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政要眼中的中國治理：評價與問題

摘要：中俄兩國作為有相同的歷史經歷和政治制度的國家，因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的改革走上了不同的發展道路。新時期由俄羅斯政治精英主導的改革既包含著對發展道路的反思，又包含著對他國、特別是中國國家治理經驗的借鑒。在俄羅斯政要看來，中國國家的治理策略頗具潛力，且前景光明，中國治理策略為俄羅斯國家走向復興提供新的經驗與思路的原因在于，中俄在選擇國家策略上均以國家主權與利益為優先，有相同的或相似價值觀、歷史觀和國際立場。中國立足傳統，自主選擇國家治理策略，扶持強有力的政府值得俄羅斯借鑒。雖然中俄合作、政治互信已經是歷史最高水平，但還有進一步發展的空間。

關鍵詞：治理策略；價值觀；歷史觀；國際立場

中圖分類號：F120

中俄兩國作為有相同的歷史經歷和政治制度的國家，因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的改革走上了不同的發展道路。進入21世紀，中國的崛起成為令世界矚目的重大事件。從“中國模式”到“北京共識”以及中國在2008年全球性金融危機時的表現，中國的發展已經對包括俄羅斯在內的全世界產生了全方位的影響。而在上個世紀末，照搬西方的國家治理策略給俄羅斯帶來深重的傷痛。一份統計資料表明：經過自由主義模式的改革，“俄羅斯已經不再屬于代表現代世界經濟和社會高度發達的國家，它在面臨著一系列復雜的經濟和社會問題。俄羅斯的國內生產總值不到美國的1/10，中國的1/5。在1998年的經濟危機后，人均國內生產總值降至3500美元，不到七大國（美國、日本、德國、法國、意大利、英國、加拿大—作者注）平均水平的1/5?！盵1]

21世紀，俄羅斯以穩定和秩序為前提，以建立強大、富裕、民主國家為目標，開啟國家復興之路。新時期由俄羅斯政治精英主導的改革既包含著對發展道路的反思，又包含著對他國、特別是中國國家治理經驗的借鑒?？陀^梳理俄羅斯政要對中國國家治理的看法，將有助于我們總結國家善治的規律，理解俄羅斯的未來發展趨向，為發展兩國關系奠定堅實的基礎。

一、俄羅斯政要對中國發展歷程的評價

（一）高度贊揚中國的發展

俄羅斯政要對中國總體評價是積極的。俄羅斯總理梅德韋杰夫認為：“中國取得的成就在過去幾年可以說是令人矚目的?！盵2]以上個世紀80年代為起點，中國政治變得更加民主，經濟更加繁榮。莫斯科國立國際關系學院東亞與上海合作組織研究中心主任亞歷山大·弗拉基米羅維奇·盧金承認，“從80年代開始，中國人改變了自己的國家，很多人生活在一個更加良好的條件中：有遷徙自由，有表達自己觀點的自由，中國正在發生也必將發生非常重要和非常大的變化”?！爸袊母镩_放以來，改變了貧窮落后，變成了一個充滿生機和活力的國家。在1983年，我第一次來到了中國，在大街上，看到中國居民的穿著樸素，衣服顏色單一，并且款式陳舊，在大街上幾乎沒有私家車出入。但是，現在的中國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街道上高樓矗立，私家車也熙熙攘攘地擠滿街道。在旅游發達的都市里，星級酒店拔地而起。這些都與中國選擇適合自己的發展模式是分不開的?！盵3]俄副總理茹科夫曾說起過對中國的印象：“很難計算我去過中國多少次。最近幾年我經常去中國，至少每年一次，有時候甚至是兩次。最主要的是每次中國之行，都在我面前綻放我之前不熟悉的面貌，這確實是令人驚訝和激動的經歷?！盵4]“現代中國結合了傳統的智慧和極大的經濟成就，數千年的傳統和新銳的創新，造就了結合過去和現代和諧的景象，這一切具有相當的智慧和視野，古代和現代的完美結合得到俄羅斯人民的尊重”。[5]

