“生善故”等對其采用音譯形式①這個原則最早見載于唐乾寧二年(895)景霄纂《四分律行事鈔簡正記》,后見于宋大中祥符七年(1014)智圓撰《涅槃玄義發源機要》,比較詳細的記載見于宋紹興十三年(1143)法云編《翻譯名義集》中的周敦義序。參考法云《翻譯名義集》,載《大正藏》卷54,第1055頁上欄。,而譯自藏文的佛經則遵從吐蕃贊普赤德松贊814年頒布的法令,對這些名稱采用意譯形式[22],西夏時期譯自漢文和藏文的佛經嚴格遵循了各自的翻譯傳統[23]。很明顯,蒙元時期西夏遺僧秉承了這一翻譯傳統,并與時俱進,繼續把它貫徹于薩迦派祖師作品的翻譯中。

磧砂藏本《圣妙吉祥真實名經》款署“元講經律論習密教土番譯主聶崖沙門釋智譯”[24],“聶崖”即藏文mi nyag的音譯,漢文史料譯作“彌藥”,是藏族對黨項的他稱。該經當是西夏遺僧釋智從藏文本譯出。日本天理圖書館藏品中也有西夏文《圣妙吉祥真實名經》殘片,其西夏文內容與俄藏黑水城出土諸本一致,但版本不同[25],應該也是《河西藏》的遺存。元釋智譯漢文本與西夏文本形成嚴整對應。

史金波先生曾于2015年刊布兩葉私人收藏的西夏文《佛說大白傘蓋總持陀羅尼經》,款署“大朝國甲辰歲”(1244)“釋迦比丘國師佛陀跋折啰”(橋葇界癏繕祇紬沏菤滴蚐)發愿刊行,施經人“東陛皇太子”,即蒙古王子闊端。對照殘存經文,內容與真智譯漢文本《佛說大白傘蓋總持陀羅尼經》一致[26]。此前,我們曾據真智譯《佛說大白傘蓋總持陀羅尼經》中陀羅尼對音漢字判斷其為西夏時期的譯本[27],現在看來,該本有可能也是西夏遺僧于蒙元時期翻譯的。無論如何,元代管主八補入《河西藏》《磧砂藏》和《普寧藏》中的“秘密經律論”有些是承自西夏,有些則是元代西夏遺僧新譯的。

此前,我們還曾根據《大乘要道密集》所收《新譯大手印頓入要門》與俄藏инв.№892和№7216號所收西夏文《大手印頓入要門》內容基本一致,但漢文本不僅題名上較西夏文本增加了“新譯”二字,而且款題“果海密嚴寺玄照國師沙門慧賢傳,果海密嚴寺沙門慧幢譯”亦不見于西夏文本,判斷漢文本是元代新譯的[25]56-65。而西夏文《過去莊嚴劫千佛名經》發愿文曾記載《河西藏》卷數為3620余卷,這一數量較西夏時期所譯大藏經3579卷多出了41卷,我們也曾據此推測直到元仁宗時期仍有仕元的西夏裔僧人繼續翻譯西夏文佛經,《河西藏》中必然入藏了蒙元時期西夏后裔新譯的西夏文經典[28]。天理圖書館這件藏品的發現,為我們此前的這些推測提供了可靠的證據。

由此可知,1227年西夏滅亡,其故地于1229年被封為闊端屬地之后,仍有一批西夏遺僧繼續把藏傳佛教經典譯成漢文和西夏文。薩迦班智達攜八思巴到涼州(1246),乃至后來八思巴于至元七年(1270)被封為帝師后,河西地區更是掀起了一個翻譯的小高潮,大量的藏傳佛教薩迦派法本同時譯成漢文和西夏文,八思巴“贊嘆”《大乘無量壽宗要經》和所撰《喜金剛現證如意寶》的西夏文譯本即是在這一歷史背景下翻譯完成的。

四 西夏遺僧新譯“秘密經律論”刊入《大藏經》的過程

日本天理圖書館西夏文藏品出自靈武,1917年寧夏靈武縣修城墻時,發現了5個瓦壇,里面裝滿了西夏文佛經。這批佛經的主要部分后來入藏于國家圖書館,散失的經卷落入國內收藏家之手,其中有些倒賣到了日本,現在日本幾個圖書館收藏的西夏文獻主要來自這里。其中有些佛經卷首有元代皇帝刊經祝贊,如國家圖書館藏《說一切有部阿毗達磨順正理論》《悲華經》《經律異相》等卷首存西夏文祝贊4面,款題譯文如下。

