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督意見直指群眾需求

文/本刊記者 唐姍姍 通訊員 何若愚

針對人民監督員提出的監督意見，檢察機關在充分研判的基礎上慎重采納、扎實落實，既推動了個案退賠，又建立了類案追贓挽損工作機制，真實呈現了檢察機關以更加開放的姿態踐行人民監督員制度的決心和努力

“從追贓挽損的辦案效果來看，我們認為這個案件對涉案財物的處置應該多走一步，發還給在案的被害人?！比嗣癖O督員徐利木說。

2021年6月，浙江省諸暨市檢察院邀請人民監督員，對該院近3年來的追贓挽損刑事案件開展質量評查。通過查閱和詢問一個個案件，人民監督員指出承辦檢察官們的不足，并對檢察機關追贓挽損工作提出了具體的建議，最終促成相關工作機制的形成。

被害人找不到了……

2017年11月，程序坤發現了一條“致富之路”。他使用淘寶店鋪發布虛假的商品信息，用低價引誘買家前來咨詢購買，再以線下交易有優惠促銷的名義誘騙買家實施詐騙。

2018年1月，余義群在同樣的騙局里“淘金”，不過，他充當的是下家，專門提供支付寶賬號幫助領取口令紅包，提現到銀行卡并扣除提成后再轉給上家。

2018年5月開始，程序坤、余義群兩人湊到了一起，分工合作，利用上述方式實施詐騙2.7萬元左右。嘗到了“甜頭”以后，余義群繼續擴大詐騙規模，由李玉汝提供淘寶店鋪或提供支付寶賬號幫助領取口令紅包，共計騙取5.3萬余元。2018年7月開始，金在純明知余義群利用上述方式實施詐騙，仍使用自己的微信幫他收付款，并在收款后轉賬分贓3800余元。

2020年7月9日，諸暨市法院對諸暨市檢察院提起公訴的余義群等4人詐騙案作出有罪判決，同時判令將4名被告人退賠到案的8萬元贓款依法返還被害人。因作案期間余義群等人不斷變換店鋪及賬戶，僅有9名被害人能夠被確定。這9人共被騙4.6萬余元，退賠款余額近3.4萬元目前尚無法查明確切的被害人。

在案的8萬元退賠款，分別是在公安偵查階段、檢察審查起訴階段、法院審判階段退出的，其中檢法兩家已將退賠款上繳國庫，公安機關收取的退賠款仍存放于涉案款項管理賬戶中。由于被害人沒有被全部找到，這些款項尚未依法返還。

已確定的被害人可優先退還

2021年6月，為強化涉案款物規范處置，諸暨市檢察院依托檢察業務應用系統和涉案款項管理賬戶，隨機抽取近3年以來涉追贓挽損的刑事案件30件，創設采取雙線方式開展類案質量評查，余義群案也在其中。

“所謂的‘雙線’，一條是以員額檢察官為主體成立案件質量評查‘專業組’，對案件法律適用、辦案程序等方面進行評價；另一條是以4名人民監督員組成‘經驗組’，對追贓挽損情況、辦案效果進行評價?！敝T暨市檢察院案管部門檢察官焦珊珊向記者解釋。

2021年1月，浙江省諸暨市檢察院主持召開浙江省首例退賠挽損協調會。當場退賠后，被害人對金鑫表示諒解。

“雙線評查”之后，諸暨市檢察院無縫銜接案件質量評查人民監督員參評會，要求案件承辦人到場聽取人民監督員的意見建議，面對面將案件質量曬一曬、評一評，余義群案則成為人民監督員們重點關心的對象。

“余義群等人詐騙案除了在案9名被害人以外，其他被害人還能否找到？”人民監督員提問。

“從目前的情況看應該查找不到。余義群等人通過多次租賃他人店鋪、支付寶賬戶實施詐騙，不具有唯一可識別的特性，因此難以通過公告方式查找到尚未報案的其他被害人?！痹摪赋修k檢察官說。

“其他被害人沒有找到的情況下，該案共計詐騙金額8萬元是如何認定的？”人民監督員補充問道。

承辦檢察官表示，案件最終根據余義群等人的陳述、所使用銀行卡、領取口令紅包賬單、微信分贓提成賬單認定詐騙金額共計8萬元，法院判決前已經全部追贓。

余義群案在電信網絡詐騙案件中很具有代表性。人民監督員徐利木建議：“余義群等4人詐騙案難以查找到全部在案被害人，且需要公檢法三家聯合退賠，贓款返還工作存在客觀困難，是電信網絡詐騙案件中都會遇到的，我認為在難以全部找到被害人的情況下，可以先將在案9名被害人的被騙款額全部退還?！?/p>

對徐利木的建議，諸暨市檢察院邀請公安機關、法院兩家共同磋商退賠款發還方案。公檢法三家經會商確定由諸暨市檢察院向市財政局申請回退已上繳國庫的2.8萬元，由諸暨市公安局從涉案款項管理賬戶支出1.8萬元，由諸暨市檢察院牽頭將4.6萬元退賠款發還遍及全國8個?。ㄊ校┑?名被害人，以保障其合法權益；其余退賠款暫存涉案款項管理賬戶和國庫，待進一步查實被害人后再予以返還。

