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人物為中心的路遙現實主義小說探索

肖 肖

(河南大學文學院,河南 開封 475001;商丘師范學院人文學院,河南 商丘 476000)

路遙在黃土地中長大,經常在“鄉村”和“城市”之間旅行。他根據自己的生活經歷和經驗創造了豐富而完整的人物形象,通過這種方式讓現代文學人物形象變得更加豐滿立體。本文試圖從現代視角分析路遙現實主義小說中主人公的精神內涵和人格魅力,并從人物形象的角度重新詮釋路遙現實主義小說獨特的魅力,通過這種方式,嘗試為中國現實主義小說發展尋找新的靈感。

一、解構路遙現實主義小說的積極作用

在某一特定的歷史時期當中,會隨之出現某一種特定的文學形式。在特定的歷史背景下,路遙的寫實小說不僅是文學作品,還包含著厚重的歷史痕跡。通過學習路遙的作品,既可以感受到路遙的精神氣質和寬廣的胸懷,還能夠進一步了解和研究轉型時期中國社會所產生的陣痛,對歷史領域的研究具有深遠的意義[1]。隨著現代中國社會飛速發展,農村人口不斷遷入城市,農村青年不斷涌入城市尋找人生道路,在如此大規模的人口流動過程中,不可避免地會產生各種不良情緒。在這種背景下,讀路遙的作品將給人們以一種啟發,使他們相信世界的美麗和人際關系的溫暖,他們相信除非放棄奮斗,否則他們的生活會更好,這種不怕吃苦、面對困難敢于迎難而上的奮斗精神,正是中華民族不斷向前發展的內在動力,路遙的寫實小說表達的就是中華民族的這根錚錚鐵骨,因此其寫實主義作品必將代代相傳。

二、小說人物形象分析

(一)女性形象解析

1.城市女性形象解析

路遙描述的城市女性充滿了自信,并受到過良好的教育。他們渴望追求獨立生活,敢于追求理想的愛情。更有價值的是,當她們追求理想生活時,沒有丟掉中國傳統女性的美德,表現出獨特的個性[2]。

路遙在創作長篇小說《平凡的世界》過程中,以尊重女性,愛護女性的情感,描繪了“田潤葉”這一女性形象,在該人物身上展示了傳統美德與現代觀念完美融合,具有十分明顯的浪漫色彩。她有一顆善良的心,癡迷于自己的愛,同時充滿愛心,仁慈和責任感。她和孫少安的愛情注定要因其地位,角色和個性的差異而成為悲劇。但是,她一直深深地愛著孫少安,即使兩人分開之后也沒有改變自己的初衷,她沉迷于愛情,但最終因丈夫的傷殘而選擇放棄。

盡管田潤葉在農村出生,但生活在一個文明開放的城市,長大后成為了一名職業女性,具有現代女性的特征,大膽追求自己想要的愛情生活。在她的觀念中,愛情并不是門當戶對,最重要的是兩個人之間所迸發出的炙熱情感。田潤葉對孫少安的愛十分炙熱,以至于向孫少安一遍又一遍地表達她的想法,即使孫少安在面對這種炙熱情感時展現出退縮情緒,她也沒有放棄。然而,孫少安非常清醒地認識到二人之間在社會地位以及經濟方面的差距,由于二人的生活環境相距過大,孫少安拒絕了這份感情,為了讓田潤葉放棄,孫少安迎娶了一位和自己身份相當的山西女孩——賀秀蓮。田潤葉與孫少安兩個人,一個癡迷于愛情,一個時刻保持清晰,之所以最終沒有走到一起,并不是因為不相愛,而是因為現實生活以及世俗價值觀,扼殺了兩人之間的情愫。

路遙清楚地知道,進入轉型階段的中國社會,將對女性的意識形態產生深遠影響。傳統和現代思維將產生激烈碰撞,并且在此過程中,一些女性會最終選擇回歸傳統,而另一些女性則會選擇在社會急劇變化的情況下步入現代社會,成為具有獨立意識以及獨立人格的新女性[3]。