俄政要認為，中國的發展頗具潛力，且前景光明。俄財經部部長庫德林認為，“中國無疑會對未來對世界經濟有更大的影響力”，盡管“曾有人懷疑，中國的半市場經濟系統能否支持長期經濟的增長，而政府投資和資源的優勢能否被發揮、是否會造成泡沫和數十億無用的投資、中國會不會變成全球經濟的危機的引擎等，但中國政府了解這些問題，并且正在嘗試減少市場的泡沫?！盵6]俄政要們還盛贊中國的科技潛力：“中國經濟與科學技術的進步，中國人民生活水平的日益提高，增強了中國國際舞臺上的地位?！盵7]“中國在經濟科學領域的成功在很大程度上對整個世界的經濟發展有正面影響，中國正在為解決全球和區域性議程中的最緊迫問題做出顯著貢獻”。[8]

（二）中國是伙伴不是“威脅”

隨著中國的崛起，不少心懷叵測的人鼓吹起了“中國威脅論”，俄羅斯國內也出現“中國威脅”的言論。

俄羅斯政要首先表明了態度。普京在2012年12月接受的一次采訪中指出：雖然，“俄中兩國在第三國的商業利益、兩國現行的貿易結構、兩國相互投資水平等方面還存在些波折”，但“俄中之間，包括勘界在內的所有政治問題均已得到解決，兩國領導層的互信達到了史無前例的水平。這有助于雙方在實用主義和互利基礎上以真正的伙伴關系開展行動?！彼姓J，“中國在世界上發出的聲音確實越來越自信”，但“中國在世界舞臺上的行動沒有表明他要謀求主導地位”，“中國經濟的增長絕對不是威脅，而是一個有潛力的合作伙伴”?！岸砹_斯需要一個繁榮而穩定的中國，而中國，則需要一個強大而成功的俄羅斯”。[9]

俄駐華大使拉佐夫曾對“中國威脅論”做出分析：“‘中國威脅論最先發端于西方，現在俄羅斯也時常聽到關于‘中國威脅的言論。對此，我們要進行客觀地分析，才能有所應對。如果我們把‘中國威脅的含義界定為中國與俄羅斯之間日漸擴大的經濟差距而產生威脅的話，那么，我只能遺憾地說，這種威脅確實存在。因為，俄羅斯不只是與中國，而且與周邊相鄰的國家相比，這幾年都存在著發展相對滯后的問題。但是，按照西方所說的，如果‘威脅被賦予了對俄羅斯充滿敵意的，蓄意的，有針對性的政策，如搞邊境糾紛，在邊境周邊部署軍事力量進行威懾，扶持非政府組織以反對俄羅斯政權的話，顯然，我認為，這種威脅是不存在的?！盵10]“中國對俄羅斯而言，無論如何都不是我們面對的軍事政治問題或者威脅”。而針對中國對俄羅斯遠東地區的移民時，普京在2010年8月的一次講話中認為：“這不屬于中國的經濟擴張，而是中國政府在北方少數民族地區實施開放搞活的經濟政策的結果，對此，俄羅斯如果能采取相宜的政策，就最終能從中得益。一個繁盛的鄰國比虛弱的鄰國的幫助更大”?！拔覀儜摪l展與這些相鄰地區的關系，我們從來沒有真正對此地區給予重視，例如在阿穆爾地區的堪察加半島、庫頁島等，應該在經濟和社會方面獲得更好的發展。俄羅斯應該通過多方協商，盡力制定可行性的發展計劃發展這些地區，從而提升雙方的合作?！?

俄羅斯政要在對“中國威脅論”表明立場同時，指出“中國威脅論”發端于西方，并存有險惡的目的：“‘中國威脅論的炒作來自俄羅斯的一個戰略合作伙伴。制造這一觀點的目的存在著兩種可能，“第一種可能是對于不明真相的群眾進行煽動和蠱惑，第二種可能就是，故意隱瞞真相，進行蓄意的欺騙”。[10]“我對那些恐嚇我們，說中國是威脅的人，特別是要告訴那些曾多次說過這一觀點的西方伙伴，現代世界不只是著眼于諸如對西伯利亞和遠東地區的資源競爭，雖然這些地區很有吸引力，而是在爭奪整個世界的領導地位，但俄羅斯與中國不存在這方面競爭”。[11]