針對檢察官未及時移送涉案財物的情況，諸暨市檢察院建立了涉案款項每周核查機制，即由案管部門每周核查涉案款項管理賬戶，對已作出判決、不訴、撤案等處理的程序終結案件，督促承辦人及時處置涉案款項。

長效機制初見成效

“被告人將贓款揮霍一空，可以考慮向幫助隱瞞犯罪所得的人或善意第三人追贓?！?/p>

“充分利用基層矛盾調解中心平臺資源，邀請村兩委、人民調解員等多方協調退贓賠償工作?！?/p>

……

參評會上，人民監督員還對追贓挽損工作機制提出了建議。結合這些建議看，人民監督員王正浩提出：“退贓退賠一直以來是人民群眾重點關注的工作，如何最大限度追贓挽損，確保公開、透明、公正地處置退賠款，需要檢察機關進一步探索建立長效機制?！?/p>

諸暨市檢察院采納人民監督員關于建立追贓挽損長效機制的建議，經廣泛調研論證出臺了《關于經濟犯罪領域退賠挽損協調工作機制》（以下簡稱《工作機制》），人民監督員的具體建議在《工作機制》里均有體現，力求以新時代“楓橋經驗”為指引，將退賠挽損和矛盾化解、社會維穩相結合，最大限度減少被害人損失。

徐利木

浙江省諸暨市檢察院人民監督員、諸暨市自然資源和規劃局退休干部

刑事訴訟中退賠款的返還關系到人民群眾實實在在的獲得感，是司法機關追贓挽損工作的出發點和落腳點。余義群案件中，9個被害人分屬8個省份，返還的過程存在困難，檢察官積極聯系各地的被害人，最終款項全部返還到位，彌補了被害人的損失，這是人民群眾最樂意看到的結果。

這次案件質量評查，諸暨市檢察院不避諱、不遮羞，將案件檔案拿出來，讓我們與承辦檢察官面對面來談，客觀評判案件追贓挽損的情況，這樣的做法很好，是真正敞開門接受監督。同時，人民監督員在履行監督職責的過程中也根據自己的專業、經驗提出了意見建議，并得到檢察機關的重視和反饋，這也讓我們履職的動力更足了。

2021年1月，諸暨市檢察院主持召開《工作機制》實施后的浙江省首例退賠挽損協調會，邀請公安機關代表、人民調解員、被害人、律師、犯罪嫌疑人家屬等人參加。

犯罪嫌疑人傅流野以賒賬月結的方式從11家廠家騙取大量五金貨品，價值達到166萬元，他的“發小”金鑫明知五金產品來路不正，但終究沒抵住低廉價格的誘惑，收購了貨品。被害企業報警后，傅流野因涉嫌合同詐騙罪，金鑫因涉嫌掩飾、隱瞞犯罪所得罪雙雙被立案偵查。被害企業均為小型民營企業，數量多、損失大，且多次要求挽回損失。傅流野將詐騙所得貨款用于償還債務，已無力賠償，被害企業的訴求一直沒得到回應。而金鑫案發后因長期“缺位”，企業生產經營也陷入困境。

為破解這個“連環扣”，承辦檢察官細致審查案件，確定金鑫對被害企業負有直接賠償責任，多次對金鑫釋法說理，積極聯系其家屬，了解進行退賠的條件和可能。在檢察機關的努力下，金鑫表示自愿認罪認罰，并全額賠償被害企業損失。

在退賠挽損協調會上，檢察官介紹案件情況后，人民調解員主持雙方協商確定損失數額，磋商賠償方式。最終，金鑫家屬當場賠償11名被害人損失166萬元，被害人對金鑫的行為表示諒解。

而金鑫自愿認罪認罰，同意量刑建議后，檢察機關變更強制措施為其取保候審，讓他回歸重振企業。最終，金鑫因犯掩飾、隱瞞犯罪所得罪被判處有期徒刑三年，緩刑四年，并處罰金人民幣3萬元。

“退賠是救別人，其實也是救我自己?！蹦玫脚袥Q書的金鑫說。

金鑫案只是《工作機制》實施以來諸暨市檢察院退賠挽損工作的一個剪影，截至2023年11月，諸暨市已退賠挽損超過10億元，經濟犯罪案件追贓挽損率大幅提升。

“人民監督員參與案件質量評查，能夠透過專業化的法律適用、煩瑣的法律程序直指群眾需求?！敝T暨市檢察院檢察長張蕓表示，“針對人民監督員提出的監督意見，檢察機關在充分研判的基礎上慎重采納、扎實落實，既推動了個案退賠，又建立了類案追贓挽損工作機制，真實呈現了檢察機關以更加開放的姿態踐行人民監督員制度的決心和努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