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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東臨沂四面柱體造像碑之考察

2018-05-03 09:56肖貴田于秋偉
東南文化 2018年2期
關鍵詞:柱體縣志臨沂市

肖貴田 于秋偉

(山東博物館 山東濟南 250014)

2009—2011年,山東博物館工作人員多次赴臨沂地區,會同當地工作人員對臨沂市、沂南縣、平邑縣、蘭陵縣、臨沭縣、沂水縣、費縣等文博單位收藏的佛教造像進行調查,同時對金石文獻中著錄的臨沂佛教造像文字資料也進行了梳理。調查中發現,臨沂地區的造像以四面柱體造像碑最具特色,目前收集16區[1],其中臨沂市博物館13區、費縣歷史文物管理所2區、臨沭縣文物管理所1區,相關資料尚未見正式報道。另外,地志等各類金石文獻也著錄了十余區四面柱體造像碑內容及題記,惜大部分實物已無存。本文結合金石資料對臨沂地區四面柱體造像碑進行考察。

一、館藏造像碑

16區石碑,四面均有造像,四面約等寬,或兩面稍窄。碑上部完整者,頂面正中有凸出的長方形矮榫柱,可見碑體之上原有碑首。所有造像碑均殘缺,有5區石碑保留部分銘文,其中費縣2區石碑有明確紀年。造像碑原應有方位之說,但因為碑體位置挪動或殘損,故方位多已不明,本文在確定石碑的第一面之后,以碑體為參照物按順時針順序描述(能確定方位者括號內注明方位)[2]。關于臨沂市博物館13區造像碑,據傳出自臨沂市區及附近地區。查民國六年(1917年)《臨沂縣志》(以下簡稱《縣志》)[3]所收錄十余件北齊至隋造像碑,多存放于當時臨沂縣城的孔廟和右軍祠內。今選取部分造像碑介紹如下。

1.臨沂C10-0004(為臨沂市博物館藏品編號,以下同)

四面柱體,四面均刻龕像,下部多殘缺。碑體殘高88.5、面寬44.5、側寬30.5厘米。無確切出土地點,按民國六年《縣志》記載,當時存放于城內右軍祠內,今藏臨沂市博物館。

第一面(南)[4]:上、下兩層龕。上龕,尖拱頂。龕內3尊像。正中主尊坐佛,面殘,右手殘,左手撫膝,跏趺座,“工”字形須彌座。右脅侍,立姿,殘甚,立于亞腰圓形座上;左脅侍,立姿,殘甚,高冠,面殘,右手曲肘伸向身外,大拇指、食指伸開,其他三指曲,左手曲肘撫胸,立于亞腰圓形座上。主尊通高35.5、像高25厘米;右像高26.5、左像高26厘米。下龕,橫長方形,平頂。龕內正中香爐,其下一蹲立力士頭頂香爐;以香爐為中心,由內而外編號。右一,立像,面殘,交領衣,雙手拱于衣袖中。右二,立姿,形體略曲,身體略向外側,面殘,束腰,貼體衣裙,帛帶于身體兩側飄展,其足下一小獅。左一,多殘泐,幾乎同右一。左二,僅存上身,殘甚,下體缺,幾乎同右二(圖一)。

圖一// 臨沂C10-0004造像碑第一面(南)

圖三// 臨沂C10-0004造像碑銘文拓片

圖二// 臨沂C10-0004造像碑第四面(東)

第二面(西):殘甚,不見龕頂痕跡,僅存2尊像的上部,頭均殘,均立姿,著交領衣,雙手拱于衣袖中。殘像之下尚存一小部分,但素面無紋。

第三面(北):殘甚,僅存上龕的上半部分,圓拱頂。龕內原應有5尊像,存4尊像,下體均殘缺。正中主尊為立佛,右一、右二、左一均模糊不清,左二完全殘去。

第四面(東):分上、下兩層。上層一龕,尖拱頂,龕內3尊像。正中主尊立佛,面殘,尚存肉髻,著大袍,雙手拱于衣袖中,陰線刻衣紋,足以下殘缺;右脅侍,為菩薩像,面殘,戴冠,右手下垂,左手曲肘撫胸,帛帶沿身體呈弧線下垂;左脅侍,幾乎同右,頭殘,左手下垂,右手曲肘撫胸,下殘(圖二)。下層尚存一小部分碑體,其上刻銘文,分上、下兩排,上排四列,下排三列(圖三)。

