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公眾史學本科教育發展及對我國的啟示

趙飛

[摘 要]公眾史學是美國史學界為應對“職業危機”而發展起來的一種史學派別，美國公眾史學本科教育已經取得了較好成績。美國經驗為我國高校歷史專業應用型人才的培養提供了有益的啟示：加強學科建設，增加跨專業內容，優化課程體系；采取鼓勵措施，加強公眾史學師資的培養；科學加大實踐教學投入，加強校外實習基地建設；以課題研究帶動教學，培養學生的職業技能。

[關鍵詞]公眾史學；本科教育；歷史學專業；應用型人才；中美教育

[中圖分類號] G64 [文獻標識碼] A [文章編號] 2095-3437（2018）04-0001-05

公眾史學是20世紀60年代興起于美國的一種史學派別，指歷史學者運用學院派歷史學的訓練技能和研究成果，借助于其他學科的方法，服務于與歷史相關的現實社會各領域，包括政府部門、公司企業、新聞媒體、歷史遺址、博物館等機構。公眾史學即代表了美國史學界應對辦學困境、希望為史學找回“失去的天堂”的一種努力[1]。新世紀以來，我國高校歷史專業同美國一樣出現了“職業危機”（job crisis），所面臨的招生難、就業難的困境給高校歷史系辦學帶來了巨大的壓力?？偨Y美國公眾史學發展的成功經驗，能夠為當前我國高校歷史專業應用型人才的培養提供有益的借鑒。

一、美國公眾史學本科教育發展概況

美國高校歷史系的公眾史學教育可以追溯到19世紀末和20世紀初，但還沒有系統地從非學術職業角度開始培訓學生[2]。20世紀60年代開始，美國高校歷史系的畢業生遇到了職業危機，大量的歷史學專業碩士、博士在相關學術領域找不到合適的崗位。美國的高等教育與市場經濟的聯系非常緊密，歷史系的生存因此陷入了困境，歷史學家們隨之開始積極探索歷史專業的應用價值，公眾史學便是在這樣一個背景下發展起來的。奧本大學歷史系于1972年設立檔案方向，中部田納西州立大學1973年設立了歷史保護項目，南加州大學、加州大學圣塔芭芭拉分校、卡內基·麥隆大學也于1975年設立公眾史學相關項目[3-4]。1975年，加州大學圣塔芭芭拉分校歷史系的羅伯特·凱利（Robert Kelley）最早提出了公眾史學這個專業名詞。凱利作為一名兼職水務訴訟顧問，不斷地利用其社會服務經驗將公眾史學理念付諸實踐。1976年，該校歷史系設立了公眾史學專業碩士、博士項目。1978年，他的同事衛斯理·約翰遜（G. Wesley Johnson）使用洛克菲勒基金的部分經費創辦了學術期刊《公眾史學家》（The Public Historian）。此時，公眾史學教育在美國學術界是一個正在蓬勃發展的領域。1978年，美國發展史學協調委員會（National Coordinating Committee for the Promotion of History）就公眾史學教育狀況對美國的高校（或其他研究機構）歷史系做了調查，其中48個歷史系開設了單獨的課程或教學模塊，絕大多數（37個）提供碩士學位，少數本科生（8個系提供學士學位）和博士生（10個系提供博士學位）也會接受相關培訓，少數歷史系還經常提供公眾史學培訓。