俄羅斯駁斥“中國威脅論”是從歷史和現實兩個角度上展開的。從歷史上看，“與中國結交是俄羅斯的戰略決定，避免重蹈戰時流血的復轍”。[12]俄羅斯政要認為，“從中蘇建交至今，已經有六十多年的歷史，在此期間有合作，有對抗，對于我們而言，合作要優于對抗，因為中俄友誼不僅符合兩國的根本利益，更符合兩國人民的愿望，而懷疑、對抗和競爭只會削弱他們的力量。正因如此，兩國領導人提出了 ‘世代友好，永不為敵的口號”。[10]“俄中兩國在過去雙邊關系的教訓是拒絕相互威懾。我們都記得，兩國在歷史上，因為沖突、對抗而延遲了國內的發展，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是值得警惕的?！盵10]

從現實上看，“俄羅斯對中國日增的政治影響力不感到懼怕。俄羅斯和中國已經開始推進在亞太地區的安全架構的形成，這個架構將會是開放的，是基于國際法和國際安全條例為基礎的。這意味著沒有一個國家需要以犧牲他國安全為前提來確保自己的安全?！盵13]

俄羅斯政要不僅不認同“中國威脅”，相反，提出要“借中國之風，揚起俄羅斯經濟之帆”[14]。2012年5月7日俄羅斯副總理舒瓦洛夫指出：“和中國建立政治和經濟合作關系絕對是我們首要的工作?！盵15]盧金認為，“首先就是在遠東地區----引進中國的投資、勞動力、技術......在此方面，我們與中國的合作力度應該更加強一些。當前，開發遠東地區是俄羅斯重要的戰略任務之一，只有借力中國的發展，才能揚起俄羅斯經濟之帆，才是我們正確的選擇，而不是消極地表達情緒上的不滿?！?。[16]

與此同時，俄政要指出：“盡管地區經濟發展很大程度上以資源主要消費市場——中國為風向標，但俄羅斯遠東地區對中國沒有依賴性”，“我們說以中國為風向標，是由于兩國是鄰國，中國成為遠東資源十分重要的消費國，但中國進口俄羅斯資源性產品規模不是特別大，不超過俄出口總額的一半，甚至不到一半”。[17]

二、中俄國際環境和價值觀的相似性

中俄在改革開放后形成的巨大反差，使俄羅斯政要開始關注中國崛起的政治密碼，期望中國治理策略為俄羅斯國家走向復興提供新的經驗與思路。因為，在俄羅斯政要看來，中俄在選擇國家策略上具有相似的國際環境和價值觀。

（一）以國家主權與利益為優先

俄政要認為，中俄兩國的治理策略都是以維護國家主權與利益為優先目標的：無論是中國，還是俄羅斯，甚至是 “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的首要任務就是捍衛國家和民族的利益，中國在改革開放之初提出的要實現‘四化的經濟社會發展目標，和俄羅斯在21世紀初提出的要創立主權民主為特征的新型民主國家有相似之處，且在一些關鍵問題的價值取向則完全一致?！盵10]

（二）有相同的價值觀

俄政要認為，中國的治理策略之所以能夠為俄新時期的改革提供借鑒，一個重要的前提是，雙方有著共同的價值觀。謝爾蓋·拉佐夫認為：當前，外部世界對中國和俄羅斯發展模式有不同的評價?！捌渲?，有一個觀點認為，中國的發展模式與俄羅斯的發展模式毫無共同之處，對此，我不敢茍同。我認為，至少是在兩國的不同發展階段所確立的，建立在多民族國家基礎上的，以市場為導向的經濟發展目標和法制國家的任務方面都是一致的。除此之外，兩個國家在解決具體問題時也有很多相似的方法。中國所強調的‘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理念，‘和諧社會、和平崛起目標等，我們也認為是合理、正確的思想?！盵10]

（三）有相同的歷史經歷和歷史觀

梅德韋杰夫在一次講話中說，“從歷史上看，在二次大戰期間，俄羅斯和中國都是反法西斯同盟的成員，他們對二戰的成因，性質，以及結論都有驚人的相似之處，體現出相同或者相似的價值觀。并且，兩國注意保持歷史的真實性，堅決反對對歷史的篡改，以及任何粉飾戰爭罪犯及其幫兇的企圖?，F在，在中國境內共保存有74個紀念碑，其中的60個軍事紀念物都是在反法西斯戰爭取得勝利后建造的。此外，還有7處紀念碑是在1937年-1941年建造的。蘇聯是第一個為中國抵抗日本侵略者提供實際援助的國家。令俄羅斯感到欣慰的是，中國對曾經幫助中國爭取自由解放的蘇聯將士給了崇高敬意，并加以緬懷。除此之外，中俄兩國還簽署了相關協議，規定了中國境內的蘇聯戰爭紀念碑的修繕恢復工作和日常保養工作的一些基本原則?！盵18]而在當今社會，“很多人嘗試重新看待二戰的結果和準備重新寫歷史，中國和俄羅斯在這方面達成了共識，都認為歷史不可以改寫?！盵19]