上四列:

右葙菩薩/主許貳周/雙菩薩主衛誕/呂仙許壙許伏奴

下三列:

法義……/法義……/法……

2.臨沂C10-0006

四面柱體,頂部有榫柱,四面刻像,多磨蝕不清。造像均在碑體的中上部,下部有兩面刻銘文,另兩面下部空白。碑體保存較為完整,通高160、面寬49、側寬41厘米。無確切出土時間和地點,據傳出自臨沂市區或附近地區,今藏臨沂市博物館。

圖四// 臨沂C10-0006造像碑第一面

圖五// 臨沂C10-0006造像碑第二面

第一面:面闊49厘米。長方形淺龕,彎弓形頂,龕內像可分作三列。第一列,位于頂端,似為小像,殘泐不清。第二列,5尊像,正中主尊坐佛,座下一龍。主尊兩側4尊像已殘,僅存痕跡,為立姿,像座下蓮莖與主尊座下龍紋相連;主尊通高31.5、像高27厘米。第三列,正中一力士托物,與上龍紋相連,力士下兩側各一蹲立的獅子。以力士為中心,由內而外編號。右一,菩薩像,雙手合十于胸前,立于獅子頭上;右二,殘,似為力士像,重心偏向右腳。左一,同右一,雙手交疊于腹前;左二,力士,身體扭曲,重心偏左腳(圖四)。

第二面:面闊41厘米。淺龕,尖拱狀龕楣,龕楣正中飾一大型蓮花座摩尼寶珠,寶珠兩側各一飛天相托。龕內像可分作三列。第一列,3尊像,均立于蓮臺上。正中主尊立佛,上身殘,衣服貼體,下擺內收;兩脅侍,立姿,多殘泐。第二列,正中為力士雙手托舉香爐,香爐兩側各一立像,均側身面向香爐;最外側各一力士像,身體略曲。第三列正中為力士,與上排力士上、下相疊,力士兩側各一蹲立的獅子(圖五)。

第三面:淺龕,尖拱頂,龕內像可分作三列。第一列,3尊像,正中坐佛,兩側立菩薩像,頭部均殘,菩薩身體稍顯曲線。第二列,5尊像。正中主尊坐佛,善跏趺坐,雙手捧于腹前;兩側4尊脅侍立像,多模糊不清,衣服貼體,各立于蓮臺之上。第三列,正中力士托香爐,與上排主尊底座相連;香爐兩側各一獅子相向蹲立;最外側各一力士像。

第四面:淺龕,尖拱狀龕楣,龕楣內正中似獸面。龕內像可分作三列。第一列,兩側各一飛天捧物,殘甚。第二列,5尊立像,正中主尊立佛,殘甚,立于圓錐狀蓮臺上;兩側4尊脅侍衣服貼體,多殘泐。第三列,正中一力士托香爐,香爐兩側各一側身坐像,面向香爐;力士兩側各一俯臥獅子;最外兩側各一力士像,曲肢,立于獅子之上。

銘文分別在碑體第一面、第二面的下部,殘泐較甚。第一面,分上、下兩層(圖六)。上層:

……高□□大碑主□□□/大碑主□□大碑主□□□/大碑主□□大碑主楊子□/大碑主□子□大碑主□明□/大碑主□□□大碑主□□□/大碑主……/大天尊并光明……/大天尊并光明……/大天尊并光明主……/都維那……/都維那……/都維那……/都維那……/右相……/……

下層:

起……/起□主……/起□主……/起碑主……/起碑主……/起碑主……/起碑主徐……/……主娘十□/……范……/……/……/起碑主……主/起碑……/起碑主……/起碑主……/起碑主唐……

第二面[5],分上下兩層。上層:

……/……并光明主……/南龕菩薩并光明主……/南龕……/南龕……/南龕□□并光……/南龕……/南龕菩薩……/南龕……/南龕……/南……/……

下層:

……/……/蓋明主……/蓋明主……/蓋明主王……/蓋明主……/……羅……/……/……/……/……/□明主……/……/……

3.臨沂C10-0011

圖六// 臨沂C10-0006造像碑第一面銘文拓片

四面柱體,頂部有長方形榫柱,四面均刻龕像,僅存一層龕,下部殘缺。碑體殘高56、面寬46、側寬27厘米;榫柱高4、長37、寬19厘米。未見銘文。無確切出土時間和地點,據傳出自臨沂市區或附近地區,今藏臨沂市博物館。

