構式語法對英語語法教學的啟示——以中高級英語學習者為例

丁 茜

(長沙理工大學，長沙 410000)

一、構式語法的認知基礎和基本理論

認知語言學是基于人們對世界的經驗和對世界的感知和概念化的方法來研究語言的學科［1］。語言研究包括三種:規范、描寫、解釋。早期的傳統語法屬于規范性的，結構主義是對語言的描寫，轉換生成語法本意是想解釋語言，但最后卻只注形式，完全拋開了語義。認知語言學認為語言是認知的一部分，強調對語言現象做出解釋，解釋語言背后的認知規律。認知語言學認為語言與客觀世界的關系是:客觀世界→認知加工→概念→語言符號，其中，人們是怎樣通過認知加工把客觀世界或自己的主觀世界轉化成語言是認知語言學研究的重點。它認為人們通過本身已具有的意象圖式理解事物，通過范疇化、概念化可以形成新的固化或半固化的圖示，使得人們在認知理解新的事物時可以隨時提取使用。

構式語法從認知語言學中發展成長，汲取了其思想的精華。構式語法源于Fillmore C.J.的框架語義學，20世紀七八十年代由Paul Kay和Adele E.Goldberg提出。它的流派有很多，但他們都一致反對語法的模塊論。模塊論認為語法研究的對象應該是可以用普遍規則總結的核心部分，而對于那些習語、熟語等半規則、不規則的語言邊緣現象可以不予考慮。語言的習得是普遍語法確定參數的過程，依賴于人的天生語言習得機制。而構式語法觀則認為以一般的語法為參照的半規則和不規則結構同樣是語言學研究的課題，因為人類不是憑借天生賦有的能力習得語言，而是通過大量的語言輸入，借助于人類一般認知能力習得語言［2］。構式語法的一個基本觀點就是構式是形式與意義的結合，整體意義大于部分意義，構式本身具有意義，強調對構式的整體性研究。它提出對于語言的研究要打破語法和詞匯之間的傳統界限，句子的形式與意義之間存在著一種規律性，即形式與語義的匹配—構式。Goldberg曾經提出，當C是一個形式(Fi)和意義(Si)的結合體，而且其形式和意義的任何特征都不能完全從C這個構式的組成成分中預測，就都可稱為構式。構式語法從認知語法理論體系中發展出來，認知語言學對句法的研究是在構式語法的名義下進行的［3］。構式語法在認知語言學的框架中研究句法，反對生成語法成分分析的原子模型，主張語言符號的象征性，強調構式形式與功能的統一表征。Goldberg的“場景編碼假設”［4］，表明，語言和認知不可分割，語言結構是對認知結構和體驗過程的描寫。這是構式語法中構式理論產生的依據。因此，不同語法結構具有不同的語義值和語用值，不能相互轉換。語法結構無論常規與否，都具有相同的理論價值和研究價值［5］。

2008年，陸儉民曾做過這樣的假設，我們人從感知客觀事物到用言辭將所感知的客觀事物表達出來可能經過六個不同的層面［6］:

ⅰ≠客觀世界(客觀事件或事物之間客觀存在的關系等);

ⅱ→通過感覺器官感知而形成意象;

?！谡J知域內進一步抽象由意象形成意象圖式(概念框架);

ⅳ→該意象圖式投射到人類語言，形成該意象圖式的語義框架;

ⅴ→該語義框架投射到一個具體語言，形成反映該語義框架的構式;

ⅵ→物色具體詞項填入該構式，形成該構式的具體的句子。

按照這一假設，語言中確實存在構式，且具體語言中存在的每一構式都體現了人對客觀世界某一方面的一定認識或者可以說是意象圖式。每一抽象的構式代表一種意象圖式，形成于我們的認知心理，反過來又幫助我們進行認知。

二、構式語法對英語語法的分析

構式可以分為最經典的構式即不按語法常規組合卻具有獨立意義的各種習語、熟語、句式等和廣義的構式即存在于語言的各個層面，指各種規約化的結構。既然每個句法中都存在著構式，且這些不同的構式都體現著不同的語義和語用功能，因此構式語法在研究廣義構式的同時更是注重對被拋棄的邊緣化，非規范化句法的研究，分析他們的含義并解釋它們的形成原因。

1.廣義構式語法研究教學—以英語現在完成體和there做感嘆詞的用法為例

在構式語法對英語現在完成時的研究中，Michaelis認為存在一種“強制機制”使語法構式在與它具有不同語義值的詞項組合時勝過詞匯特征［7］。這種機制稱為壓制原則。例，I have written a poem.在這句話中，I written a letter屬于不同語義值得詞項，也被稱為語干。由于have本身具有經歷過某事，讓某事做成，使處于一種狀態的含義，它在與語干結合后，整個句子就有表示結果意義、存在意義和持續意義。當語干融入have結構的構式中，也具備了這三種意義。Have結構的構式意義賦予了語干新的含義。根據構式語法理論，感嘆構式也是一種形式與意義的配對［8］。其常見的有三種:

(1)以how和what開頭的原型成員:

How beautiful the flower is!What a pretty girl!

(2)以why，well和here開頭的范疇中心地位減弱的成員:

Why，what they have done this to you!

Well，who will care it!

Here，what on earth are you holding?

(3)以there開頭的邊緣成員。

There!What out!

