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性罪犯人格障礙及心理健康狀況的研究

王春杰，喬 波

(1．河南大學教育科學學院，河南開封 475000;2．河南省第一監獄，河南開封 475004)

男性罪犯人格障礙及心理健康狀況的研究

王春杰1，喬 波2

(1．河南大學教育科學學院，河南開封 475000;2．河南省第一監獄，河南開封 475004)

目的:分析男性罪犯的人格障礙分布情況，心理健康狀況及其兩者之間的關系。方法:采用人格診斷問卷(PDQ－4 +)、精神癥狀自評量表(SCL－90)及自編罪犯的一般情況調查表對209名男性罪犯進行調查。結果:與常模相比較，罪犯PDQ－4+的12型人格障礙及SCL－90各因子的得分均高于常模且具有顯著的統計學意義(P＜0．001)。罪犯各型人格障礙與癥狀自評量表的相關分析顯示，不同類型的人格障礙與癥狀自評量表各因子存在著不同程度的相關。結論:與正常人相比較，男性罪犯的人格障礙要嚴重，心理健康狀況要差，并且他們的人格障礙和心理健康狀況有不同程度的相關。

男性罪犯;人格障礙診斷問卷(PDQ－4+);癥狀自評量表(SCL－90);心理健康

法學家、犯罪學家林紀東也認為:“犯罪的形成，有其生理的、心理的、社會的因素，造因至為復雜”(林山田，刑法學，1983)。其中人格障礙、心理健康狀況是這些因素的組成部分。罪犯中有心理問題和精神障礙者占有很大比例。國內外研究資料表明，罪犯中普遍存在著人格障礙及心理問題，約有20%的罪犯存在著各種人格障礙，70%的罪犯心理健康狀況低于正常。罪犯違法犯罪行為與人格障礙、心理健康狀況之間的關系是犯罪心理學及社會學歷來尤為關注的問題。以往也有過很多相關研究，但角度各不相同。本文通過對河南省第一監獄209名正在服刑的男性罪犯進行了人格障礙診斷與心理健康狀況的調查分析，來進一步探討什么樣的人格特征和心理問題是犯罪的危險因素以及罪犯的人格障礙與心理問題之間有什么關系，對于犯罪預測、罪犯改造、罪犯人格和心理矯治及建立犯罪預防機制提供理論依據。

一 研究對象與方法

(一)對象

1．樣本

根據本研究，于2009年8月按整群抽樣法，從河南省第一監獄的男性罪犯中進行取樣調查。發放問卷248份，進行團體施測，回收有效問卷209份。年齡18－69歲，平均年齡35±7．56歲。受教育程度:小學33人，占15．8%;初中131人，占62．7%;高中22人，占10．5%;中專以上23人，占11%。入獄前婚姻狀況:未婚100人，占47．8%;已婚、離婚共106人，占50．7%。入獄前的社會身份:其中農民88人，占42．1%;無職業者38人，占18．2%;個體職業者30人，占14．4%。城鄉差異:城市38人，占18．2%;農村171人，占81．8%。服刑原因:其中搶劫犯102人，占48．8%;盜竊犯40人，占19．1%;殺人犯34人，占16．3%。原判刑期:5年以下的25人，占12%;5－10年的24人，占11．5%;10－20年的109人，占52．2%;20年及以上的51人，占24．4%。

2．施測程序

本次施測在管教干警的協助下，由專業人員主持，按文化層次將被測罪犯分為兩組，分別進行團體施測。測試前由專業人員統一講解指導語。小學文化程度及以下為一組，由專業人員對每個題目慢讀兩遍至三遍但不加任何解釋進行測試。另一組為小學文化程度以上者自行答題。答題時管教干警加以回避，消除罪犯答題時的顧慮。

(二)工具

1．人格診斷問卷(PDQ－4+)［1］，此表是由美國Hyler博士根據DSM－Ⅲ編制的用于篩查人格障礙的自陳式問卷PDQ修訂而來的?？稍u估DSM－Ⅳ所包含的12種類型的人格障礙。國內學者楊蘊萍等人于2002年制定出國內初步常模并就其信度和效度資料進行研究［2］，研究表明PDQ－4+對人格障礙診斷有較高的靈敏度和較低的特異度，適合于作為人格障礙的篩查工具使用。