第一面:面闊46厘米。淺龕,弓形頂,尖拱狀龕楣。龕楣內正中刻一前肢撐地的獸面,兩側各一龍首。龕的兩側雕出立柱,上端殘。龕內5尊像。正中坐佛,頭殘,圓肩,雙手拱于胸前,手印不清,跏趺坐;“U”形領,胸前“U”形衣紋;坐于“工”字形須彌座上。兩側脅侍像由內而外分別編號。右一,面殘,立姿,雙手撫于胸前,手印不清;披帛自肩沿胸前及身體兩側下垂至像座兩側,下著長裙,陰線刻豎向衣紋;圓錐狀座,下有短蓮莖。右二,面殘,立姿,仰蓮圓錐狀座,其他形同右一。左一,面殘,立姿,上身袒露,雙手合十于胸前,披帛自肩沿胸前及身體兩側下垂至像座兩側,下著長裙,陰線刻出裙帶;圓錐狀座,下有短蓮莖。左二,幾乎同左一。四尊脅侍均為菩薩像。主尊通高25.5、像高15.5;右一像高20、右二像高19.5;左一像高18.5、左二像高20厘米(圖七)。

第二面:面闊27厘米。淺龕,弓形頂,尖拱狀龕楣,龕楣正中獸面,無前肢,但周邊有火焰狀毛發,兩側龍首。龕兩側立柱殘,僅見蓮花狀柱礎。龕內5尊像,正中主尊為立佛,頭殘,右手撫胸,左手下垂,手勢不明;低開“U”形領,線刻衣紋;亞腰狀圓形仰覆蓮座。兩側脅侍像由內而外分別編號。右一,面殘,立姿,雙手合十于胸前,依稀可見帛帶沿身體兩側下垂于像座兩側;立蓮臺上,臺座下有較長蓮莖與主尊座下相連。右二,螺殼狀發髻,面殘,繒帶垂肩,右手曲肘撫胸前,左手下垂持帛帶,其他同右一。左一,頭殘,形同右一。左二,殘甚,右手持帛帶(圖八)。

第三面:淺龕,弓形頂,尖拱狀龕楣,龕楣獸面紋同第二面,龕兩側立柱殘。龕內5尊像。正中坐佛,面殘,雙手放于胸前,手印不清,跏趺坐,衣飾不清;長方臺座下簇擁蓮葉、蓮蕾。以主尊為中心,由內而外分別編號。右一,面殘,立姿,雙手合十于胸前,上身袒露,下著長裙,兩側帛帶為陰刻紋;圓錐狀臺座,下有蓮莖與主尊座下相連。右二,位置略偏下,頭部及身體多有殘泐。左一,高冠,面殘,形同右一。左二,面殘,立姿,無臺座,形同右一。四尊脅侍應均為菩薩像,整體上衣服貼體,形體修長(圖九)。

圖七// 臨沂C10-0011造像碑第一面

圖八//臨沂C10-0011造像碑第二面

第四面:淺龕,弓形頂,尖拱狀龕楣,龕楣獸面、龍紋幾乎同第二面。龕內3尊像。正中主尊,低肉髻,坐姿,右手撫胸,左手撫左膝;低開“U”形領偏右,拋物線狀衣紋;“工”字形須彌座。右菩薩,“山”字冠,繒帶垂肩,面殘,右手殘,左手下垂持帛帶,上身袒露,下著長裙,立于圓錐狀蓮臺上,臺座下有蓮瓣、蓮莖。左菩薩,幾乎同右脅侍,左手殘,右手下垂持帛帶。兩脅侍衣服貼體,略顯肌體(圖一〇)。

4.臨沂C10-0014

四面柱體,僅存碑體的中段,均為三尊像;碑體殘高50、面寬51、側寬44厘米。按《縣志》記載,舊在臨沂縣護城堤上,后存放于城內的右軍祠內[6],今藏臨沂市博物館。

第一面(南):三尊立像。主尊頭部殘失,兩手殘,束腰;著低開“U”形領袈裟,薄衣貼體,隱現肌體?!肮ぁ弊中雾殢涀?,兩層疊澀。右菩薩像的頭、腳均殘,束腰,衣飾不清,右手垂于身側提袋狀物,左手上曲持火焰形寶物。左菩薩像的頭、腳均殘,著披帛,右手撫于胸前似持物,左手于身側提帛帶。兩脅侍足下臺座各有龍銜蓮莖圖案,龍尾朝上,龍首在下。主尊通高36、像殘高24厘米,右脅侍像殘高20.5、左脅侍像殘高20厘米(圖一一)。