1978-1980年，一系列的公眾史學研討會在亞利桑那州、加利福尼亞州等地召開，包括許多領域的歷史學家開始進入公眾史學領域，并創立了新的相關項目。1980年5月，美國公眾史學理事會（The National Council on Public History，NCPH）正式成立。通過出版學術刊物《公眾史學家》、通訊刊物《公共歷史學消息》（Public History News）、舉辦年會等形式，NCPH有效地推動了美國甚至全球范圍內的公眾史學發展。為了進一步推進公眾史學教育在高校歷史系的發展與職業化，1981-1985年，NCPH推出季刊《公眾史學教學》（Teaching Public History）。1986年，NCPH出版了第一本《美國公眾史學教育指南》（Public History Education in America： A Guide），超過百家機構參與其中。這些機構提供不同層次的學位項目、公眾史學項目及單獨課程，其所涉及領域包括文化和資源管理、歷史保護、編輯和出版、檔案管理、博物館研究、社區歷史、公眾政策和商業歷史等[3，5]。20世紀80年代初期開始，美國公眾史學教育的發展速度開始放緩，步入了一個調整發展的階段，到90年代趨于穩定。1990、1996年NCPH的《美國公眾史學教育指南》列出的多元課程項目均為57個。根據1996年的統計，35個機構（61%）提供檔案培訓，35個機構（61%）提供博物館研究，31個機構（54%）提供歷史保護和文化資源管理；其他還包括編輯與出版項目17個（29%）、地方和社區史項目25個（43%）、歷史管理項目12個（21%）、口述史項目19個（33%）、公眾政策項目12個（21%）[3，6]。

將公眾史學引入本科教育也較早引起了美國高校的關注。根據1979年《公眾史學家》刊文統計，美國高校開設公眾史學本科課程的包括阿姆斯特朗州立學院（博物館與保護）、加利福尼亞州立大學富勒頓校區（歷史職業發展與實踐）、圣十字學院（公眾史學）、伊利諾斯州立大學（公眾史學）、約翰遜州立大學（歷史保護）、索諾瑪州立大學（歷史保護）、蘇爾羅斯州立大學（國家公園服務）、坦帕大學（歷史實踐）、托馬斯莫爾學院（應用歷史）、皇后學院（博物館、檔案與歷史場所）等10所高校[7]。勞倫斯·格拉夫（Lawrence B. de Graaf）1981年提出，所有與商業有關的歷史內容代表著歷史教育的新領域，應從以下方面開展本科教育：將商業史納入傳統課程體系；重視素質教育；將商業內容納入，重新定義歷史學技能；將職業導向課程納入人才培養方案；組織和安排實習[8]。自20世紀80年代末開始，美國公眾史學本科教育的發展步入快車道。位于印第安納州中部的鮑爾州立大學1987年設立公眾史學本科學位項目，是美國該領域的先行者。進入90年代，美國本科教育項目保持了穩定增長。時至今日，盡管當前美國公眾史學教育仍以研究生項目為主，但本科項目的比重已經大幅增加，越來越多的歷史系也開始聘用一定任期或終身職位的公眾史學家。根據NCPH官網（http：//ncph.org/）對公眾史學與相關項目指南的信息匯總（截至2017年3月20日），在本科生層次，美國高校公眾史學及其相關項目有95個，占總項目數量的45.5%。這些項目授予學位以歷史學、公眾史學證書①為主，其中，授予歷史學學士學位的有62個，授予公眾史學證書（或輔修）的有40個、公眾史學學位的有8個（美國各地區公眾史學本科教育概況見表1）。項目專長以博物館研究、地方與社區史、歷史保護、口述史、檔案實踐、物質文化、數字媒體、歷史管理、歷史人類學為主。項目基本上都包括實習學分，項目主任一般會負責統一安排學生的實習，或協助學生自主選擇，崗位多以博物館、地方歷史委員會、國家公園、藝術館、歷史遺跡為主，不少實習崗位為無報酬?，F列舉兩個較具有代表性的美國高校歷史系的公眾史學本科項目：（1）鮑爾州立大學的公眾史學本科項目可以授予歷史學學士、公眾史學證書、公眾史學學士學位。其研究專長包括檔案實踐、數字媒體、地方與社區史、口述史等，每年招收本科生10名，學分49-53個，其中包括實習學分4個（180小時），實習單位包括歷史委員會、歷史場所、遺址保護委員會等。學生需獲得33個歷史課程的學分，大部分為高階課程（upper-level course），包括必修課研究方法與歷史編纂，選修課數字歷史、口述史、應用博物館學等。頂石課程（capstone course）需獲得9-12個學分，即在專業相關單位開展一個學期的專業實習（期間不安排其他課程）。（2）北達科他州立大學1982年開始在歷史專業本科生教學方面側重公眾史學。2005年建立公眾史學專業。公眾史學專業每年開設15-25個主修課程，除打好牢固的歷史學基礎外，課程內容還涉及諸如檔案與博物館工作、歷史編輯、歷史保護、服裝設計、考古學等領域的知識，項目每年招收18人[9]。