（四）有相同相似的國際立場

俄羅斯政要認為：兩國“在提出世界政治經濟秩序以及重大國際原則方面，有極其相似的立場，例如在應對中東、北非、朝鮮和伊朗發生的事件的立場，這對構建更穩定的國際局勢十分有利?！盵20]中俄兩國“對全球事務有共同的看法，支持依法治理國際事務?！盵21]“兩國有一致的目標，即通過民主和法制建設來謀求國際秩序。在承認外交政策的獨立性的同時，通過雙邊探討應對威脅和挑戰的機制是需要的?！盵22]“兩國都謹守職責，遵照國際法規定，不提倡以武力或其他非和平方式來對他國施加影響，我們正創造一個多極發展的世界，為維護全球穩定而努力?！盵23]“兩國堅持拒絕使用最后通牒或其他非會談的辦法來解決問題，我們深信通過協商能夠解決問題”。[24]

中俄間的友好關系可以為世界其他國家發展國家間的關系提供典范。俄羅斯政要認為，中國與俄羅斯之間的關系是值得推崇的，因為“它不像歷史上出現戰爭的歐洲國家之間的關系，如法德之間，法西之間，乃至于俄波之間，在歷史上都有過意識形態，乃至領土的紛爭，而俄中之間則不同，兩國在歷史上從未發生過重大戰爭，當然，兩國也曾在17世紀、20世紀有過對立，但基本上稱得上全世界友好鄰邦的典范?！盵16]“俄羅斯和中國，作為兩個歷史傳統、意識形態、國家治理策略都不同的兩個大國，但兩國從未將這些分歧擴大化，而是堅持求同存異，為全世界樹立了一個和平、互利、友好合作的榜樣?！盵10]

（五）具有文化交流的傳統

“俄羅斯和中國都是富于文化傳統的國家。在俄羅斯，當地民眾對中國文化保持著長久的興趣，俄羅斯的漢學是世界上最領先的學派之一，今天的俄羅斯人也能夠高品位地品茶、談論中餐的不同菜系、研習武術太極拳和氣功，研究中國古代的風水學說，每年都有許多到中國療養勝地度假的俄羅斯旅游者。俄羅斯文化同樣在中國獲得了喜愛和尊重，包括俄羅斯文學作品，俄文歌曲等。俄羅斯的芭蕾舞團、交響樂團和其他演出團體，包括當代流行演藝人士在中國的演出都獲得了成功?！盵25]

俄羅斯政要指出了文化在加強兩國交流的作用?！爸袊奈淖趾驼Z言很有名氣，造就語言界的奇跡，也反映了中國古老的文化和繁盛，很難在其他地方找到有如中文一樣那么美麗和精彩的書法，以及多種方言和拼音。如果沒有了文化的交流，中俄合作難以成功和實現?！?/p>

三、中國國家治理策略及其中國經驗

應當承認，俄羅斯自獨立二十余年來，意識形態的多元化使俄羅斯至今在選擇國家戰略、治理策略等方面存在著激烈的爭鋒。俄羅斯政要在如何看待中國的發展戰略和治理策略方面，也有著不同的觀點。梅德韋杰夫在“俄羅斯能否走一條與中國模式不同的道路來發展”的問題上提出，俄羅斯“盡管與中國有友好的戰略合作伙伴關系，但中國有它自己獨特的發展道路（如經濟改革的理念），但中國的這套方法不適合俄羅斯，不只是現在，甚至是在二十年前，我們面臨選擇新的模式時也不適用。其原因在于，歷史和經濟的原因以及心理狀態等?！盵26]