(第1面)當今皇帝圣壽萬歲。奉大元國天下一統現世獨尊福智名德集聚(皇帝)詔,總大藏經刻印傳行。(第2面)當今皇帝圣壽萬歲。(第3面)太后皇后睿算齊年。(第4面)皇太子長壽千秋。奉詔于大德十一年六月二十二日印大藏經五十部傳行。[29]

可證這些西夏文本是元武宗在位時期(1307—1311)施印的,印畢時間是大德十一年(1307)六月二十二日。據此可知,八思巴所撰《出有壞無量壽智蓮華鬘贊嘆》的西夏文譯本也是大德十一年(1307)施印的《河西藏》零本?!逗游鞑亍肥怯诮险阄鞯篮贾萋反笕f壽寺內雕印,可推知該本也是在杭州雕版印刷的。

關于元代編刊《河西藏》的情況,此前學界曾根據西夏文《過去莊嚴劫千佛名經》發愿文和大德十年(1306)刊行的《磧砂藏》本踐字函《大宗地玄文本論》卷3的漢文發愿文,對其編刊過程、卷數和組織者多有了解,大致情況可概括如下:西夏遺僧一行慧覺(活躍于1270—1313)從至元七年(1270)開始“校有譯無”,經歷了20余年,到至元三十年(1293)整部大藏經開始刊行??涀畛跤煞◣熁蹖毎l起,由鮮卑杜七監行,知覺和尚慧中為頭兒,在江南浙西道杭州路大萬壽寺內雕版,到元成宗(1295—1307)大德六年(1302)始告完畢。后來大概在大德十年(1306)以后,“宣授松江府僧錄管主八”接續雕刊。元武宗(1308—1311)時施印五十藏。元仁宗(1312—1320)重印五十藏[28]55-80。日本天理圖書館所藏敦煌北區出土《阿毗達摩大毗婆沙論》還存有“僧錄廣福大師管主八施大藏經于沙州文殊舍利塔寺,永遠流通供養”的施經戳記[3]384,有同樣施經戳記的還有法國巴黎圖書館所藏伯希和從敦煌北區發現的《大智度論》殘片,以及敦煌研究院藏《龍樹菩薩為禪陀迦王說法要偈》等[30],這些施經戳記可以與《大宗地玄文本論》卷3的記載相印證。

主持刊行《普寧藏》《河西藏》的“廣福大師僧錄管主八”,曾作為“主緣刊大藏經僧錄”出現在《普寧藏》和《磧砂藏》的題記中,如撰于大德十年(1306)七月十五日《磧砂藏》氣字函《阿毗達磨集異門足論》卷15末的刊記,管主八被冠以“主緣刊大藏經僧錄”“勸緣掌局、功德主、行宣政院所委官”“前松江府僧錄”。松江府僧錄即白云宗僧錄,管主八任白云宗僧錄的時間大概在1306—1319年前后,中間或曾被罷免[31]。李克璞曾指出,管主八所撰《密跡力士大權神王經偈頌》中“大權神王”實指藏傳佛教護法神“麻訶葛剌”,而“麻訶葛剌”為薩迦派款氏家族本尊護法神,薩迦派每一寺廟都有它的殿[32]。說明管主八盡管為白云宗僧錄,但其宗教信仰并非承自白云大師清覺,而是藏傳佛教薩迦派。歷來,白云宗活動的核心區域在江浙一帶,受松江府僧錄司管轄,沙啰巴擔任“江淮福建等處釋教總統”,白云宗正在其統轄之下。沙啰巴所譯《最勝真實名義經》《佛說白傘蓋陀羅尼經》《佛說壞相金剛陀羅尼經》于至大三年(1310)被允許入藏白云宗主持刊行的《普寧藏》[33],也可進一步佐證作為八思巴弟子的沙啰巴與管主八之間的密切關系。白云宗僧錄由藏傳佛教薩迦派弟子擔任,說明八思巴被奉為帝師后,內地的其他佛教教派也曾接受藏傳佛教薩迦派的教理。