在(1)原型感嘆句中，how與what是與整個句子緊密相連，不可分割的。在(2)中，感嘆詞與小句之間以逗號隔開，結構相對松散。而(3)中的there已經完全脫離了小句，沒有確切含義，可以省略。傳統語法很少對其研究。在構式語法中，整個句子是形式與意義的結合體，具有完整性。句子語義會受到句法構式意義的影響，也可說是受到感嘆句式原型成員的影響。there作為感嘆詞本無確切含義，與后面的小句結合起來就可表達驚訝、贊嘆、意外、懊悔等情緒。并不一定是指“那里”的含義。這符合人們對感嘆構式的認知體驗。

2.經典構式語法研究——以動詞的句法功能變化和靜態祈使句為例

傳統語法認為，句型是由句子中的主動詞所攜帶的語義及句法信息所決定的。例如及物句必須是以及物動詞為中心的。

(1)He put the cup on the desk.

(2)Elena sneezed the foam off the cappuccino.

(3)Peter gave her a book.

(4)Peter sliced her a piece of pie.

在(2)中sneeze本是不及物動詞，但它在句中表述了“有方向的致使遷移”的意義，構成了SVOC的句型。這時構式的意義使動詞具備了原來沒有的含義和用法?？梢苑Q其為圖示構式。而在這種圖示構式中都會存在原型結構，也就是核心成員，如例句(1)。同樣，在(4)中slice本是二價動詞，不能接雙賓語，但在SVoO結構中，具有了三價動詞的功能，在此構式中，其意象圖式是雙及物句型表達的“有意向的給予性轉移”，其原型成員就是(3)。在傳統語法的祈使句中，祈使句構式屬于行動結構，一般由動態動詞充當謂語。在語言實際運用中，靜態動詞也能充當謂語。

(1)Do it right now!

(2)Be quiet!

可以說，構式意義在這占了主導地位，賜予了靜態謂語進入此構式的條件［9］。換而言之，祈使句的意象圖式幫助我們理解靜態謂語祈使句這位非典型成員。

三、構式語法對英語語法教學的啟示

我國現在通用的語法體系還是傳統語法，而傳統語法的主要依據于18世紀的規定語法。因此其所揭示的語法規律與經過了近兩百年發展的語言已有許多不相符的地方。語言是個不斷變化開放的系統，我們在學習基本語法的同時也應該積極接受研究新出現的大量邊緣化的語言單位，加深對語言本身的理解。長期以來，我國英語語法教學多采用從形式到形式的“語法—語法”的教學。重形式，輕意義，導致形式與意義的脫節。我國中高級英語學習者，雖然對英語語法有了較為全面系統的了解，但是仍然無法靈活運用。因此，想要把語法學以致用，必須加深對其的理解，同時注重大量邊緣化語言構式的學習。構式語法理論從理論上支持英語語法教學，為語法學習提供了一個新的視角。

1.教師要注意把握構式的整體性，引導學生把語法的形式與意義結合起來思考、理解和運用。構式語法強調構式的整體性與人們認知的心理的“完形”感知是一致的，有利于深化語言學習者對語法的認識，幫助學習者突破語法的石化現象，同時能夠使學習者更牢固地記憶語法，更靈活地實用語法，達到學以致用。曾指出在句子意義的理解中，具體動詞起到的作用不大，構式才是說話者理解過程中真正的心理語言范疇［10］。

2.教師在強調從整體上理解構式時，應從構式的原型實例，到邊緣化實例進行教學，幫助學生建立清晰的構式意象圖式。中高級英語學習者往往已經具備了較扎實豐富的構式原型實例。教師可以借助此基礎，引導學生思考理解同種構式下的邊緣化實例，讓學生加深對英語語言的了解，掌握大量的英語本地語言，促進學生語法知識、語法觀念的一次飛躍。

3.教師可以鼓勵中高級英語學習者大量學習記憶邊緣化構式實例。構式語法很重視對邊緣化句式的研究。任何語言構式都體現著人們的認知心理。邊緣化構式實例大體是由原型實例轉變而來的，這體現了人們認知的變化，也體現了語言的變化和發展趨勢。學習記憶邊緣化句式可以幫助中高級英語學習者更好地運用語言，促進自己英語表達的與時俱進。

四、小結

本文只是對構式語法理論指導下的語法研究做了粗淺的論述，它對英語語法和整個英語教學的指導作用還有待進一步發掘。把構式語法理論運用于語法教學不管是對老師還是學生都是一種突破，更深入地研究可以幫助我們改善學生對語法的學習和運用，提高其學習語法的興趣。

［1］Ungerer F.＆ Schmid H.J.An Introduction to Cognitive Linguistics［M］.Addison Wesley Longman Limited，1996.

［2］嚴辰松.構式語法論要［J］.解放軍外國語學院學報，2006，(4).

［3］Croft W.＆ Cruse D.A.Cognitive Linguistics［M］.Beijing:Beijing University Press，2004.

［4］Goldberg A.E.A Construction Grammar Approach to Argument Structure［M］.Chicago 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95.

［5］Goldberg A.E.構式:論元結構的構式語法研究［M］.吳海波，譯.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7.

［6］陸儉明.構式與意象圖式［J］.北京大學學報，2009:(3).

［7］Michaelis L.A.Type shift in construction grammar:An integrated approach to aspectual coercion［J］.Cognitive Linguistics，2004，15(1):1－61.

［8］Lakoff G.Women，Fire，and Dangerous Tings:What Categories Reveal about the Mind［M］.Chicago: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7:162－83.

［9］李勇忠.構式義、轉喻與句式壓制［J］.解放軍外國語學院學報，2004，(2).

［10］Bencim G.＆ Goldberg A.E.The contribution of argument structure constructions to sentence meaning［J］.Journal of Memory ＆ Language，2000，43(2):640－6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