主尊座下有題記,自右向左豎排十一列(圖一二):

大象……/主父□……/兼別駕……/左□菩薩……/左……/右葙……/右葙菩薩……/左葙金剛……/右葙金剛……/大齋主□……/南面石……

第二面(西):損壞嚴重,似三尊像,底部中間有一像座,兩側各有一龍。

第三面(北):損壞嚴重,三尊像,均被鑿掉,三尊像之間的下側可見龍尾部分。

第四面(東):三尊立像,頭部均殘。主尊殘損較甚,腿以上漫漶,薄衣貼體,立于蓮花座上。右菩薩像束腰,衣飾緊窄,左手似提物,立于錐狀臺座上。左菩薩像大體形同右菩薩像,其右手于身側下垂持一瓶形物,左臂殘。左、右脅侍像座下均為龍銜蓮莖圖案,龍身蜿蜒,龍尾上翹,龍首在下(圖一三)。

5.北齊武平三年(572年)興圣寺諸葛始興造像碑

四面柱體,頂部有凸榫,碑身高180、面寬50、側寬25厘米,碑座高27、邊長70厘米。碑身各面均分為上、下兩層,上層造像,下層刻銘。該碑原在費縣方城鎮諸滿村北,后移至費縣歷史文物管理所內。

第一面(南):上層,刻淺龕,龕內刻像,較模糊,正中一坐佛,兩側立像;座下雙龍口銜蓮花;雙龍兩側各一弟子、一菩薩,雙龍之下有5位身形較小的供養人像。下層,刻有施主姓名和發愿文,有“大齊武平三年”紀年。該面有“南堪主”字樣,推知本面方位面南(圖一四)。依據實物(圖一五)和縣志,將造像題記摘錄如下。

題記分上下兩列,上列兩行大字,周邊小字為施主題名,大字為:

興圣寺/主諸葛始興/

小字為16行152字:

左葙都維那王仕力金剛主王始/都維那曜鋒將軍諸葛元偘/大齋主薛文宜大碑主諸葛惡□/大碑主比丘智贇大齋主養吉大齋主王伯姿/大齋主諸葛玉羅大齋主王妙/大像主張溫□劉冕孫云鳳/南堪主/張豹/光明主比/丘道景/佐葙菩薩主孫胡酋孫胡神/右葙菩薩主王群虎/獅子龍王主元韋子笒子珍/子建繼祖寶塔主真儒僧究/都維那行臺下都軍長史王元誕/右葙都維那王道度

下列15行369字:

大齊武平三年歲次壬辰三月朔八日庚戌/若夫玄旨深邃妙邇難尋沖寂迥□非圣不會是以大慈潛影于鵠林/銀姿金聲流而于東注自非高□之□何能在□録□威顏刊刑真狀/哉然今都維那王子□□虎高□高□□等乃是帶寵□皇望葩后魏/□□□□鄉中傾蓋封邑瑯琊郡□此□界□重世榮不以官祿為勝/寤□□中永存福境是故率領道俗邑□卌人敬造四面石碑像一軀/抽簡金田置在伽藍之所其勢也前□枯河以于韓信之路卻背□狐/三峰而岝出左帶流泉右俠萇路此處忽然新佛化生地中湧出石乃/名山匠手斑妙三十二相常住八十種好不絕乃使在家菩薩旬同樂/樹仙人□稱歌詠正觀者□□而昄矚者滅惡而去定知三途芒然/無磫七處八會斑□有跡彩素□□□鮮好異禽異獸難名者多雜/花飛僮盤龍郊吐但福不獨積以備有形運此勝因仰愿國祚延隆昂/藏不絕七世存亡恒為勝樂法界眾生高棲十地一時作佛/比丘僧□比丘道德比丘僧究 維那□新安郡二正郡公曹□虛/比丘智赟比丘法□比丘進世