據大德十一年(1307)磧砂藏“何”字函元釋智譯《圣妙吉祥真實名經》卷尾發愿文,管主八刊行的“秘密經律論”多取自大都弘法寺[34]①《圣妙吉祥真實名經》現收于《中華大藏經》第71冊第8—16頁,為影印磧砂藏本,題名作《唐言誦圣妙吉祥真實名》,但卷尾無此跋文。:

上師三寶加持之德,皇帝太子福蔭之恩,管主八累年發心,印施漢本、河西字大藏經八十余藏,華嚴諸經懺、佛圖等西蕃字三十余件經文外,近見平江路磧砂延圣寺大藏經板未完,施中統鈔貳佰錠及募緣雕刊,未及一年,已滿千有余卷。再發心于大都弘法寺,取秘密經律論數百余卷,施財三百定,仍募緣于杭州路刊雕完備,續補天下藏經,悉令圓滿。新刊《大華嚴經》板八十一卷,印施人夫?;叵蛭鞣綄煱浲臃?、觀音、勢至、海眾菩薩。祝延皇帝萬歲,太子、諸王福壽千春,佛日增輝,法輪常轉者。

大德十一年六月十五日宣授松江府僧錄廣福大師管主八謹題。

大都弘法寺在遼代即是《契丹藏》的雕印處,金代曾貯存潞州崔法珍募刻的《趙城金藏》印經版。存世《契丹藏》中《釋摩訶衍論通贊疏》卷第10和《釋摩訶衍論通贊疏科》卷下皆鐫有“咸雍七年十月□日,燕京弘法寺奉宣???、雕印、流通”;而據《順天府志·七·寺》引《元一統志》,崔法珍《趙城金藏》完成之后,于大定十八年(1178)“印經一藏進于朝,命圣安寺設壇為法珍受戒為比丘尼。二十一年以經板達于京師。二十三年賜紫衣弘教大師,以弘法寺收貯經板及弘法寺西地與之”[35]。管主八刊入大藏經的“秘密經律論”皆取自大都弘法寺,說明元代該寺由前朝貯存印經版的地方進一步榮升為天下佛經印本的匯集之地。而這些藏傳佛教法本在甘州等地翻譯完成后,或曾匯集于大都弘法寺,此后適值14世紀初管主八“續補天下藏經”中的“秘密經律論”時被統一送到杭州雕版刊入大藏經。

據卷尾跋文,該卷刊印發愿者“施主楊茶遇師,發愿友鮮卑氏巴韋奴,單啰從”“刻工惠戒韋師”“書者筆受正智薛”,這些功德主、刻工和書字人雖然于史無征,但從姓名上看,大部分也應為西夏后裔。此前,我們曾據俄藏黑水城出土西夏文《三代相照文集》所收白云祖師作品的西夏文譯本,以及通過對俄藏白云祖師《正行集》的西夏文本和《普寧藏》所收漢文本的對勘,推斷白云宗中有很多西夏后裔,俄藏黑水城出土西夏文文獻中有很多是白云宗所刊《河西藏》的遺存[36]。相信隨著大量元代西夏文譯本和刊本的發現,西夏后裔在元代為促進藏傳佛教向西域和中原傳播中所起的重要作用必然會得到進一步彰顯。

五 西夏文《出有壞無量壽智蓮華鬘贊嘆》和卷尾發愿文譯釋

西夏文《圣無量智壽總持經》于《日本藏西夏文獻》中的刊布順序是:第256頁39—05b、第267頁39—11b、第318頁39—32、第304頁39—28、第307頁39—29。八思巴撰《出有壞無量壽智蓮華鬘贊嘆》和卷尾發愿文刊布順序是:第307頁39—29、第301頁39—27、第298頁39—26、第310頁39—30。由于篇幅所限,我們只對八思巴撰“蓮華鬘贊嘆”和卷尾發愿文進行夏、藏對勘,并遵從西夏文加以翻譯。藏文參照德格版《甘珠爾》ba字帙,藏文標題tshe dpag med kyi bstod pa:padmo’i phreng ba(《lu》-padmo’i phreng ba)bzhugs,卷 尾 款 署’phags-pa zhes bya bas sa pho:stag gi(《zha》《lu》rta’i)lo dbyu gu’i zla ba’i tshes brgyad la sbyar ba’o,可譯作“八思巴于陽土馬年(1258)婁宿月(藏歷九月)八日造”[2]206-207。

