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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交駕駛員生理健康問題研究綜述

2023-12-12 12:31萬志偉陳國俊劉好德葛姝欣
交通運輸工程與信息學報 2023年4期
關鍵詞:問題表征生理駕駛員

萬志偉,陳國俊,劉好德,涂 波,葛姝欣①

(1.武漢理工大學,交通與物流工程學院,武漢 430063;2.武漢理工大學襄陽示范區,襄陽 441106;3.交通運輸部科學研究院,城市交通與軌道交通研究中心,北京 100029;4.重慶市公共交通控股(集團)有限公司,重慶 400020)

0 引言

公共汽電車(以下簡稱“公交”)是城市公共交通系統中的重要組成部分,承擔了大量市民出行需求,因此公交運營安全顯得格外重要。近年來,城市公交重大事故時有發生,造成了嚴重的人員傷亡和財產損失,產生了極大的社會影響。王德全等[1]研究指出,超過80%的公交事故是由人因所致,其中42.5%的事故責任在于公交駕駛員,而公交重大事故的發生與駕駛員的生理健康問題之間存在密切聯系。通過互聯網收集匯總近年來城市公交駕駛員人因事故案例,得到的46 起事故按事故發生原因分為生理原因、違規運營、情緒異常、操作失誤、其他五類(見圖1)。其中17起事故直接由公交駕駛員生理原因導致,為事故發生的首要原因。在17 起生理原因事故案例中,有12 例為駕駛員在工作過程中突發疾病,如心梗、暈厥、腦溢血等。從生理原因造成的事故后果來看,除1例未造成嚴重后果外,其余16 例均造成了不同程度的人員傷亡,其中更是有2006 年重慶石門大橋公交車墜橋事故造成的22 死28 傷,宜興市“4·14”道路交通事故造成的6 死9 傷等特大安全事故。無論是從事故發生原因還是事故后果來看,駕駛員的生理健康問題已成為影響城市公共交通營運安全的重大風險因素。

圖1 案例集事故原因類別Fig.1 Causes of accident cases

城市公交重大安全事故頻發也已引起國家層面的高度重視。2020 年,交通運輸部安委會印發《關于貴州安順公交車墜入水庫事件的警示通報》,督促公交企業密切關注駕駛員身體健康問題,嚴禁身體不適的駕駛員上崗從事營運。2022年,交通運輸部發布《交通運輸部關于進一步加強交通運輸安全生產體系建設的意見》,提出提升關鍵崗位從業人員人本安全水平,高度關注“兩客一?!?、城市公共交通和客渡游船等領域從業人員的身體健康。

當前公交駕駛員生理健康安全相關研究主要集中于生理健康表征方面,通過問卷、體檢等形式對某一地區的公交駕駛員生理健康狀況進行調查。但其樣本往往是來自同一公交公司或同一地區的公交駕駛員,存在一定的抽樣偏差,各地區的研究結論往往存在較大差異,而跨越多地區的大樣本定量研究仍然較少。在生理健康問題后果方面,以往研究集中于分析駕駛員生理健康問題與安全事故之間的相關性,而結合公交駕駛員職業特征,綜合分析生理健康要素對安全風險作用機理的研究較少。此外,也有部分學者對駕駛員生理健康特征識別、生理健康現狀、疲勞等問題以及公交駕駛員的適崗要素進行了綜述分析。但針對公交駕駛員,跨越多個生理健康問題要素的研究仍然較為有限。因此,為提升公交營運安全水平,有必要通過Meta分析方法對公交駕駛員生理健康問題表征進行定量分析,解決過往生理健康現狀研究中樣本不足、跨地區研究較少的問題,并對公交駕駛員生理健康問題的其他要素進行定量綜述分析。

以公交、駕駛員、生理、健康、bus、driver、physiological、health等關鍵詞組合檢索中國知網、萬方、Web of Science、PubMed 等電子數據庫,篩選出與公交駕駛員生理健康問題相關的文獻,剔除重復文獻后,保留有效文獻85 篇,同時補充臨床指南1篇、新聞3 篇、標準1 篇、論文6 篇,共96 篇文獻進行定性分析,其中近五年文獻29篇。在此基礎上,排除定量研究數據不足的文獻后,保留6篇誘因相關文獻、16 篇表征相關文獻共計22 篇進行文獻Meta 分析,篩選流程如圖2 所示。匯總這些文獻的研究結論,從駕駛員生理健康問題誘因、表征、后果與干預措施四個方面進行系統梳理,為后續研究提供建議。