但他同時承認，在俄羅斯國內有許多“走中國道路”的呼聲：“不模仿中國的發展模式來發展國家是多么的可惜。假如當時的共產黨政治局成員有更長遠的眼光，戈爾巴喬夫以及其他成員，更加小心去發展俄國現代化，我們就能獲得像現在的中國這樣的經濟成就，以及更加穩定的周邊關系?！盵26]前蘇聯部長會議主席尼古拉·雷日科夫就提出過類似觀點：“在戈爾巴喬夫的改革年代，蘇聯面臨改革路徑的不同選擇。但是照搬西方新自由主義模式的改革思想在我國占了上風，但我認為，我們當時應該走中國的發展道路。但是，當時這種聲音十分微弱。近三十年，中國的發展成就體現出了其當初選擇的正確性。經濟發展速度驚人，在10%-14%之間增長，中國有時候不得不控制這一速度，以避免經濟過熱?！盵27]

但值得指出的是，某些政要雖強調“每個國家是獨特的”，但“對中國前景的看法是樂觀的?！盵26]認為“中國仍然有很多地方值得俄羅斯學習和參考?！盵28]俄總統普京指出：“無論民眾有多批評中國的政治體制，投資依然向中國流入，首先因為中國較為穩定，因為投資者知道他們的投資不會在五年、十年以至十五年，因為政治動蕩而消失，穩定是最重要的條件?！盵29]在俄羅斯政要看來，俄羅斯可以在以下幾個方面借鑒中國的發展模式：

（一）選擇國家治理策略的自主性

盧金指出：“我至今仍堅信，如果我們當時能夠從基層開始改革，而不是先著手行政機構的變動，結果可能要好得多。問題在于，在改革初期，我們確定了模仿現代西方結構的盲目和草率的路線。西方達到這個水平經歷了很長時間。但我們卻認為，我們用幾年的時間就能跑完這條路?！敝x爾蓋·拉佐夫回顧道：“上個世紀90年代初，有些頭腦發熱的人曾提出這樣的言論：我們現在已經是西方國家了，我們的盟友是歐洲和美國，中國卻還是共產主義國家，我們甚至應該和臺灣建立關系，反對與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關系。但在我看來，中國經驗對我們來講，永遠比諸如墨西哥或者危地馬拉這樣的國家重要?！?/p>

（二）國家治理立足于自身傳統

2013年3月俄羅斯共產黨領導人久加諾夫在談到中國時說：“我目睹過上海擁擠而破舊的農舍，我見證過浦東從一片荒蕪到現在的繁華，在中國的其他地方，我感受到了改革開放政策帶來的貢獻。中國是一個擁有56個民族的龐大國家，要應對不同的地緣形勢，全球經濟危機給中國乃至全世界增添更多不穩定因素，要把中國管理好并不是件容易的事。中國的經驗能夠證明，政府對改革的堅持不懈，充分地利用自身的經驗以及中國悠久的歷史文化和智慧，都能帶來出人意表的結果?！盵30]

（三）國家對市場的控制力

俄工商會駐上海首席代表阿爾喬姆·弗多溫2011年11月提出，“雖然我不是研究經濟的學者，我只是一個商界人士，但是根據我多年在經濟領域的工作經驗來看，我認為，中國是一個經濟發展具有潛力的國家，中國的經濟保持著一定的發展速度，并且中國政府一直在積極地進行宏觀調控，以避免經濟出現下滑的風險，這在對不動產的調控中表現得尤為突出。在此方面，是最值得俄羅斯進行借鑒的。這就是，中國對市場的控制力。中國的經濟不能出現危機，因為中國的經濟發展對俄羅斯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俄羅斯不但需要中國產品，而且還需要在俄羅斯發生經濟危機時提供幫助?！盵31]