碝萅 舧脖硯 脖危萅

Om svasti siddham

唵 吉祥 成就

蘈搓竀紴瞭鍍緳筟肅,籄較穁嘩次始蜶墅薿。砈菋始箎吞殼竀籄監,耳絹竀紴腲諜氫出螏。

壞有如來應供正遍知,最上無匹真實竟明滿。無量壽及真智實最勝,必定如來王之恭敬贊。

Bcom ldan de bzhin gshegs pa dgra bcom pa/yang dag rdzogs pa’i sangs rgyas bla na med/tshe dang ye shes dpag med rnam nges pa/gzi brjid rgyal po’i zhabs la phyag’tshal lo.

肚嘩蛃始鍵葾翓萂緸,戊燈舉蟨菞綀貼笒菋。萰燈瞭吵冊踩筟籱螙,盟肂薿膼籱諜氫出螏。

無垢精華蓮花光芒有,三十二種大人相具全。依八十好莊嚴等持印,甘露滿瓶持之恭敬贊。

Dri med padma rāga’i①藏文padma rāga,義為“紅寶石”。mdangs ldan zhing/mt shan mtshog sum cu gnyis dang dpe byad bzang/br gyad cus legs spras bdud rtsis yongs gang ba’i/lhung bzed mnyam gzhag gis bsnams phyag’tshal lo.

較蓕攻銅淚燈蟨例競,磪硉簞嘻擠菋恥索兩。笒癐疾階瞪籃缾鏡蔰,箎砈吞殼祤諜氫出螏。

上乘解說六十種妙音,獅子吼以魔及獄帝力。具皆能破所化眾救護,無量智壽語之恭敬贊。

Theg mchog ston pa yan lag drug cu’i dbyangs/seng ge’i sgra yis bdud dang gshin rje’i dpa’/kun tu’joms byed gdul bya’i tshogs skyong ba/tshe dpag med mgon gsung la phyag’tshal lo.

眮紩篟笍箎嘻聁籃維,焚稌絧嘻聁搓潛莀籱。矖揉始箎維纅萡鉗嘩,氦箎笒累磀諜氫出螏。

以不疑慮智慧遍所知,以慈悲心有情去護持。法界真智至融無分離,五智具足意之恭敬贊。

Rnam par mi rtog mkhyen pas shes byar khyab/byams dang thugs rjes’gro kun rjes’dzin cing/dbyings dang ye shes kun tu ro gcig pa/ye shes lnga yi thugs la phyag’tshal lo.

箎硾繞繪碭嘩篎翍塢,秲嘩甕嘩砈噸例矓測。蟨蟨緳萚菞拓入籱腞,殼嘩脜臀樊諜氫出螏。

智海深邃無邊又寬廣,不滅不變壽命妙高嚴。種種功德大寶藏持者,無量出處源之恭敬贊。

Ye shes rgya mtsho gting mtha’rab yangs pa/mi’gag’gyur med tshe yi lhun pos brgyan/yon ton rin chen sna tshogs gter’dzin pa/dpag yas’byung ba’i rten la phyag’tshal lo.

付葾矖揉搐毋篟霹魏,蟨蟨糭庭萂妄次皢艱。苔嘩経砵砈菋始箎萂,粄艱妄丑仕諜氫出螏。

亦于清凈法界不動體,種種行為光照實染現。無明暗遮壽及真智光,詮釋鮮明作之恭敬贊。

Rang bzhin chos sku’i mkha’(《zha》ngang)las ma gyos kyang/sna tshogs phrin las’od zer rab bkye ba/ma rig mun sel tshe dang ye shes kyi/snang ba bskyed par mdzad la phyag’tshal lo.