圖2 文獻篩選流程Fig.2 Literature screening process

1 生理健康問題誘因

1.1 工作環境因素

工作環境廣義上指與工作有關的物理環境和社會環境,狹義上指人的工作地周圍的物理環境,如辦公室、工廠、車間、工場等。公交駕駛員由于工作性質需要長期處于單一的工作環境中,而該工作環境中的一些特定因素的累積作用會影響公交駕駛員的生理健康。

振動[2-3]、噪音[3-4]是影響公交駕駛員健康狀況的主要環境因素,分別有18%和11%的公交駕駛員認為振動和噪音對其生理健康危害最大[5]。公交車Z軸向加速度比小車高出1.6 m/s2[2],而全身振動值超出0.5 m/s2是駕駛員肌肉骨骼疾病發病的高危因素[6]。持續高強度的振動會對公交駕駛員身體產生全方位的損害,包括下背部疼痛、痔瘡發病率升高、椎體骨質增生、脊柱弧度消失、神經功能下降、神經末梢受損、振動覺痛覺功能減弱等生理病變[2,3,5,7]。公交車輛內部噪聲水平相較于小汽車高出約6~7 dB[2],持續的噪音對駕駛員身體會造成不可逆的傷害,如動視力降低、反應遲鈍、心理疲勞、情緒異常、出現異常動作等[3,5]。同時,噪音水平的增加還會導致公交駕駛員出現耳鳴、頭痛、憤怒等癥狀[8]。

車內空氣質量也是影響公交駕駛員生理健康狀況的重要因素。由于公交車長時間運行于城市道路上,駕駛員在工作期間將持續受到汽車尾氣危害。李銘輝等[5]對北京市100名公交駕駛員調查發現,有31%的駕駛員認為尾氣污染影響其生理健康。同時,公交車內部作為人員密集場所和相對密閉的空間,二氧化碳濃度更易突破上限。唐傳喜等[9]對上海市公交車內420個空氣樣本進行分析發現,公交車內二氧化碳濃度合格率僅為64.29%,而長時間處于二氧化碳濃度超標的室內時,人的呼吸系統、循環系統、大腦器官的機能將受到影響,出現呼吸加深、循環加快、大腦反應遲鈍等癥狀,產生不適感[10]。此外,車內高溫、潮濕的空氣也會導致公交駕駛員更容易出現中暑、缺氧、心力衰竭等癥狀[11]。

1.2 職業特征因素

職業特征因素是由公交駕駛員工作要求帶來的公交駕駛員群體生理健康問題共性誘因,主要包括工作姿勢負載高、工作時間長兩個方面。

公交駕駛員在工作過程中需要完成大量重復性的工作任務,如進出站、換擋、轉彎等。在完成上述工作任務時,公交駕駛員需要高頻率做出肌肉負載較大的動作姿勢,如進出站時扭頭觀察是否有乘客上下車等。而軀體彎曲、扭轉與肩頸疼痛等肌肉骨骼疾病存在關聯[12]。劉琴等[13]研究發現,公交駕駛員在進出站時超過20%的姿勢屬于高負載工作姿勢,在進行車輛轉彎時公交駕駛員高負載工作姿勢比例將超過36%。

公交駕駛員工作時間普遍較長。Cheung 等[14]指出86.3%的公交駕駛員每天工作10~14 h,33.2%公交駕駛員每次輪班間的休息時間少于6 h。余露等[15]調查得出68.1%(231/339)的公交駕駛員每日工作時長超過8 h,同時51.9%(176/339)的公交駕駛員每周休息不超過一天;重慶市接受調查的公交駕駛員中97.8%每日工作時間超8 h[16];北京市公交駕駛員的工作時間則普遍達9 h 以上[5]。錢芳、李鐵柱[17]則指出公交駕駛員等職業駕駛員每日駕駛時長遠高于其他駕駛員。而公交駕駛員的每日工作時長已被證明與肌肉骨骼疼痛等生理表征相關[6]。

由于執行駕駛任務時處于坐立狀態,較長的工作時長使得公交駕駛員需保持久坐狀態,這種久坐狀態甚至會形成習慣進而影響其日常生活。Varela-Mato 等[18]通過activPAL3 檢測公交駕駛員每日久坐時長發現,公交駕駛員在工作日佩戴監測設備的17 h 中有75%時間處于久坐不動的狀態,而在非工作日佩戴監測設備的15 h 中有62%的時間處于久坐不動的狀態。而久坐被認為與肌肉骨骼疾病等生理表征存在關聯[5,19,20]。