1．2．2癥狀自評量表(SCL－90)［1］，此表由Derogatis·I·R編制(1975)，王征宇翻譯(1984)。包括90個項目，10個因子，采用五級評分。分析指標包括:總分(≥160為陽性)、陽性項目數(≥43為陽性)和9項因子分(≥2為陽性)。

(三)統計方法

用SPSS17．0統計軟件包進行數據處理，以t檢驗和相關分析為主要統計方法。

二 研究結果

(一)罪犯與普通人群各型人格障礙測試結果比較

將罪犯組的PDQ－4+的測試結果與普通人群的同類結果進行差異顯著性檢驗，罪犯各型人格障礙的得分均高于普通人群，并且具有極顯著性差異水平(P＜0．001)(見表1)。這說明，與普通人相比較，罪犯人格障礙的程度更為嚴重。

表1 罪犯與普通人群PDQ－4+得分的比較(x±s)

(二)罪犯癥狀自評量表(SCL－90)與全國常模比較

在SCL－90各因子分上，罪犯與全國常模組比較發現，罪犯組均高于常模組，且具有極顯著的統計學意義(P＜0．00)(見表2)。這表明罪犯心理健康狀況不良。

表2 罪犯SCL－90因子分與全國常模比較(x±s)

(三)罪犯各型人格障礙與癥狀自評量表各維度的相關

將罪犯12型人格障礙與癥狀自評量表各維度進行相關分析發現，除了SCL－90的軀體化因子與PDQ－4+的表演型人格障礙，SCL－90的抑郁因子與PDQ－4+的反社會型人格障礙外，SCL－90的其他各因子與PDQ－4+其他各型人格障礙的得分均存在顯著的正相關，并達到了統計學的意義(*P＜0．05，＊＊P＜0．01)。其中SCL－90的人際敏感因子與PDQ－4+各型人格障礙存在極顯著的正相關(P＜0．01);PDQ－4+各型人格中除分裂性，反社會型，表演型外其他各型人格障礙與SCL－90各因子均存在極顯著的正相關(P＜0．01)。(見表3)

表3 罪犯癥狀自評量表與罪犯各型人格障礙各維度的相關矩陣(N=209)

三 討論

心理健康狀況能反映一個人的心理結構是否協調。心理結構是可改變的，心理結構的異常部分稱為亞結構，亞結構的改變會引起整體系統的變化。作為亞結構的犯罪心理結構的發展變化，將引起犯罪人認知，情感、意志和整個人格結構的畸變;而犯罪心理結構的變化，又必然受到其整體人格結構水平的制約［3］。這說明，人格特征與心理結構有密切的關系，心理健康狀況受人格偏離程度的影響。本文對罪犯人格障礙及心理健康狀況的研究不僅具有一定的理論意義而且還具有一定的現實運用價值。

(一)對PDQ－4+問卷的分析

本次測查結果發現，罪犯各型人格障礙的得分均高于普通人群(見表1)，并達到了極顯著性差異(P＜0．001)。這與劉邦惠的研究結果相一致［4］。

人格障礙是指人格在發展和結構上明顯偏離正常。人格障礙一旦形成就比較恒定而不易改變。有人格障礙者在特定情境出現時，就會產生強烈的沖動而實施某種怪異行為，這就為犯罪行為的發生提供可能。表明有些罪犯在入獄前可能就存在人格障礙問題，當然這個問題還需要進一步研究論證。已有統計表明，在一些發達資本主義國家，初犯及單一犯罪者中的人格障礙者約在19%－48．7%以上，但累、慣犯以及早發性犯罪者中人格障礙者可高達40% －100%［3］。這表明罪犯是人格障礙的高發人群。