表1 美國公眾史學本科教育現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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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明：部分高校授予多類型學位，也有授予其他學位類型，資料來源于NCPH官網。

二、美國公眾史學本科教育的經驗

根據NCPH公眾史學課程和訓練委員會（NCPH Curriculum and Training Committee）2009年編寫的《本科生公眾史學教育指引》（Public History for Undergraduate Students）、黛博拉·韋爾奇的論文《公眾史學教學：本科生項目發展的戰略》（Teaching Public History： Strategies for Undergraduate Program Development）等文獻[10-11]，總結出美國的公眾史學本科教育已經積累的經驗包括以下幾個方面。

（一）對開展公眾史學本科教育的益處有充分認知

當前，歷史學本科生數量在美國保持增長趨勢，但畢業后繼續從事歷史專業工作的學生數量卻持續走低。一些研究已經證明，學生對歷史學的興趣已經超越了他們對傳統歷史學行業（特別是歷史教學與研究）的興趣。公眾史學能夠吸引更多的年輕人選擇歷史學專業，提高生源質量。將公眾史學融入本科生課程之后，學生開始更專注于課程學習，選擇歷史學作為專業的學生數量同樣大幅增加。

已有研究證明，在本科生階段較早接觸公眾史學實踐項目的學生與未接觸的相比，不僅更容易畢業、獲得學位，而且成績也更為優良。在朗沃德大學（法姆維爾）歷史系，很多學生通過參與公眾史學項目提升了對歷史專業的興趣。該系將家族史研究作為公眾史學的入門項目，通過研究自己家庭的過去，有效激發了學生對歷史專業的興趣。同時，學生整理出很多公共圖書館所沒有的資料，還能夠為社會上的求助者了解家族史提供幫助。韋爾奇列舉了這樣一個案例：一位女生經歷了艱難的大學一年級后通過參與一個暑期項目愛上了歷史學習，并將這種熱情投入專業學習中去，后來成績十分優秀，即將順利畢業，同時她還成功輔修了人類學專業。

公眾史學教育的一個關鍵是實踐，將其納入本科生培養方案能夠有效拓展學生的就業途徑、提升學生的團隊協作能力。此外，公眾史學項目還能夠幫助學生與項目機構從以下方面得到很多機會：本科生科研（undergraduate research）、體驗式學習（experiential learning）、服務學習（service learning）、社區合作（community partnership）等。實習崗位不僅能夠為公眾史學的學生提供實踐機會，同時也是實現就業的關鍵影響因素。朗沃德大學（法姆維爾）歷史系畢業生的就業單位包括弗吉尼亞歷史協會、聯邦圖書館、國會圖書館及多家博物館，這些就業機會無一例外都是和學生在此實習有關。一些實習項目同樣也安排在弗吉尼亞州之外的地方，一般安排在暑假。博物館等單位非常樂意在暑假提供短期的實習崗位。

（二）開展公眾史學本科教育的原則較為明確

“公眾史學是有趣的”（Public History is fun）已經被學生所認可。在發展研究生公眾史學項目的同時，需要尋找更多途徑將公眾史學融入本科教學已經成為美國高校歷史系的共識。根據《本科生公眾史學教育指引》，公眾史學本科教育的開展需要遵守以下原則：（1）為學生提供歷史研究基礎技能的有力培訓。（2）讓學生具備扎實的歷史知識基礎。（3）較早地向學生介紹公眾史學涉及的領域及相關職業。（4）鼓勵學生參與一些領域的基礎研究、服務學習和實習。（5）重視跨學科的協作，特別是藝術學、人類學（考古學）、檔案學、政治學，能夠有效拓展公眾史學的領域。

（三）建立了較為系統的公眾史學本科教育體系

1.歷史學基礎訓練

教師需要教授學生歷史學相關研究和寫作的方法。學生需要掌握史料編寫基礎理論與方法，參與整理、編撰、修編文史資料（如參與編寫校史、地方與社區史等項目）便是其較好的歷史學基礎訓練方式。

