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教育的成本與效益分析

馬偉娜

（華中師范大學 教育學院，武漢 430079）

一、引言

教育作為一種既可以帶來個人效益又可以帶來社會效益的活動，無論國家對作為公共產品的義務教育的投入，還是個人對非義務教育的投入，都會引發教育的個人成本和效益問題。成本指人們進行一種活動所消耗的全部費用，包括人力、物力、財力等。教育成本是指培養學生所耗費的社會勞動，包括物化勞動和活勞動。其貨幣表現為為培養學生由社會和受教育者個人及其家庭直接和間接支付的全部費用［1］341。效益即所獲得的利益。教育效益指人們通過受教育而獲得的利益。成本和效益的比較是人們做出某種投資決策要考慮的首要因素。對于個體家庭來說，教育的成本與效益的比較是影響個體對教育投資的重要因素。

二、女性教育的成本分析

女性教育的成本是指投資女性的教育所消耗的社會勞動，包括物化勞動和活勞動。教育成本的類型有多種分類方法，其中包括教育的社會成本和私人成本。教育的社會成本是指國家和社會為培養學生所支付的全部費用，包括社會直接成本和社會間接成本。教育的私人成本，亦稱教育的個人成本，是指學生個人、家庭、親友為學生接受教育所承擔的全部費用［1］342－344。本文主要從對女性受教育影響最大、最直接的私人成本的角度分析女性教育的成本問題。

貨幣成本的投入。雖然義務教育新機制的實行使得個人家庭在義務教育的投入上負擔進一步減小，國家承擔學生教育的主要費用，但是除了占教育費用大部分的學費外，學生及家長還要承擔學生的書本費、伙食費、交通費、校服費以及住宿費等，對于貧困家庭特別是農村的貧困家庭來說仍然是一筆較大的開銷。非義務教育階段的所有費用則主要由個人及家庭承擔。因此，家庭的經濟能力就成為影響女性入學的主要因素。當家庭無力支付這些費用時，多數家長往往先考慮讓女兒輟學，這是長期男權主義價值觀及人們對女性角色的刻板印象所導致的。

機會成本的投入。在學校接受教育既要花費一定的金錢也要花費一定的時間。對于貧困地區的女童是要讓其和同齡人一樣在學校讀書，還是在家幫助母親做家務、照顧弟妹，家長要根據自身的經濟情況和教育價值觀做出一個選擇。根據一些學者對尼泊爾和爪哇的研究，大多數年輕女孩每天要比同齡男孩在家里和市場上多花費1/3的時間，有些年齡段的女孩多花的時間要高達85%［2］。我國也不例外，女孩常常是母親在家里的助手。女孩在學校接受教育也會影響她從母親那里學習烹飪等為人妻母的技能。而發達地區投資女性教育特別是高層次教育則會降低女性出嫁前因少受教育、早工作對家庭貨幣和非貨幣的貢獻。對于已婚成人女性，接受繼續教育就意味著要舍棄一定的收入和工作或者為人母或妻的職責。此外，接受教育也將延遲女性的結婚年齡和育齡，對女性未來發展產生一定的影響。這必然成為女性是否接受教育要考慮的重要因素。

非貨幣的“心理的”成本的投入。女性接受教育除了負擔必要的貨幣成本和非貨幣的機會成本外，還要承擔心理上的壓力，這種壓力在高等教育領域更為明顯。這些壓力有的來自女性自身，比如，較多的時間用于學習而導致女性家庭角色的缺失而帶來的壓力，特別是接受高等教育的已婚育女性自身壓力更大。有的來自社會，比如“考得好不如嫁得好”，“女研究生是東方不敗，女博士生是滅絕師太”等觀念對女性接受高等教育形成外在的壓力。此外，勞動力市場對女性的歧視，使得女性面臨較大的就業壓力。

三、女性教育的效益分析

女性教育的效益是指投資女性的教育所帶來的利益，包括物質性的和非物質性的。女性教育的效益可以分為私人效益和社會效益。女性教育的私人效益是指，女性自身從教育中獲得的利益，包括個體知識、技能的增加，自身修養的提高以及收入的增加等。社會效益是指除女性自身外社會及其家庭從女性教育中所獲得的利益。女性教育的效益是影響人們投資女性教育的又一重要因素。

女性教育對女性自身知識、技能的提高有重要影響。女性接受教育首先獲益的是女性自身，通過接受教育學到有利于自身發展的科學文化知識和技能，提高女性參與社會勞動的能力，提升社會適應性，為提高女性自身的生活質量和社會地位打下基礎。有研究顯示，女性教育的收益率高于男性，而且女性受教育層級越高個人回報率越高。