1.3 個體特征因素

個體特征因素是指公交駕駛員自身存在的使疾病發生或死亡概率增加的誘發因素,主要包括吸煙、飲酒、鍛煉等生活習慣與身體質量指數(Body Mass Index,BMI)。

Cheung 等[14]對比香港255 名公交駕駛員和252 名普通駕駛員的調查結果發現,公交駕駛員群體的吸煙率(47.5%)遠高于普通駕駛員(20.2%),且29.4%的公交駕駛員每日吸煙超過10 支;62.0%的公交駕駛員每日鍛煉少于半小時,遠高于對照組的37.5%;67.5%的公交駕駛員BMI 介于18.5~24.9 之間,24.3%介于25~29.9 之間,其余8.2%的公交駕駛員BMI大于30。多項境外調查也得出了相似的結論:大多數地區公交駕駛員吸煙率介于36%~57.7%之間,部分地區可達93%;飲酒率約為23%;超過60%的公交駕駛員沒有鍛煉習慣;32%~58.8% 不等比例的駕駛員BMI 高于正常區間(WHO標準,BMI≥25為超重)[21-25]。

周虹等[26]調查了995 名成都市公交駕駛員的個人習慣特征,65.1%的公交駕駛員偶爾或經常飲酒,46.3%的駕駛員每日吸煙超過半包,60.5%的公交駕駛員表明自己從不或僅偶爾鍛煉。王向東等[27]回收了241 份公交駕駛員健康調查問卷,107位(44.4%)駕駛員BMI 小于24(中國參考標準,BMI≥24為超重),82位(34.0%)介于24到27之間,32 位(14.1%)大于27;67.6%的駕駛員有吸煙習慣;54.4%有飲酒習慣;39.0%無鍛煉習慣。除飲酒率高于境外公交駕駛員外,其他結論基本相同。

將各項研究提供的公交駕駛員的個體特征誘因信息匯總至表1,并對各項誘因的發生率進行單組率Meta分析,將結果匯總至表2。表2 中一致性分析結果顯示,各文獻對于公交駕駛員個體特征誘因的研究i2均大于90%,研究結果的一致性較差,因此采用隨機效應模型估計總體發生率。Meta 分析結果顯示公交駕駛員總體吸煙率達0.50(95%CI:0.43~0.58),大幅高于2019年世界15歲以上男性吸煙率(27.5%)[28],而吸煙已被證明是呼吸系統疾病、癌癥、心血管疾病、糖尿病等的風險因素[29]。同時,飲酒(0.38,95%CI: 0.17~0.59)、缺乏鍛煉(0.62,95%CI: 0.52~0.72)、超重(0.50,95%CI:0.39~0.61)也已被證明是包括心血管疾病在內多種疾病的風險因素[30-32]。

表1 公交駕駛員個體特征誘因相關研究文獻Tab.1 Investigation results of individual health incentives of bus drivers

表2 個體特征誘因Meta分析結果Tab.2 Meta-analysis results of individual health incentives of bus drivers

大多數研究公交駕駛員誘因的文獻采用自陳式問卷采集數據,僅少數研究采用實地調研、體檢等方式采集數據。自陳式問卷雖然較為便利,但其結果完全取決于被試者的自我描述,而公交駕駛員出于避免懲罰或者對于調查的不信任感等心理可能給出欺騙性回答,影響回收的數據可靠性。此外,自陳式量表的設計存在一定的主觀性,導致不同研究結果之間的異質性較強??傮w來看,公交駕駛員群體存在多項生理健康問題個體特征誘因。

2 生理健康問題表征

生理健康問題表征是指公交駕駛員在身體上表現出的異常狀態,如疾病、生化指標改變、身體疼痛等。多項研究指出,公交駕駛員的總體生理健康狀況低于其他職業的平均水平。在對14 677名不同職業挪威男性的健康調查中,公交駕駛員的膽固醇水平、血壓、體重等健康指標在所有職業中最差[32]。對十堰市1 973名公交駕駛員開展健康調查發現,超過600 名駕駛員罹患各種職業病,占總數的32%[33];重慶市500 名職業公交駕駛員的健康調查結果顯示,僅15 名未患有任何疾病,占比3%[16];北京市100 名駕駛員的健康調查結果顯示,83%的駕駛員患有職業病[5];寧波市612 例公交駕駛員的體檢結果中僅有55 人各項指標均正常,占比8.99%[34]。不同國家、城市的公交駕駛員生理健康狀況調查結果均表明公交駕駛員職業健康狀況較為嚴峻。當前公交駕駛員面臨的生理健康問題表征總體可分為心血管表征、肌肉骨骼表征和其他表征。