第二面(西):上層,正中三尊像,較模糊,佛像坐姿,兩側立像;三尊像下正中為香爐,兩側各一立像。下層為施主題名。

第三面(北):上層,正中為一坐佛像,其他模糊不清。下層為發愿文和施主題名。

第四面(東):上層,正中三尊像,較模糊,佛像坐姿,兩側立像;三尊像之下為5尊跪坐像,身形較小,兩側2尊像殘缺較甚。下層為施主題名,題名下有“費縣”二字。

圖九// 臨沂C10-0011造像碑第三面

圖一○ // 臨沂C10-0011造像碑第四面

二、金石文獻資料

臨沂地區的造像碑資料集中見于《臨沂縣志》和《費縣志》[7],內容以著錄造像題記為主?!顿M縣志》收錄的2區造像碑,至今實物尚在,即費縣歷史文物管理所收藏的北齊興圣寺碑(北齊武平三年即572年興圣寺諸葛始興造像碑)和隋城頭造像四面碑?!杜R沂縣志》中收錄的大部分造像碑實物至今不知下落,而臨沂市博物館現存造像碑均無紀年,下面輯出《縣志》中著錄的幾例造像碑,與臨沂市博物館現存實物進行對照[8],以期作為判斷現存實物年代的依據之一,并訂正《縣志》記載的不實之處。

1.北齊孫旿等造像碑

按《縣志》記,碑體尺寸:“下缺,高四尺、闊尺五寸、厚七寸?!北w造像的分布情況:“正象三,中高尺左右遜;左側四列十一,右缺一;右側三列十,上下列,右各缺一;陰三列九象,有形而已?!北w銘文:正面有長篇題記和十一人題名,有“大齊天統五年”紀年。左側五行十二人題名;右側二列十三人題名。有稱施主為“邑義”、“起像主”者。

該造像碑實物現不知所蹤,《縣志》記為“北齊孫旿世人等造像碑”,句意不通,“世”字疑為“卅”字,即“孫旿三十人等”之意。后文題記亦有“都維那孫旿周”,“周”字下可能脫字,應為“孫旿”和另一“周”姓的兩人姓名。

2.北齊邑義陃赤齊等造像碑

按《縣志》記,碑體尺寸:“高五尺、闊尺二寸、厚尺一寸強,左下端微缺”。碑體造像分布情況:“四面造象,均二列,上列均中坐一,左右各立二;下列象均四。正二登蓮,右側二下伏獸;正及左側各二踞獸,上中同有鼎;陰趺坐二,立二,前伏獸?!北w銘文正面有“大齊天統五年”(569年)紀年,左側七行七人題名,右側四列四十一人題名。

該造像碑實物現不知所蹤,《縣志》描述的“獸”應是造像碑上的獅子,而“鼎”則指“香爐”。

3.北齊呂世標等造像殘碑(即臨沂C10-0014)

圖一一// 臨沂C10-0014造像碑第一面(南)

圖一二// 臨沂C10-0014造像碑銘文拓片

按《縣志》記,碑體尺寸:高殘,“高尺一寸、闊尺六寸、厚尺弱”[9]。碑體造像分布情況:“四面象各三,一坐二登蓮立,右側及陰殘滅不完?!北w銘文:陽面二十三人題名,左側十人題名,右側九人題名,陰面十一人題名。四面均為施主題名,有稱施主為“大像主”“大齋主”“起碑主”者。

通過對應實物銘文,此碑陽面銘文[10]第4—14行與臨沂市博物館藏C10-0014號造像碑第一面殘缺銘文相合,兩者當為同一造像碑。根據四面銘文,陽面有“南面石像主”、左側有“東面石像主”、右側有“西龕大像主”、陰面有“□面石像光明主”,由此可推知每面的具體方位,即《縣志》所述“陽面”為南面(臨沂C10-0014第一面)、“左側”為東面(臨沂C10-0014第四面)、“右側”為西面(臨沂C10-0014第二面)、“陰面”為北面(臨沂C10-0014第三面)?!犊h志》中關于碑體造像分布的描述,與實物大體一致,但也有些錯誤,如《縣志》將四面主尊像均視為“坐姿”,而實際上均為“立姿”?!犊h志》所錄題記未見紀年,碑為“北齊”,乃《縣志》推測之年代,本文從之。

圖一三// 臨沂C10-0014造像碑第四面(東)

圖一四// 北齊武平三年興圣寺諸葛始興造像碑

4.北齊許始妻等造像碑(即臨沂C10-0004)

按《縣志》記,碑體尺寸:“碑二尺二寸高、尺一寸闊、七寸厚?!北w造像分布:“正二列,上立者三,坐者二,曲一,膝下一趺坐;陰鐫侍身跪象四;左右側各立者三;陰中趺坐,左右立者為上列;二拱手、二垂一手,立于鼎,次者為下列?!北w銘文:正面十二人題名,左側十八人題名,右側二十八人題名,陰面十九人題名。有稱施主為“侍身主”、“大齋主”者。

