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會卿教授治療類風濕關節炎經驗采擷

周曉寧+李明++毛秋亞

【摘 要】 郭會卿教授臨床運用中醫辨證理論治療類風濕關節炎證屬素體陽虛、寒濕凝滯者，治宜溫陽散寒、舒筋通絡，方用溫經蠲痹湯加減；證屬中焦虛弱、風寒濕阻者，治宜溫中散寒、祛濕通絡，方用溫中除痹方加減；證屬痹證日久、肝腎虧虛者，治宜祛風除痹、補益肝腎，方用獨活寄生湯加減。

【關鍵詞】 關節炎，類風濕；辨證論治；治療經驗；郭會卿

類風濕關節炎（rheumatoid arthritis，RA）屬中醫學“痹證”范疇。痹證是人體正氣不足或臟腑功能失調，風寒濕熱燥等邪為患，痰濁瘀血留滯，引起經脈氣血不通不榮，出現肌肉、筋骨、關節等腫痛、屈伸不利等，甚至關節變形、肢體痿廢或累及臟腑為特征的一類疾病[1]。早在《素問·評熱病論》中指出：“風雨寒熱不得虛，邪不得獨傷人?！盵2]說明在古人的認識中，痹證的發生是素體本虛，復感外邪。中醫學認為，風寒濕熱與氣血不足、營衛失調是形成痹證的主要原因，而濕、瘀、滯及痰為其病理產物[3]。郭會卿教授認為，本病為本虛標實，先天稟賦不足，后天失養，復感外邪，致痰濁瘀血內生，留滯關節，停于經脈，經絡氣血阻滯不通，發而為病。RA病程長，易反復，需長期口服藥物，目前尚無十分滿意的治療方案。臨床多見患者因長期口服非甾體抗炎藥、激素等出現惡心、嘔吐、肝腎功能損傷等毒副作用。中醫藥治療本病毒副作用相對較小，且方藥靈活易于調整，在控制病情、緩解癥狀方面，也獲得較好的效果，得到患者的肯定與信賴[4-5]。郭會卿教授總結30余年臨床經驗，運用中醫辨證論治，隨癥加減，治療本病每獲良效，現將其治療經驗總結如下。

1 風寒濕痹重除濕，溫經蠲痹

臨床上常見RA患者關節肌肉冷痛拘急，酸楚重著，或關節腫脹、屈伸不利，遇寒加重，得熱則舒，舌淡紅或黯，苔薄白或白膩，脈浮緊或弦緩。郭會卿教授認為，濕為陰邪重濁黏滯，常常攜風邪與寒邪附著于經脈筋骨，濕邪不除，則風寒不散；濕去則風寒無所依附，何患不除。正如《金匱要略·痙濕暍病脈證治第二》云：“但風氣去，濕氣在，是故不愈?！庇秩纭督饏T要略心典》云：“風、濕雖并為六淫之一，然風無形而濕有形，風氣迅而濕氣滯，值此雨淫濕盛之時，自有風易卻而濕難除之弊，而又發之速而驅之過，宜其風去而濕不與俱去也。故欲濕之去者，但使陽氣內蒸而不驟泄，肌肉關節之間充滿流行，而濕邪自無地可容矣?！敝委熒弦酥爻凉?，兼以祛風散寒、通絡止痛。方用溫經蠲痹湯加減[6]，藥物組成：制川烏（先煎）6 g、附子（先煎）6 g、生薏苡仁30 g、炒薏苡仁30 g、熟地黃30 g、黃芪30 g、淫羊藿15 g、鹿銜草30 g、桂枝15 g、徐長卿15 g、全蝎3 g、當歸12 g、蒼術10 g、白術10 g、干姜30 g、蜈蚣1條、甘草5 g。

方中用大劑量生薏苡仁、炒薏苡仁、蒼術、白術除內外之濕；制川烏、干姜、附子、桂枝、淫羊藿、鹿銜草溫陽散寒，通絡止痛；熟地黃、當歸、黃芪扶正益氣，健脾活血；徐長卿、蜈蚣、全蝎祛風通絡止痛，舒筋通脈；甘草調和諸藥。諸藥合用，共奏祛風除濕、扶助正氣、溫陽通絡止痛之效。