四、中俄關系還有發展的空間

俄羅斯政要認為，雖然中俄合作、政治互信已經達到歷史最高水平，“但這并不意味著就可以滿足了、放松了、無所事事了，還應該進一步推進”。[32]這主要表現在如下方面：

在外貿額方面，“相對于俄羅斯與歐盟、中國與歐盟之間的貿易額，中俄貿易額較少?！盵33]“俄中雙邊的貿易額巨大，這是事實，但是其規模還沒有達到應有的水平”。

在外貿結構和產品方面，“在過去十年中，俄羅斯一直未能糾正對華貿易的結構失衡”，“中國成了我們最大的貿易伙伴，雙方貿易額增長了差不多七倍，達到近900億美元。無論是俄羅斯對華出口，還是中國對俄出口，都在總體上反映了兩國對外貿易的整體結構。當然，我們對現狀并不滿意，正在積極探索改善雙邊貿易結構的途徑，首先是擴大投資規模、發展高科技合作等，如民用航空、航天和核能等領域的合作?！盵34]“除了貿易，能源外，我們仍然需要新的投資領域的合作?！盵35]在外貿結構領域“雙方的外貿結構存在不協調指出，就俄羅斯的出口而言，占主導地位的商品主要是原材料，如油氣產品、初級產品等。而從中國進口的則是來自中國的輕工業產品，如家電、紡織品、日用品等?！边@里存在的問題是，在90年代初，中國向俄羅斯出口的產品價格低、質量差，使俄羅斯民眾產生了排斥心理。盡管目前情況好轉，但在俄羅斯仍然會看到劣質的中國商品。[36]

在投資合作領域，“中俄之間現在仍存在著互相不完全信任的情況，如中國的企業家認為當地（俄羅斯）機關太過嚴格，而當地機關認為中國農業企業家在生產農產品時，使用俄羅斯明文禁止的農藥?！彪m然，這些情況只是“在中小企業或中低級官員中存在，在高層從沒有出現過?！钡半p方應該加深了解，維持互信。中國的投資者是推動俄羅斯現代化的得力助手；同樣地，我們也希望，俄羅斯的投資者受到中國的重視?！盵37]

區域合作方面的問題主要體現在遠東地區，“中國一側邊境人口密集，而我們一側邊境人口稀少。但是這不僅僅是雙邊關系的問題，外交問題，更是一個內政問題”。[38]“當前，在區域合作領域，中國方面也存在很多問題，客觀上阻礙了兩國經貿合作的發展。在涉及外貿方面的人民幣匯率、招商引資過程的流程及手續簡化等問題，中國大陸地區還沒有解決好，導致了很多俄羅斯公司在香港注冊，因為那里的行政問題與大陸相比要少得多。這在一定程度上從貿易額上顯示出來，即俄羅斯與香港之間的貿易額大于與中國大陸地區的貿易額，此外，值得關注的問題，還有中國腐敗問題等?！盵39]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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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Ху Цзиньтао， Председателю Китайской Народной Республики，1 октября 2012 год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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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ПутинВ.В.Россия и меняющийся мир，“Московские новости”，27 февраля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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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Putin， Vladimir ."Interview with Prime Minister Vladimir Putin."Official Website of the Russian Government.N.p.， 17 10 2011. Web. 27 Jan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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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Интервью Посла России в Китае А.И.Денисова проекту RBTH： ?Расширяя вовлеченность России в дела АТР?，Опубликовано： 26 апреля 2013 год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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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盧金：俄中建交已有四百年，2009-10-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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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У российского Дальнего Востока нет зависимости от Китая - министр Ишаев，2012.0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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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Посол России в КНР С.С. Разов о 65-летии Победы над фашизмом，2010-05-09 17：25 BJ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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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Medvedev， Dmitry. "Speech at gala concert honouring 10th anniversary of Treaty of Good-Neighbourliness， Friendship and Cooperation."GovernmentofRussia.Kremlin， Moscow. 16 06 2011. Addr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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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Онлайн-общение вице-премьера России А. Жукова с китайскими пользова-телями Сети，15：40.19/03/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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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Meeting between the Russian government and the European Commissi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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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Интервью Посла России в Китае А.И.Денисова проекту RBTH： ?Расширяя вовлеченность России в дела АТР?，Опубликовано： 26 апреля 2013 года.

http：//www.russia.org.cn/rus/2854/31297030.html

[35]Интервью Дмитрия Медведева Центральному телевидению Китая，12 апреля 2011 года， 18：30 Московская область， Горки.

http：//www.kremlin.ru/news/10911

[36]АртемНиколаевич Представительство ТПП России в КНР （г.Шанхай），http：//www.cci.ru/，2011-12- 29.

[37]"Russia Seeks China Resources Investment." RIA Oreanda-News 23 04 2013， n. pag. Print.

[38]盧金：我熱愛偉大的中國文明，2008-05-30.

http：//rusnews.cn/renwufangtan/20080530/42160872.html

[39]盧金：俄中建交已有四百年，2009-10-02.

http：//rusnews.cn/renwufangtan/20091002/42598402.html

作者簡介：徐海燕（1971—），女，新疆烏魯木齊人，國際政治專業，法學博士，中國社科院政治學所副研究員。

（責任編輯：李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