通過對應實物銘文,此碑乃臨沂市博物館藏C10-0004號造像碑?,F存碑第四面上四列殘缺銘文與《縣志》所記碑右側(以碑體為參照物)倒數1—4行銘文相合[11]。根據《縣志》四面銘文,正面有“北龕大像主”、左側有“□龕大像主”、右側缺損、陰面有“四面都碑主”,由此推測碑體每面的方位,即《縣志》所述的“正面”為北(臨沂C10-0004第三面)、“左側”為西(臨沂C10-0004第二面)、“右側”為東(臨沂C10-0004第四面)、“陰面”為南(臨沂C10-0004第一面)?!犊h志》中關于碑體造像的描述與實物基本一致,但亦有不確之處,其“鼎”者指造像中的“香爐”,其“正”者應為實物的陰面、其“陰”者應是實物的陽面?!犊h志》所錄題記未見紀年,碑為“北齊”,乃《縣志》推測之年代,本文從之。

圖一五// 北齊武平三年興圣寺諸葛始興造像碑南、西、東面銘文拓片

三、有關問題

1.名稱和年代

四面柱體造像碑有的自銘為“四面石像”“石碑像”,綜合臨沂地區該類造像碑的特點,即四面造像,四面邊長大約相等或兩面稍窄,呈柱狀,故命名為四面柱體造像碑。這種造像碑的四面代表了四個方位,在造像碑銘文中,有的有明確表示方位的名詞,如“南面像主”“北面像主”等,直接揭示碑體的四個方位,也有的無法通過銘文顯示造像碑方位,甚至沒有銘文,不過其方位依然存在,這也是本文稱之為“四面”造像碑的重要原因。

雖然臨沂地區現存的造像碑實物大多沒有明確的紀年,但根據銘文、造像特征及《縣志》有明確北齊紀年題記來分析,臨沂市博物館及臨沭造像碑的年代多為北齊時期遺物,最晚不超過隋代[12]。

其一,銘文特征。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造像碑銘文中可見北齊時期碑別字,如“左葙”“右葙”的“葙”字應為“廂”或“箱”的別字;造像碑銘文中可見北朝、隋代常用的造像主稱謂,如“邑義”“維那”“齋主”“大碑主”“起碑主”等;造像碑銘文符合北齊至隋時期書法特征,兼具楷、隸筆意。

其二,造像及圖像組合等特征。造像主尊肩部和胸部飽滿,佛、菩薩像略顯腰肢,衣飾貼體,衣裙下擺內斂;多鋪造像中,金剛像的身軀略呈“S”形,重心偏向一腳。整體呈現出北齊至隋代時期的造像特點。

其三,紀年資料。目前臨沂地區現存有北齊紀年的造像碑1例、隋紀年的造像碑1例,而《縣志》有明確“大齊”紀年造像碑記載的資料則多達5例。無論是有紀年的實物還是有紀年的金石文獻資料,與其他多數無紀年的造像碑實物相比:碑體形制較一致,為四邊略等長或兩邊略窄的柱體,頂部有凸榫;圖像布局較一致,四面刻像,碑體分為上下兩列,上列為造像,多為一鋪三、五、七尊像組合,輔助圖案有龍紋、香爐、獅子等,下列題刻文字或空白,也有刻龕像的。同時,從現有明確紀年的金石資料和實物來看,這種四面柱體造像碑形制,目前在臨沂地區尚不見有隋代以后的例子。由是推知,無紀年的四面柱體造像碑與費縣2區紀年石碑、《縣志》著錄有紀年的同類造像碑時代一致,為北齊至隋。

2.造像題材

根據金石文獻提供的造像題記,少數記錄了造像題材。如一些發愿文中提到“歸雙樹”“慕佛雙林”“開涅槃之誠”之語,指的是釋迦佛,因此造像碑中應包含了釋迦佛題材。又有“方思圣浴、常入凈土之宗”,也有阿彌陀佛題材。不過,也有部分學者認為這些題記并不指向特定的佛像,而是一般意義上的佛教信仰[13]。另外,造像銘文中還見到“菩薩主”“阿難主”“金剛主”“龍王主”等題名,可知造像不僅有佛尊,還有菩薩、弟子脅侍,金剛、龍王護法等形象,除“阿難”外,絕大多數沒有指稱具體題材?,F存造像碑中,脅侍的菩薩、弟子,護法的金剛、龍王等造像題材十分普遍。其他較為特別的題材還有維摩詰、龍銜蓮花、龍與獸面組合等。