2.歷史知識教育

引導學生開展公眾史學項目必須要求學生掌握基礎核心的歷史內容。在本科階段，學生主要還是歷史的“消費者”（consumer），需要具備他們所選領域的扎實基礎，以便日后開展有效的研究。同時，還鼓勵學生根據興趣選修公眾史學領域相關的課程，如藝術史、文化資源管理、考古學等。在本科階段，公眾史學教育不能以職業培訓為首要目標，相關技能的培訓不能取代基礎課程。朗沃德大學（法姆維爾）歷史系的本科公眾史學方向便提供3門基礎方法類課程，包括公眾史學與歷史保護、檔案管理、博物館學。此外，這些基礎課程也輔以課程調研（survey course），美國歷史、西方文明、世界歷史等幾乎所有歷史學課程都安排了12個小時的課程調研。同時該系還重視相關課程的循環開設，兩年內至少開出1次。

3.公眾史學課程設置

這些課程一般向學生介紹公眾史學涉及領域的基礎理論及歷史傳統、公眾史學和歷史行業的關聯、當前公眾史學在相關領域的主要爭論等內容。必要時，介紹性課程還需要涵蓋公眾史學的眾多領域，如博物館、檔案、歷史保護、遺產旅游、傳媒、口述史、文化資源管理等。同時，也會向學生介紹一些地方、國家甚至是國際性的公眾史學實踐的案例研究。所有案例都證明高校的區位顯著影響了該校公眾史學的側重點和特色，相關課程的開設也多體現出這一特點。

4.公眾史學職業指引

學生需要較早地獲悉公眾史學領域可以從事哪些職業。一些早期的指引需要完成以下目標：（1）對傳統歷史教學不感興趣的學生，可以為他們提供一個清晰的職業目標。（2）攻讀歷史專業碩士學位對很多學生來說未必是最合適的道路，學習公眾史學將來可以攻讀圖書館與信息科學、檔案管理、歷史保護、公益管理等。（3）能夠給歷史專業的學生帶去自信，讓他們面對親友、同輩提出的諸如“學歷史專業你將來能做什么”等問題時不再難以回答。

5.實踐教學

課堂教學是有限的，實踐教學能夠給學生期望的參與式學習，同時引導他們做出長期的教育和職業規劃。教學形式可以多樣，如帶學生參觀周邊歷史場所，參與具有歷史底蘊的節慶活動等。同時提倡給本科生機會或正式的項目，為其完成至少一項公眾史學領域的實習創造機會。鼓勵作為初級入門者的本科生在實習中思考他們的未來職業，讓他們體會到良好的寫作與口頭表達、專業本領帶來的益處，同時享受到能夠將作品呈現給公眾的愉悅。

三、我國公眾史學本科教育現狀及美國經驗的啟示

（一）我國公眾史學本科教育現狀概況

歷史學在我國是一門比較成熟的學科，是高等文科教育中的傳統學科。當前，“與市場疏離、以基礎學科自命的歷史學更是處在風口浪尖之上，歷史學專業學生面臨的主要問題是就業難”[12]。歷史學專業學生就業難，主要表現在其本科教育同社會實際需求脫節。社會對歷史學專業的畢業生需求是廣泛的，學校、文化館、博物館、文物考古、文史研究、旅游開發等都有需求。大量興辦的地方院校以及政府部門設置的許多咨詢、研究機構，需要一批高質量的教學和研究的專門人才，基層也需要不少普及史學教育的宣傳人才。在這種背景下，盡管未冠以公眾史學的名號，不少國內高校歷史系仍紛紛改名為“歷史與文化”“歷史與旅游”學院或系，甚至已經成為其他專業院系的“前身”，都屬于對類似公眾史學本科教育領域的探索。