2.農村女性形象解析

路遙對于中國傳統農村女性形象尤為偏愛,在其大部分作品中均以飽滿的熱情描繪了農村婦女的傳統形象。某特定歷史時期,農村女性豐富多面的形象反映了在特定歷史時期中,人們對現實生活以及理想的追求,路遙對女性的審美理想和期望,形成了農村傳統女性美麗群像,讓中國當代文學作品中的女性形象得到了極大補充[4]。路遙所創作的文學作品中的女性形象有很強的承受困難的能力,并且他們像男人一樣用軟弱的肩膀承受生活的壓力,但仍然沒有改變其初衷,讓傳統女性在現代中國文學女性形象中熠熠生輝。

在當代文學女性畫廊中,劉巧珍是一個非常具有人格魅力的人物。自小說《人生》出版以來,劉巧珍一直是一個話題不斷的人物。一方面她是一位美麗,善良,賢惠且無私姑娘。另一方面她的文化程度不高,缺乏個性,對于生活也沒有明確的追求,她對高加林的愛是瘋狂的。具有真、善、美優秀品德的劉巧珍出身于農村,理論上講與同樣出生在鄉下的高加林應該是非常適合的一對璧人,足以獲得完美的愛情。不幸的是,她的文化水平不高,這使其與受過教育且能干的高加林在精神層面無法進行溝通。劉巧珍一直愛戀高加林,愿意在高加林的生活中起輔助作用,愿意在高加林的身上傾注自己的心血,嘗試與他融洽相處。她暗自慶幸能夠來到高加林身邊,但不幸的是她無法進入高加林的精神世界,她不了解高加林的思想,高加林也不想聽劉巧珍所知道的一切,這種沒有共同興趣的愛情是悲劇性的。當劉巧珍從一個愛情夢中醒來時,她很快嫁給了一個誠實的人——馬栓,但這并不能表明劉巧珍不再深愛高加林,而是她的愛深深藏在了自己心中。

(二)解構小說中的男性形象

這些男性人物形象的身上有很多共同點,他們都是農村知識青年,來自貧窮的鄉村,盡管貧困且卑微,但精神生活極其豐富,都受到過良好的教育,文化水平高于其所處的社會地位,每個人都有不愿意在普通農村生活中消耗自己的青春,都有一顆想要外出闖蕩的雄心[5]。

路遙所創作的現實主義長篇小說《平凡的世界》中,孫少平是一個十分重要的角色,是鄉村知識分子青年的典型代表。在這個人物中,作者路遙注入了大量心血,將其塑造成自己理想中的另一種鄉村知識青年。如果高加林是一個激進的基層奮斗者,那么孫少平是一個審慎而堅定的農村奮斗青年,在日常生活中,只有經過認真周密地考慮,才會采取行動。孫少平的目標性很強,在他的整個奮斗過程中,他能夠遵循實際情況進行工作與生活,既不好高騖遠,也不甘于現狀。他明確知道自己所處的位置,而且有明確的奮斗目標,在路遙筆觸的現實主義中,孫少平是一個農村年輕人的典范,他接近完美,是一個努力拼搏的形象。作者在刻畫這一人物形象的時候,也思考了人物形象是否豐滿立體的問題,閱讀完小說之后可以發現,近乎完美的孫少平也有一個明顯的缺點——虛榮,可以說強烈的虛榮心貫穿了孫少平全部奮斗過程,孫少平總是將自己的知識和地位與田小霞進行比較,一方面這種比較能夠幫助孫少平有意識地糾正自己的立場。但是另一方面,這種比較也表現出孫少平內心強烈的自卑,并產生一種虛榮心。在孫少平這一人物的刻畫方面,路遙試圖修正《人生》中高加林性格中的那種盲目性,但是這種修正有些矯枉過正,為孫少平這一形象賦予了過多理想主義色彩,弱化了該人物的負責性與多面性,人物形象不夠豐滿。

三、路遙現實主義小說寫作技巧

(一)借助矛盾展現人物復雜性

20世紀80年代前后,我國正處于改革開放階段,城鄉之間存在明顯的差異,對城鄉之間戶籍或經濟制度的登記有嚴格的限制,這就使得城市與鄉村之間的距離始終無法縮小,同時城市與鄉村之間存在的緊密內在聯系,又讓二者無法進行徹底脫鉤,路遙準確地描繪了“城鄉交匯處”這一典型環境,更多從這個獨特地區的各種矛盾和沖突中開展故事情節,以及描繪各種人物[6]。在國家的環境變化和新舊交替交織的背景下,路遙將社會矛盾、家庭矛盾以及個人矛盾等元素融合在一起,這些矛盾相互交叉,很難區分。