磀瞭拓講例藟粙嘩喂,較莎腞稉苔俐兩嘻魏。蘦堡膖唱羋癑薿丑菋,礠缾毯諜煞螇氨丑柄。

如意寶珠妙瓶無憂樹,上仙者以明咒力修造。如是游行①“膖唱”,直譯為“游行”,對譯藏文’gro ba,本義“走”,引申為“趣”“眾生”。顯達而富有,諸眾生之隨求令應成。

Nor bu dpag bsam shing dang bum bzang dang/drang srong gis sbyar rig sngags mthu yis kyang/’di ltar’gro ba’i dpal’byor rgyas byed cing/skye rgu’i’dod yon gang lags bsgrub bgyid na.

鏡腞襲較舊唐籋絳睍,身俐襲腲籋絢供務菋。息絧肈廊窿嘻癌羹魏,紐播兩倫沏簧筍往怖。

最上怙主于你我垂覆,密咒中王我常加讀誦。一心歸命恭敬而啟請,福祿之力如何能變弱?

Skyabs mchog khyod ni mgon du legs bgyis nas/gsang sngags rgyal po rtag tu brjod bgyid cing/rce gcig yid kyis gus pas gsol btab kyang/’di ltar skal dman gyur pa ci zhig kye.

篟絼緂論磀嘻焊蜌籃,菞稌輛瞭籋諜粙簄籃。瞤翖急菋蔲見絅瞭癏,恥索賀貸虁穮輻砵壩。

無遺知解意以彼所觀,依大悲力我之所思慮。昔宿業及驟然緣依從,獄帝夭折損害乞回遮。

De ltar dgongs nas ma lus mkhen pa’i thugs/thugs rje’i dbang gis bdag la dgongs nas kyang/las dang glo bur rkyen las gyur pa yi/gshin rje’i gnod pa rab tu bzlog tu gsol.

箿魏替縂蝷窮店煎菋,蟨蟨眮紩兩瞭礠逗店。融融臼諜絅蛜往搓駁,癅尉臷毋癐維楷秲壩。

間斷其他病痛及惱害,依種種疑慮力諸煩惱。世世過之緣苦何有數,種子根上遍至乞熄滅。

Gzhan yang nad dang nye bar’tshe ba dang/kun rtog kun nas nyon mongs la sogs pa/’jig rten’jig rten’das pa’i rgud pa’i rkyen/de kun drungs nas dbyung bar mdzad du gsol.

鎢嘩砈噸舏較適省菋,瞭槽磀菋粔膁監膳弛。搓菋飼盝羋篿莻耳怖,蘦駁籋唐焊槽癏丑壩。

不死壽限吉時請受用,隨順意及解脫勝慧等。富有涅槃主集②“搓菋飼盝”,直譯為“有及涅槃”,對譯藏文srid dang zhi ba,“輪回及涅槃”?!傲d篿”,直譯為“主集”,對譯藏文dpal’byor,義為“富足”。何必為,此數于我自然令發生。

’chi med tshe yi dpal dang longs spyod dang/rig pa’i blo dang rnam grol shes rab sogs/srid dang zhi ba’i dpal’byor gang lags pa/bdag la lhun gyis grub par mdzad du gsol.

焊瞭癌羹菞稌萂妄嘻,籋諜籄襲笌們繞硾襲。煞螇癦癦薿丑緳萚落,蛃始擂蜶鍵葾飼寧薿。

因此祈供大悲光明以,于我最上凈信深海中。一切隨求令滿功德者,精華究竟蓮花乃圓滿。

De ltar gsol bas thugs rje’i’od zer gyis/bdag yid kun nas dang ba’i dad mtsho las/re ba’i’bras bus yongs gang yon tan gyi/snying po yongs rdzogs padmo rgyas gyur cig.

籋罏次窿們嘻聴氫艱,例鍵覆津臲臲儡鍛蘦。砈吞殼緽氫絅筗磫落,次版癏瞭綃腞眹耳稉。

我今真實敬信恭贊嘆,妙花鬘章閑閑此妙句。為贊無量壽佛金智者,實從勸告圣者①“綃腞”,即“圣者”,對譯藏文’phags pa,原為八思巴自稱,西夏文意譯為敬稱。我所造。

Mngon par bstod cing rab tu gsol ba’i tshig/padmo’i phreng ba rnam par spel ba’dis/tshe dpag med mgon thob phyir jim gyim gyis/rab tu bskul nas’phags pas sbyar ba yin.