有研究結果表明在監獄罪犯中，具有反社會型人格障礙者約占10% －30%［5］。本研究中，罪犯反社會型人格障礙的得分是12型人格障礙的得分中最高的，而且遠遠高于普通人群組，具有極其顯著的差異水平(P＜0．001)。這與劉邦惠、黃希庭的研究結果一致［6］。這表明具有人格障礙的罪犯，反社會型人格障礙表現突出。這也與犯罪的特質因素相符。

(二)對SCL－90問卷的分析

本文將SCL－90用于罪犯的心理健康狀況的自評，目的在于了解罪犯的心理健康狀況與普通人有什么區別。本研究發現，罪犯組各因子得分均高于常模組，罪犯SCL－90與普通人群存在顯著的差異性，表明了罪犯的心理健康狀況確實存在著問題。其原因比較復雜:可能在入獄前(由于社會壓力、家庭壓力，人格特征等導致其)就已存在，這種心理健康狀況的異?？赡苁菍е逻`法犯罪的原因;也可能是罪犯在入獄后由于監管環境所致而成［7］，有研究表明，限制人身自由的監獄環境，如果采取消極的認知和消極的應對方式來處理，可能導致更多的心理健康問題，使其心理健康水平下降［8］;也可能是由于犯罪事件本身及其后果對罪犯心理的影響所造成的結果。

從表2可看到，罪犯組的強迫因子分最高，其次是軀體化、抑郁、人際敏感、精神病性、焦慮、偏執、敵對、恐怖。出現這種情況可能是由于罪犯反復無法擺脫的無意義的思想、沖動和行為及一些認知障礙導致了其身體的不適感，繼而產生抑郁情緒，人際關系敏感，在行為上表現出精神病性行為，這些不良因素往往能引起人的煩燥心理及坐立不安的焦慮。焦慮的心理可能引起人的投射思維，敵對，猜疑，妄想，被動體驗和夸大等。從而讓自己產生恐懼感。當然，要得出這一結論，還需要廣泛取樣，使用多種方法進行深入的研究。

本研究發現，罪犯的抑郁因子得分明顯高于普通常模組，且差異極其顯著(P＜0．001)。這一因子是苦悶的情感與心境為代表性癥狀，還以生活興趣的減退，動力缺乏，活力喪失等為特征。以反映失望，悲觀以及與抑郁相聯系的認知和軀體方面的感受。另外，還包括有關死亡的思想和自殺觀念。這可能與罪犯的個性有關，也可能與罪犯的不良生活因素的影響有關，也可能是罪犯對監獄生活的絕望等?？梢娫诒O獄中提供心理教育和心理咨詢服務，對罪犯是很有必要的。

(三)罪犯的PDQ－4+各型人格與SCL－90各因子的相關分析

通過對罪犯的人格障礙與心理健康狀況的相關分析發現，人際敏感因子與12型人格障礙存在極其顯著的正相關，相關系數從0．214－0．409，這說明罪犯人際敏感越強，人格障礙越嚴重。人際敏感主要是指某些個人不自在與自卑感，以及人際交流中的自我意識，消極的期待，特別是與他人相比較時更加突出，這與人格障礙的部分癥狀比較相符。當然這個結論還需要深入探討。其中還發現人際敏感因子與人格障礙的回避型人格障礙的相關系數最高，回避型人格障礙主要表現為行為退縮、心理自卑，面對挑戰多采取回避態度或無能應付。這說明罪犯對人際越敏感，回避型人格障礙的行為表現就越突出，這也符合兩者的本質邏輯。

研究還發現軀體因子與表演型人格障礙的相關不顯著，說明它們的關系并不密切。也說明罪犯有無表演型人格障礙與他的軀體癥狀相關不大。這可能主要與罪犯的心理因素有關。抑郁因子與反社會型人格障礙的相關也不顯著，說明即使罪犯有抑郁情緒及行為表現，但不一定就是反社會型人格障礙。因為人格障礙是根據先天的素質，再接受環境的體驗而形成的，其中先天的素質決定的成分較大［9］，而有抑郁情緒可能有多方面的原因，當然也不排除有反社會型人格障礙的存在，但其不是主要的，更不是唯一的因素，本研究的結果驗證了這一結論:這兩者之間有相關，但不顯著。