如何才能擺脫當前歷史系的辦學困境，將歷史學專業辦得有活力、有吸引力，不至于被其他專業所取代？美國的公眾史學本科教育經驗為我們提供了思路和方向。近年來，我國不少高校歷史院系（如復旦大學、浙江大學、寧波大學、上海師范大學、華東師范大學、重慶大學等）已經開展了公眾史學教學的一些有益探索（以研究生教育為主），當前的發展態勢恰如復旦大學張廣智教授在錢茂偉所著《中國公眾史學通論》的序言中所言：“（公眾史學）這一二年已勃發生機，呈澎湃之狀，展望未來，洶涌可期?！痹诒究平逃龑哟?，浙江大學、華東師范大學、寧波大學已經面向歷史系或全校本科生開設了公眾史學課程。寧波大學還在歷史本科教學中設置了“公眾史學模塊”，與歷史學模塊、方志學模塊并列為三大模塊[13]。筆者所就職的華南農業大學歷史系成立于2005年，為國內農林院校中唯一的歷史系。我們在公眾史學的探索方面也做了很多嘗試。課程開設方面，除歷史學的骨干課程外，本系還增加了一些博物館、考古、文化遺產保護、旅游管理等方面的選修課程。2014年，建立了嶺南文化遺產保護實驗室，開設公眾史學（以口述史為主）、文化遺產保護等實驗課。2007年起先后與13家單位（包括博物館7家、方志辦1家、檔案館1家、中學1家、景點2個、旅行社1家）簽署合作協議共建實踐基地，為本科生提供多元化的實踐教學機會。課外教學方面，我們積極組織師生開展口述歷史的工作，2011年以來連續5年榮獲全國大學生口述歷史大賽二、三等獎。本系十余年的辦學取得了一定的成效，學生就業率保持高位，生源也得到了有效保障，但同時不少學生專業思想不穩固、跨專業考研、就業崗位與專業不相符等現象依然存在。

（二）美國公眾史學本科教育對我國的啟示

1.加強學科建設，增加跨專業內容，優化課程體系

我國公眾史學本科教育的發展需要有學科建設的有力支撐。如錢茂偉等已指出，可以借鑒美國公眾史學學科化建設思維，但一定要立足中國公眾史學自身的形成過程、史學資源與實踐活動基礎，構建中國特色公眾史學學科體系[14]。相比較而言，美國高校歷史專業的非歷史課程學分遠遠超過歷史課程學分，而我國高校則更注重培養學生的專業素養與能力，歷史專業課程學分大大超過非歷史課程學分[15]。當前，歷史專業可以設立公眾史學方向、公眾史學教學模塊，時機成熟時可以增設公眾史學本科專業。課程設置方面，應結合本院系教師專長、高校所在地區社會經濟發展的需要，將相關的跨專業內容納入課程體系，如歷史文化遺產保護、文化旅游資源開發、博物館、歷史類影視紀錄、傳記與個人史、家族史、企業與社區史、檔案管理等。當前越來越多的高校實施學分制改革，這也為公眾史學的發展帶來了新的機遇。學分制為本科生在系內、校內、校外甚至是網絡的選課提供了更大的靈活性和選擇空間，這為學生修讀其他專業課程提供了更多機會。采用學分制的院系應設立本科生導師制，對學生的選課加以有效的引導，以實現公眾史學教育的良性發展。

2.采取鼓勵措施，加強公眾史學師資的培養

在學術界，公眾史學畢竟是非主流，或許在學術上還被認為是“不務正業”。但這畢竟是歷史學本科教學改革的一個有益方向，只有讓學院派史學和普及應用的公眾史學有機結合，歷史學本科教育才能實現良性發展。有必要采取有效的鼓勵措施，解決教師在學術成長上的后顧之憂，如采取優化相關學術評價體系，多關注相關學術刊物等對策，鼓勵教師加入公眾史學的隊伍，從事相關的學術研究與實踐。具體到師資培養方面，首先，應積極吸納多學科（如社會學、人類學、管理學、理學等）的師資力量加入到史學教師隊伍，實現跨專業課程的專業化教學。其次，應鼓勵相關教師走出書齋，積極參加公眾史學的學術討論會及相關技能培訓，同時加強與外界合作，承接一些相關的社會服務研究課題。最后，公眾史學不適合單打獨斗，還應重視教學團隊的建設，避免各自為戰，做到各有所長、分工有序、協作共進。