蘈搓父箎砈吞殼諜鍵葾覆②覆,與藏文phreng ba對譯,可譯作“鬘”,梵文作māla。西夏文又作“砋覆”,俄藏西夏文《大手印十三種法喻》(инв.№2841)譯作“瓔珞”。津聴氫,蘦落居③“居zur2”,既可譯作“敕”,又可譯作“教”,對譯藏文lung,指“教義”。據黑水城出土漢文本《四字空行母記文》(刊布于《俄藏黑水城文獻》第5冊,俄藏編號TK329,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第116—120頁):“凡演法有敕、教二種。敕則佛所說,故具無成就;教則后人所集,具五因”,可知“敕”為佛說,“教”為后人所集之著作。菋緳鍍翗始模銅,

出有壞無量智壽之蓮花鬘章贊嘆,此教義及正理真實宣說,

Bcom ldan’das tshe dang ye shes dpag tu med pa la bstod pa’i tshig padmo’i phreng ba zhes bya ba’di ni.lung dang rigs pa’i de kho na nyid smra ba.

毖脖翬索祇庭屬箊靛翆銻礙聚萰絶堅稉蜶。

八思巴帝師④至元十七年(1280),八思巴圓寂,被元世祖追謚為“皇天之下,一人之上,開教宣文,輔治大圣,至德普覺,真智佑國,如意大寶法王,西天佛子,大元帝師”之稱號。藏文本作于1280年之前,故無“帝師”兩字。于戊午年婁宿月初八日合畢。

’phags-pa zhes bya bas sa pho:stag gi(《zha》《lu》rta’i)lo dbyu gu’i zla ba’i tshes brgyad la sbyar ba’o.

鎂蘦緳萚嘻,癦癦癐輻譴?;H弛蟅緛蔎,癐鐐緽蓽氨⑤該段偈頌藏文本無。。

此愿功德以,一切皆回向。我等與眾生,皆共成佛道。

握鎂癏腞瞁成聲絹緊科統否緳冊矖祇岡舏。

翻譯發愿者甘州禪定寺內乞僧德妙法師斡遇。

聲絹緊矖荶蠄緳緳矖祇肔科握。

禪定寺法堂訛德正法師室內譯。

薡皭翆羴舮聚禋氦堅,握鈍拓洱舏羴抖紒握。

癸巳年神足月十五日,譯主寶幢遇妹多番譯。

螙藶鎂癏涸鈍授緳舏祇,鎂癏商膊膰病搔笿結、艱蚐鵬。

刊印發愿者施主楊茶遇師,發愿友鮮卑氏巴韋奴,單啰從。

藶腞膳妹笿祇。笶腞麓省緳箎脢。

刻工惠戒韋師。書者筆受正智薛。

六 結語

由上述梳理可知,于“癸巳年(1293)神足月十五日”譯成西夏文的八思巴“贊嘆”《大乘無量壽宗要經》,可謂是目前發現的翻譯年代最晚的西夏文刻本,《出有壞無量壽智蓮華鬘贊嘆》也是目前僅見的有明確翻譯時間的帝師八思巴作品的西夏文譯本(圖1)。黨項遺民在蒙元時期繼續從事藏文佛經的翻譯事業,把“秘密經律論”譯成漢文和西夏文,且遵從西夏仁宗(1139—1193年在位)以來的翻譯習慣,陀羅尼用字仍然用的是他們所說的河西方音。在“涼州會盟”、八思巴被封為帝師前后,這些西夏遺僧又接續把薩迦派祖師和帝師八思巴的作品譯成西夏文和漢文。這些經西夏遺僧整理或重新翻譯的漢文本和西夏文本,有些成為管主八刊行《河西藏》《普寧藏》和《磧砂藏》的底本,有些則成為民間修習的法本,并陸續被收錄于《大乘要道密集》。由此可見,西夏后裔延續西夏時期信奉藏傳佛教的傳統,為推動藏傳佛教,尤其是薩迦派教義向河西地區與中原的傳播起到了重要作用。

圖1 日本天理圖書館藏八思巴《出有壞無量壽智蓮華鬘贊嘆》西夏文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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