2 治病求本重脾胃，溫中除痹

臨床多見RA患者面色少華，關節肌肉麻木酸痛無力，活動后加??；兼見腹脹、納差、便溏，舌淡，苔白，脈緩。郭會卿教授認為，此為脾胃虛寒，復感風寒濕邪所致。脾胃為后天之本，氣血生化之源。若脾失健運，胃不受納，濕濁水飲之邪從內而生，復感風寒濕邪，內外之邪合而為痹，發為疼痛，筋脈不舒。正如李東垣所云：“內傷脾胃，百病乃生?！逼⑽笍妱t生化有源，正氣得復。治宜溫中散寒，除濕通絡。方用溫中除痹方加減[7]，藥物組成：蒼術10 g、白術10 g、茯苓15 g、陳皮10 g、制半夏10 g、香附10 g、砂仁8 g、川厚樸10 g、小茴香10 g、烏藥10 g、桂枝10 g、白芍10 g、枳殼10 g、木香6 g、劉寄奴15 g、威靈仙15 g、穿山龍50 g、徐長卿15 g、甘草6 g。方中蒼術、白術、茯苓益氣健脾燥濕，溫補中焦；砂仁、制半夏、川厚樸化濕和中；陳皮、香附、木香、枳殼理氣通絡，與化濕藥同用，化濕而不留瘀；劉寄奴、威靈仙、穿山龍、徐長卿祛風除濕，通絡止痛；甘草調和諸藥。諸藥合用，共奏溫補中焦、祛風除濕、通絡止痛之功。部分患者因口服西藥出現脾胃受損，予本方通絡止痛兼顧健脾和胃，既緩解疼痛又能改善脾胃的功能。

3 痹病日久補肝腎，宜用獨活寄生湯

本病日久，多見全身沉痛無力，視物模糊，腰膝酸軟無力，毛發脫落或牙齒松動，或面浮肢腫，舌淡瘦，脈沉弦無力。郭會卿教授認為，此為痹證日久，肝腎虧虛，真氣衰微，筋失所養，血氣不行，閉阻經絡所致。正如唐·孫思邈《備急千金要方·諸風》云：“夫腰背痛者，皆由腎氣虛弱，臥冷濕地當風所得也，不時速治，喜流入腳膝，為偏枯冷痹緩解痙重，或腰痛攣腳重痹?！敝我搜a益氣血，滋養肝腎，兼祛風散寒除濕。方用獨活寄生湯加減[8]，藥物組成：獨活30 g、桑寄生18 g、秦艽15 g、防風12 g、細辛3 g、熟地黃15 g、鹽杜仲15 g、川牛膝6 g、炒白術20 g、當歸12 g、茯苓12 g、炒白芍10g、威靈仙15 g、穿山龍50 g、川芎6 g、延胡索30 g、狗脊15 g、徐長卿15 g、甘草3 g。方中獨活、防風、秦艽、威靈仙、川牛膝、狗脊、川芎、延胡索、穿山龍祛風散寒除濕，舒筋通絡止痛；鹽杜仲、熟地黃、桑寄生、肉桂扶助正氣，補益肝腎；黨參、炒白術、茯苓、炒白芍、當歸益胃健脾，調理氣血。諸藥合用，標本兼治，共奏祛風濕、止痹痛、益肝腎、補氣血之功。

4 病案舉例

患者，女，50歲，2015年1月12日初診。全身多關節腫痛3年，加重2個月?；颊咴陲埖晗赐?，長期雙手浸泡冷水，3年前無明顯誘因出現雙手掌指關節冷痛，自行口服雙氯芬酸鈉，癥狀緩解。期間病情反復發作，1年后全身多關節疼痛。到當地醫院求診，診斷為RA，給予雷公藤多苷片、甲氨蝶呤、雙氯芬酸鈉等藥物治療（具體用量不詳）。因服藥期間偶有惡心、腹瀉等癥狀，未堅持服用，病情控制欠佳。2個月前雙手指間關節、腕關節腫脹疼痛，服藥后出現惡心、嘔吐、納差等癥狀，遂來就診。入院癥見：雙手掌指關節、腕關節腫脹疼痛，全身多關節疼痛，遇寒加重。神志清，精神差，面色少華，腹脹，納差，眠可，小便正常，大便溏。舌淡，苔薄白，脈沉細。既往體健。?？茩z查：雙手掌指關節、腕關節腫脹，壓痛、活動痛明顯。輔助檢查：類風濕因子（RF）53 IU·mL-1，紅細胞沉降率（ESR）36 mm·h-1，C-反應蛋白（CRP）