3.科學加大實踐教學投入，加強校外實習基地建設

實踐教學是公眾史學本科教育的重要組成部分，是學生提高綜合素質、實現就業的最佳途徑。當前，我國高校歷史系大都存在實踐教學重視不足、投入經費偏少、實習課程偏少、實習方式單一、實習崗位不對口等問題。即便是經費相對充足的歷史系，其實習形式也大都采取歷史景點參觀、田野調查，相關職業技能培訓與鍛煉的實踐課程依然較少。此外，略顯僵硬的本科教學管理制度也會對教師靈活安排實踐教學產生負面影響。從美國經驗來看，豐富校企合作育人途徑，為學生提供更多的職業鍛煉機會是必要的。首先，應更加科學地加大實踐教學的經費投入。近年來我國各級部門也注重實習基地、實驗室的建設，設立了不少類似“質量工程”予以資金支持。但經費的使用往往限于經費管理制度，多存在“重硬件輕軟件”的弊病。相關企事業單位大都樂意提供實習崗位。實踐教學的有序開展更需要依賴院系任課教師及實習單位的組織、指導與監管，而不是硬件的建設。相關經費應少一些“扶持重點”，多一些“遍地開花”，更多地向教學主體傾斜，以調動更多院系開展實踐教學的積極性。其次，應加強校企合作，為學生提供更加多元的實習崗位。與相關課程相對接，與相關的政府部門、企事業單位（如博物館、檔案館、藝術館、歷史文化類景點、旅行社等）合作，建立校外實習基地。再次，校外實習基地的建設應避免“重掛牌輕跟蹤”問題的出現。實習基地的監管評估不應只是看書面材料，應多一些實地考察，多聽取學生的反饋?；氐慕ㄔO應以就近為原則，這樣既便于學生前往，也便于院系對實習工作的監管。最后，相關管理部門應盡可能地減少影響實習開展的管理桎梏，在經費使用、時間和空間方面允許并鼓勵教師更加靈活地安排實踐教學。

4.以課題研究帶動教學，培養學生的職業技能

美國的經驗表明，學生參與公眾史學項目是提升職業技能的最佳途徑。當前我國各地日益重視歷史文化保護工作，相當數量的高校歷史系教師承擔了或多或少的公眾史學相關研究課題。這些研究課題同樣能夠為本科生提供難得的職業技能鍛煉機會。比如近年來我系教師就先后承接了包括“中共廣東省委農村工作史”“東莞市傳統農業文化與鄉村文明研究”“廣州市簡志編寫”“東莞疍家民俗文化調查研究”“華南農業大學百年圖史”等在內的眾多社會服務課題。其中，不少本科生參與其中，取得了良好的培養效果。院系應鼓勵教師以“項目主任”的身份，以課題帶領學生開展實踐教學。管理部門應鼓勵這種教學方式，可以根據學生的參與數量、工作時間等指標折算教師的教學工作量。學生通過參與課題研究能夠獲得多方面的成長：在史料獲取、史料匯編整理、人物訪談、口述整理、田野調查、人際交往等多方面得到實在的鍛煉，對社會相關行業加深認知，進而對個人職業發展有更為清晰的規劃。

四、結語

公眾史學為解決傳統史學危機提供了思路和方向，然而公眾史學在實踐中所要面對的一個重要問題是如何與傳統史學的優點有機結合起來，同時能夠兼顧廣闊的社會需求[16]。盡管我國的歷史學本科教育已經在公眾史學領域有了一些有益的探索，但不可否認的是，盲目納入其他學科的課程必然也導致學生專業認同感的降低，非歷史相關就業的大量存在，也必然導致“歷史課程無用論”的存在。因此，我國高校歷史院校有必要進一步借鑒美國經驗，科學有序地推進公眾史學本科教育，將專業辦出優勢與特色，才不至于在培養史學應用型人才的同時造成專業辦學方向的迷失。

[ 注 釋 ]

①美國公眾史學認證制度（certificate system）往往作為學位項目的一部分，這些學位項目也不限于歷史系，如一個歷史保護證書的認定制度可能就是建筑系或城市規劃系所設立。許多學生只是通過參與項目獲得結業證書。證書項目的課程設置多集中于公眾史學項目所關注的領域。本科生也可能來自多個專業，大都是希望通過公眾史學項目來促進本專業的學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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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龐丹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