路遙用筆觸朝著大家都熟悉的“城鄉交匯處”走去。路遙筆下的生活是復雜、艱難而美麗的。文明與落后并存、苦難伴隨幸福,創新與守舊不斷交織纏繞,多對不同矛盾同時存在,共同作用在一個個鮮活的人物身上,讓路遙筆下的人物也變得生動起來,展現出普通百姓平凡生活中的不凡之處[7]。在《平凡的世界》中,路遙通過復雜的矛盾和糾纏來描繪各行各業普通百姓的形象,在政治家敏銳的眼光和批評家的嚴格邏輯下,以現實與歷史交叉點作為觀察視角,體驗并揭示了中國社會變革時期的矛盾,以嶄新的姿態展示了歷史與現實之間的聯系。路遙從實際經驗中認識到國家發展所面臨的困境,這是一幅宏偉的畫卷,讓《平凡的世界》成為了具有豐富內涵與獨特魅力的現實主義著作。

(二)營造典型環境提升人物真實性

文學作品的環境是角色活動的平臺。典型的環境成為塑造人物形象的基礎,并且是人物順應情節的發展而不斷成長的主要驅動力,所謂典型環境涵蓋很多方面內容。它可能是特定歷史時期的社會現實,也可能是個人生活在特定歷史環境中的某一種特殊生存環境[8]。

可以說,路遙的寫實小說是一處在社會矛盾“十字路口”中構建的建筑物,伴隨著改革開放所產生的社會變革成為基于現實鄉村生活的現實小說的歷史背景。讓作者能夠以最為真實的農村生活情境作為創作小說的沃土,無論是小說《驚心動魄的一幕》,還是小說《人生》《黃葉在秋風中飄零》,又或者是名著《平凡的世界》,路遙都是將自己置身于社會轉型時代的陜北農村地區,為讀者展示全景式的場景描寫。

一位優秀的作家總是有一個熟悉的領域,并且總是會以他的個人經歷描繪他作品中的典型環境。比如沈從文筆下的“湘西世界”,陳忠實心中的“白鹿原”,賈平凹的“商州世界”,莫言所描繪的故鄉“高密”[9]。對于路遙而言,“城鄉交界地帶”蘊含了豐富的情感,只有將小說的舞臺設置在城市與鄉村交界地帶,才能夠充分調動飽滿的創作熱情,將真情實感融入到作品當中。

(三)巧用突轉技巧豐富人物性格

“突轉”作為一種獨特的寫作方式,是路遙在塑造角色過程中常用的一種技巧。為了在小說《平凡的世界》中描寫田潤生,路遙大量使用這種寫作技巧。通過分析田潤生的人生軌跡可以發現,田潤生從一個有點沉悶的孩子變成了一個弱小的農村青年,投身軍旅之后蛻變為一個真正的男人。王滿銀拋棄了妻子,絲毫不念及夫妻感情,在外面四處游蕩,但是當他在一家小旅館里看到自己的白發時,他想起了溫暖的家,幡然醒悟。金強面對成為土匪的兄弟時傷心欲絕,并與兄弟斷絕關系,這種突然變化的寫作方式令人驚訝,展現出一道富有生命力的人物弧光[10]。生活給藝術家帶來了堅定的信念和創造靈感,并非每個人都是完美的,在作家眼里,生活中惡貫滿盈的人并不多,每個人都是與眾不同的,無論善惡都是真實的。

四、結語

路遙作為當代著名作家,其作品對于中國當代現實主義小說發展起到了重要的推動作用,路遙以親身經歷,站在藝術維度分析了改革開放時期,中國城鄉結合區域的社會框架以及群眾的生活狀態,展現出特定歷史背景下時代的氣息,一方面以質樸、飽滿的熱情刻畫出一個個生動的人物形象,另一方面繼承并發展了中國現實主義文學。特別是對于當今社會,路遙的寫實主義作品具有十分特殊的含義,人們在閱讀其作品的過程中,能夠真切感受到平凡世界中每個人不平凡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