17 mg·L-1。中醫診斷：頑痹，證屬中焦虛弱、風寒濕阻。治宜溫中散寒、除濕通絡，方用溫中除痹湯加減，藥物組成：蒼術10 g、白術10 g、茯苓15 g、陳皮10 g、制半夏10 g、香附10 g、砂仁8 g、川厚樸10 g、小茴香10 g、烏藥10 g、桂枝10 g、白芍10 g、枳殼10 g、木香6 g、劉寄奴15 g、威靈仙15 g、穿山龍50 g、徐長卿15 g、焦三仙各15 g、甘草6 g。10劑，每日1劑，水煎，早、晚溫服。

2015年1月25日二診，患者關節腫痛及怕冷癥狀較前減輕，腹脹、便溏癥狀明顯好轉，飲食欠佳，夜眠可。舌淡紅，苔白，脈弦。守上方，10劑，繼服?；颊咚幬锓旰?，于當地醫院守上方又服10劑。

2015年2月20日三診，患者雙手掌指關節及腕關節無明顯腫脹，全身多關節疼痛及怕冷癥狀消失，納佳眠佳。舌淡紅，苔白，脈弦。實驗室檢查：RF 16.3 IU·mL-1，ESR 12 mm·h-1，CRP 4 mg·L-1。

患者為中老年女性，肝腎漸虧。治宜溫中散寒、除濕通絡后，宜扶助正氣、舒筋通絡，改用獨活寄生湯加減，藥物組成：獨活30 g、桑寄生18 g、秦艽15 g、防風12 g、細辛3 g、熟地黃15 g、鹽杜仲15 g、川牛膝6 g、炒白術20 g、當歸12 g、茯苓12 g、炒白芍10g、威靈仙15 g、穿山龍50 g、川芎6 g、延胡索30 g、狗脊15 g、徐長卿15 g、甘草3 g。制丸，服用2個月鞏固療效。1年后回訪，期間無復發，未訴特殊不適。

5 小 結

RA病程遷延難愈，且易見兼證。郭會卿教授在辨證論治的基礎上，充分發揮了中醫方藥靈活、隨癥加減的優勢。疼痛以下肢為甚者，加用獨活、木瓜、川牛膝功擅下行；肢體筋骨拘急不舒者，加白芍、甘草柔筋止痛；皮膚瘙癢者，加地膚子、白鮮皮祛風止癢；關節僵硬不舒者，加油松節滑利骨節；納差者，予焦三仙；眠差者，加炒酸棗仁、夜交藤；肝臟功能受損者，加茵陳、垂盆草、五味子養肝保肝。同時應注重治療與調養相結合，未病先防，已病防變，在堅持服藥的同時，可配合中藥熏蒸及物理療法。在日常生活中要注意保暖、加強營養、注意休息、適度功能鍛煉，通過醫患合作，共同努力改善患者的病情，減輕疾病所帶來的痛苦，提高患者的生活質量。

6 參考文獻

[1] 婁玉鈐.中醫風濕病學[M].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2010：358.

[2] 王承德，沈丕安，胡蔭奇.實用中醫風濕病學[M].

2版.北京：人民衛生出版社，2013：424.

[3] 韋南山，楊繼波，牙廷藝.類風濕性關節炎中醫藥治療研究進展[J].亞太傳統醫藥，2015，11（12）：4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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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代巧妹，李冀，旺健偉.中藥單體對實驗性類風濕關節炎治療作用進展[J].中醫藥學報，2013，41（2）：106-108.

[6] 孔伶俐，郭會卿.郭會卿教授分期分型辨治類風濕關節炎經驗[J].風濕病與關節炎，2014，3（1）：52-55.

[7] 曹新峰.郭會卿溫中除痹治風濕頑痹經驗[N].中國中醫藥報，2012-06-27（004）.

[8] 李萌，王莉莎，郭會卿.郭會卿教授治療風濕寒性關節痛經驗[J].風濕病與關節炎，2015，4（4）：41-43.

收稿日期：2016-09-26；修回日期：2017-0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