犯罪心理學認為，犯罪心理結構是行為人個性心理結構的一種特殊表現形式，或個性心理結構的一個層面。如果說個性是一個完整的系統，那么，就犯罪人來說，犯罪心理結構則是其個性中處在橫斷面的子系統，是個性心理結構中具有道德和法律屬性的多種心理因素的總和［3］。這表明犯罪心理與個性具有從屬性，犯罪者的犯罪心理是個性心理結構中多種畸變心理因素的總和。本研究的結果與這種理論相一致:人格障礙與心理健康水平的關系密切，表明有人格障礙的罪犯，心理健康可能都有問題，但心理不健康并不一定都有人格障礙。所以在對犯人實施監管的過程中，對罪犯人格的重塑很重要，這也許是對預防犯罪心理的治本。當然，關注罪犯心理健康也是一個不容忽視的問題，更是現代化監管措施及文化進步的表現。實踐證明，針對罪犯在獄中改造時出現的不良人格特征和心理衛生問題應及時給予心理教育［10］，可使其排除心理適應障礙。這就要求監管干警在對罪犯進行思想改造時，應撐握一定的心理學知識，對罪犯全面分析，了解罪犯，不但要從思想上教育他們還要從人格、心理上矯治他們，從根本上達到社會學及心理學上改造的意義。

［1］汪向東．心理衛生評定量表手冊［J］．中國心理衛生雜志，1993(增刊):31－36．

［2］楊蘊萍，沈東郁，王久英等．人格障礙診斷問卷(PDQ－4 +)在中國應用的信效度研究［J］，中國臨床心理學雜志，2002，10(3):165－168

［3］羅大華，何為民．犯罪心理學［M］，杭州:浙江教育出版社，2002

［4］柴萌，唐宏宇，韓素霞等．北京市新入監罪犯人格特點及心理衛生狀況，中國心理衛生雜志，2004，18(5):333－335．

［5］McCord，William and Joan McCord．The Psychopath．An Essay on the Criminal Mind．New York: Van Nosrand Reinhold，1964．

［6］劉邦惠，黃希庭．220名男性罪犯人格障礙的初步研究，心理科學，2005，28(4):958－960．

［7］沙東想，呂成榮，狄小華等．罪犯心理衛生狀況研究［J］．健康心理學，1996，4(1):19－20．

［8］王玲．獄中青少年的應對方式與心理健康初探［J］．中國心理衛生雜志，1995，9(6):266，257．

［9］［日］中田修著:犯罪心理學［M］．臺北水牛出版社，1980:49．

［10］袁玉華，楊小玲，潘涌等．男性服刑罪犯的個性特征研究［J］．中國臨床心理學雜志，2000，8(2):100－101．

［責任編輯自正發］

Study of Personality Disorder and Mental Health Status of Male Criminals

WANG Chun－jie1，QIAO Bo2
(1．Department of Educational Science，Henan University，Kaifeng 475000，China; 2．The first Jail imprisons in Henan provice，Kaifeng 475004，China)

Objective:To analyze the distribution of personality disorders and the mental health status of the male criminals，and their relations between the two．Methods:209 male criminals were investigated with PDQ－4+(Personality Disorder Questionnaire)，SCL－90(Symptom checklist 90)and the self－made survey form of general information．Results:Compared with the normal，the scores of all twelve types of personality disorders and the scores of every factor of SCL－90 were significantly higher in the criminal group with statistic significant．The related analysises on every type of personality disorders and mental health status of the criminals showed that there are different relations between the different types personality disorders and every factor of symptom checklist 90．Conclusions Compared with the normal，The personality disorders of the male criminals were serious，the mental health status of the male criminals were bad，and their relations between the two．

the male criminals;PDQ－4+;SCL－90;Mental health status

B849

A

1008－9128(2011)01－0118－04

2010－11－15

王春杰，女，在讀碩士。研究方向:心理咨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