(1)維摩詰圖

臨沂地區發現的維摩詰圖大體一致,圖像中由三尊像組合而成。以臨沂C10-0008第一面龕頂上部圖像為例,該組圖像右側為一方室,三面浮雕出墻體,方室內維摩詰倚墻側坐,一手持麈尾;左側為一正面像,殘泐較甚,坐于大象上,身份不明確;中央為一淺龕,龕內一尊坐佛(圖一六)。兩側有飛天,上側有三尊像。此當為維摩詰說法圖像,但構圖與其他同題材的維摩詰圖像有異,尚待討論。

(2)龍銜蓮花圖

該圖像中,龍尾朝上,龍首在下,口銜蓮莖,與尊像的臺座相連。有的為單個圖像,在一鋪三身像的主尊臺座下方,所銜蓮莖與三尊像蓮花座相連;有的為對稱的兩組圖像,分布在一鋪三身或多身像的脅侍像臺座之下(圖一一、一三),與青州地區北朝背屏造像圖案基本類同,主尊底座之下單龍或雙龍銜蓮圖像為臨沂地區特有,青州地區則不見。

(3)龍與獸面組合圖

該圖像均位于造像的龕楣上,龕楣兩側各一龍首,正中一般為一獸面(圖七—圖一〇)。龍虎塔上有類似的裝飾圖案,以前的金石學者誤認為龕楣正中或其上的圖案是“虎面”,故將此類塔稱為“龍虎塔”[14]。目前龍虎塔均為唐代遺物,見于山東和河南,臨沂造像碑上龍與獸面組合與上述唐塔圖案類似,兩者雖然時代不同,但應一脈相承。

3.淵源

山東現存四面柱體造像碑主要見于魯中和魯南一帶。魯中地區數量較少,散見于青州、博興、廣饒等地,年代均為北魏晚期遺物。魯南地區數量稍多,集中于濟寧和臨沂地區,年代以北齊為主,少數隋代。魯中、魯南柱體造像碑的年代不太一致,碑體形制和造像布局也不相同,魯中的柱體四面造像或為高浮雕像或為淺雕千佛,與本地背屏式造像風格一致。而魯南造像碑的各面龕淺像小,大致為兩段,上層為龕像,下層多刻銘或空白;造像多以龕為單元,龕內以一鋪五身或七身像為主,輔助圖案以龍銜蓮花圖案和龍與獸面組合圖案最具特色。兩地四面柱體造像碑暫不見交叉現象,應有不同的來源。

國內的四面柱體造像碑大約出現于5世紀末期,6世紀前期較為流行。北方以山西、河南、甘肅、山東常見,一般為三段式結構,四面均有造像;南方發現數量不多,主要見于四川。維摩詰說法圖是北方造像碑中常見的題材,一般與文殊菩薩相對應;臨沂造像碑上的維摩詰相對應的菩薩像騎大象,甚為罕見。龕楣交龍圖案在山東以西造像中也十分常見,但龍首和獸面組合的圖案極為罕見,而在臨沂造像碑上出現的頻率較高,也獨具特色,應是唐代龍虎塔圖案的重要來源。龍銜蓮花圖案則是北朝青州地區背屏式造像流行的題材,在臨沂地區造像碑上也較常見??梢钥闯?,臨沂地區造像碑的形式和內容雖然源自西部鄰省和魯中地區,但在某些方面又具有本區域的獨創特色。

附記:2009—2011年,山東博物館項目組成員楊波、于秋偉、肖貴田、衛松濤、朱華、宋愛平、李寧、劉善沂(濟南市文物局)、邱波(臨沂市文物局)、張子曉(臨沂市文物局)等先后多次在臨沂地區,會同臨沂市博物館、臨沭縣文物管理所、費縣歷史文物管理所等工作人員對佛教造像碑進行調查,在此一并表示謝意!