女性教育直接影響女性的工資收入。根據人力資本理論，教育有利于提高勞動者的生產率，從而提高勞動者的工資收入。在當前社會，文憑作為勞動者生產能力的象征之一是雇主篩選勞動力的依據，文憑是決定求職者進入主要勞動力市場還是次要勞動力市場的主要影響因素之一，因此，女性通過教育既提升了自身的勞動生產率又獲得相應的文憑，有利于進入好的工作領域，獲得較高的收入。

女性受教育程度和水平影響其子女的教育狀況。父母的受教育程度特別是母親的受教育程度是影響子女受教育水平的重要因素。受教育程度高的父母往往較為重視子女的教育，并能對子女的教育給予一定的指導。研究顯示，相對于父親，母親的教育程度對子女特別是女兒的教育程度有更大的影響，母親的教育價值觀對子女的影響更為深刻，他將影響子女的學習動機和學習習慣等。而且，受教育程度的高低也影響人們教育子女的理念，受過較高層次教育的父母就越懂得科學的育兒理念，有利于孩子的健康成長。

女性教育還對家庭健康水平的提高、消費觀念的轉變產生影響。受教育水平影響人們的消費觀念。教育程度越高就越注重在醫療衛生保健等方面的投入，也會更加關注飲食健康等生活常識。母親主要承擔家庭的日?；顒?，母親的教育程度對家庭整體的健康水平有重要的影響。例如對食物的選擇，營養的搭配，醫療保健的看法等。有研究者發現婦女所受教育每增加一年，嬰兒的死亡率就下降2個百分點，女性受教育水平與人類壽命長短成正相關［3］。

在促進社會生產力和社會發展方面，女性教育發揮著日益顯著的作用。女性教育水平的提升提高了女性社會生產的參與能力，有利于促進社會生產力和社會的發展。社會的民主化進程也離不開女性教育，性別平等是社會民主化的體現和要求，女性教育有利于女性的自我覺醒和社會地位的提高，進而實現男女社會性別的平等，推進社會民主化的進程。

對人口增長的影響。女性的受教育水平與人口的增長率成負相關。女性受教育水平越高，“養兒防老”等傳統觀念就越弱，越傾向于少生子女。此外，長時間的接受教育延緩的女性的結婚年齡也使得女性晚婚晚育。

四、結論與建議

教育投資的成本與效益的比較制約著人們對教育的投資。由于投資教育首先是個人的趨利行為，人們往往將女性教育的效益片面化，僅看到對個人的貨幣效益，忽視女性教育的非貨幣效益和社會效益。與成本相比，女性教育的利大于弊。為了進一步促進女性教育的發展，需要從以下幾方面著手:

第一，轉變家長的教育理念及思想觀念。家長的教育理念往往是影響女童是否能接受教育以及接受什么類型及層次教育的關鍵因素。義務教育的免費性及強制性保障了絕大部分女童接受最基本的教育，但不可否認，一些偏遠的貧困地區仍然存在女童失學率偏高的現象。義務后教育中，女童能否繼續接受教育及接受什么樣的教育既與家庭的收入水平密切相關，同時也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父母的教育理念，愿不愿意繼續為子女特別是女童的教育進行投資。

第二，提升女性對自我價值的認識。隨著社會的發展，女性的社會角色不在僅僅定位在家庭上的“相夫教子”，圍著鍋臺轉不在是女性的唯一“事業”。伴隨著女性走出家門，進入社會，女性在勞動力市場上占有越來越重要的地位。女性的價值不僅僅體現在對家庭的貢獻上，而且體現在為社會創造的越來越多的有形價值上。女性只有充分認識到自身價值和社會角色的變化，接受更多、更高層次的教育才能適應新社會角色的要求。也只有女性在重新定位自己并認識到教育對自身、家庭及社會的效益時，才能爭取更多的教育機會和資源，促進女性教育的發展。

第三，加大對女性教育的財政投入。女性教育不足關鍵是教育財政投入不足，改變女性教育的低層次、低質量關鍵在于增加教育的投入，特別是教育財政投入向貧困偏遠地區的女性偏斜。在教育資源的分配上，應向處于弱勢地位的女性傾斜，例如助學金、貸款等的分配應向女性傾斜，幫助他們減少經濟上、心理上的壓力。

第四，規范市場行為，消除對女性勞動力的歧視。由于市場經濟的自發性和趨利性，勞動力市場出現的對女性勞動力的歧視，降低了女性就業的信心和接受教育的努力。政府要規范勞動力市場的行為，消除勞動力市場的性別歧視，從制度層面為女性就業創造良好的和公平的環境，這有這樣才能激勵女性接受高層次的教育，促進女性教育的發展，進而促進社會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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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范先佐.教育經濟學新編［M］.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2010.

［2］楊春華.農村家庭教育策略中的性別差異:“保男顧女”的資源分配原則［J］.教育教學論壇，2012，（2）.

［3］閔維方.教育經濟學國際百科全書［M］.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2:3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