圖一六// 臨沂C10-0008維摩詰圖

[1]關于造像碑的計量單位,以往學者有所討論,有主張用“區”者,也有主張用“所”或“枚”者,至今尚無定論。古代造像記中多使用“區”或“軀”,少數用“所”或“鋪”,本文造像碑的計量單位暫從“區”字。相關參考文章:李靜杰:《造像碑定名與術語的規范化諸問題淺識》,《中國文物報》1992年11月8日第3版;羅宏才:《中國佛道造像碑研究》,上海大學出版社2008年,第103—105頁。[2]以下關于造像碑方位、造像左右位置均以碑體本身為參照物。

[3]民國·陳景星、王景祐等:《民國臨沂縣志》卷十二“金石”,載《中國地方志集成·山東府縣志輯》第58冊,鳳凰出版社2004年,第165—172頁。以下所引金石資料多摘自該縣志。

[4]造像碑方位為本文還原方位,按《縣志》所記,可知該造像碑四面均刻銘文,本文對應實物和《縣志》銘文,先還原出銘文的對應位置,再依銘文確定造像碑方位,以下凡注明方位的造像碑,同此理。

[5]該碑第二面銘文中反復出現“南龕”字樣,又第一面銘文中似有“右相”字樣,按上理可將第二面推之為南面(正面),第一面為西面。但第一面寬度尺寸略大于第二面,且第一面施主頭銜多“大碑主”“大天尊”,似第一面為重要。關于此碑方位之推測,暫存疑。[6]同[3],第168—169頁。

[7]民國·陳景星、王景祐等:《民國臨沂縣志》卷十二“金石”,載《中國地方志集成·山東府縣志輯》第58冊,鳳凰出版社2004年,第165—172頁;清·李敬修等:《光緒費縣志》卷十四(上)“金石”,載《中國地方志集成·山東府縣志輯》第57冊,鳳凰出版社2004年,第347—350頁。

[8]金石文獻僅側重于有題記的造像,有的即使有題記也不一定收錄。實地調查中,臨沂市博物館現存三區帶題記的北朝造像碑,其中有一區不見金石文獻收錄。

[9]若按清代一尺合今32厘米換算,《縣志》所記碑體尺寸與今測量尺寸大多不合,總體上《縣志》尺寸偏小。以本造像碑為例:高,《縣志》合35.2厘米,今測為50厘米;闊,《縣志》合51.2厘米,今測為51厘米;厚,《縣志》合30厘米,今測為44厘米。故縣志尺寸是否為實測,存疑。

[10]《縣志》著錄了該碑四面銘文,現摘錄陽面銘文如下:□齋□□□寶呂世標/□比丘僧暈憐比丘僧道暈/大像主郡功曹孫伯珍孫□(串)/大像光明主比丘僧沙門都道/主父濟前西曹書佐補主簿/兼別駕杜神鳳/左葙菩薩主車解?高子颙/左葙菩薩光明薛他奴/右葙菩薩主主父散愁/右葙菩薩光明主任烏仁/左葙金剛主并光明吳法榮/右葙金剛主并光明薛云遠潘□/大齋王主父濟主父惠□/南面石像主車解?/南面光明主任放睹/左葙菩薩主薛孟琛/左葙菩薩光明主主父子昂/右葙菩薩主主父薩胡/右葙菩薩光明主郡功曹王□/

[11]《縣志》著錄了該碑四面銘文,其右側銘文為:□□王侯王開王□□羊鐘葵 大都維那許始 法義王伯仁 法……/□光明主苗葉并大中正□□□□□□□□法……/□□□為眷屬大中正王萇流 法義呂□□ 法……/大像光明□□□□法義李□宏 法義□□□ 法……/要馮照王?沈洪達 主王演法義劉侯 法義許洪進 法……/右葙菩薩 法義王桃□ 法義□□日 法……/主許貳周 法義徐遠 法義□□□/雙菩薩主衛誕 法義比丘僧徐法則法義□□□/呂仙許擴許伏奴法義許貳周 法義□□□/

[12]費縣歷史文物管理所另存1區城頭寺造像碑,上端殘,上部四面開龕設像,下部刻銘,正面有“隋開皇六年”(586年)紀年。該碑殘高190、面寬40、側寬38厘米,形制大體同北齊武平三年興圣寺諸葛始興造像碑。

[13]〔日〕佐藤智水:《北朝造像銘考》,劉俊文主編《日本中青年學者論中國史》(六朝隋唐卷),上海古籍出版社1995年,第56頁。

[14]鄭巖、劉善沂:《山東佛教史跡——神通寺、龍虎塔與小龍虎塔》,(臺北)法鼓文化事業股份有限公司2007年,第109、390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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