2.1 心血管表征

血脂異常是當前公交駕駛員面臨的主要心血管表征,此外高血壓、高血糖、冠心病、心電異常也是公交駕駛員群體中發病率較高的心血管疾病。

Rosengren 等[35]對比公交駕駛員與其他職業男性冠心病發病率發現,公交駕駛員冠心病發病率為18.4%,三倍于其他職業(6.4%);Wu等[23]也得出了類似的調查結果,18.9%的公交駕駛員患有心血管疾病,8.7%的公交駕駛員存在十年以上心血管病史。Wang 等[36]對臺北2 297 名工人調查發現,公交駕駛員的高血壓患病率為56.0%,遠高于其他職業工人,同時其高膽固醇、高甘油三酯、缺血性心臟病的患病率分別為34.0%、69.4%、1.7%,明顯高于其他職業組高膽固醇(29.9%)、高甘油三酯(30.6%)、缺血性心臟?。?.9%)的患病率。Long 等[37]的調查結果顯示俄羅斯公交駕駛員中有42%患有高血壓,且高血壓與工作年限之間存在正相關。

張育紅等[38]對226 名公交駕駛員進行了心電檢查,其心電異常率為34.51%,遠高于對照組(15.54%)。隋成鑫[39]對長春市1 477 名35 歲以上公交駕駛員的體檢數據進行分析發現,公交駕駛員心電異常、冠心病檢出率均為29.77%,血壓、血脂、血糖異常檢出率分別為29.14%、52.83%、14.00%,血脂異常檢出率高于全國平均水平(40.40%)[40]。寧波市永昌公交公司612 名公交駕駛員中血壓、血脂、血糖異常檢出率分別為35.95%、52.94%、7.68%,心電異常檢出率達6.37%[34]。揚州409 名公交駕駛員中血脂、血壓異常檢出率分別為60.9%、44.5%,心電異常檢出率為14.7%[41]。鄭州315 名公交駕駛員調查數據顯示公交駕駛員整體高血壓患病率為17.8%,心電異常檢出率為17.5%,且高血壓患病率隨著年齡增加而增加[42-43]。成都市1 009 名公交駕駛員的體檢結果顯示,駕駛員的血壓升高檢出率、血脂升高檢出率和心電異常發生率分別為13.18%、50.94%和14.37%%[44]。王素華[45]對150 名公交駕駛員進行調查,其中高血壓患者26 人,占比17.3%。在上海市317 例公交司機的體檢結果中,有11%存在高血壓,9.5%存在心動過速,8.2%存在心律不齊[2]。王向東等[27]采用兩階段法抽取了241 位公交駕駛員進行調查,發現有48.1%患有高血壓。

2.2 肌肉骨骼表征

腰頸部疼痛是公交駕駛員面臨的最主要的肌肉骨骼表征,同時也有大量公交駕駛員存在背部、肩部、腿部、手臂等其他部位疼痛等癥狀。

Tamrin 等[6]收集了馬來西亞1 181 名公交駕駛員健康數據,肌肉骨骼表征總體發生率為81.8%,出現最多的是腰痛癥狀,占總人數的58.5%,其次是頸部疼痛(51.9%)、上背部疼痛(39.0%)、肩部疼痛(36.1%)、腿部疼痛(28.9%)、膝蓋疼痛(27.5%)、臀部和大腿疼痛(19.9%)、手臂疼痛(17.5%),最后是肘部疼痛(10.2%)。Laal等[46]對伊朗60名男性公交駕駛員健康數據分析得出,有33.3%的公交駕駛員下背部疼痛嚴重,其次是上背部疼痛(18.3%),頸部疼痛(18.3%),此外腳踝疼痛(15%)、膝蓋疼痛(15%)同樣存在較高的發生率。

在上海317 例公交司機的體檢結果中,有9.8%的公交駕駛員報告存在上肢痛[2]。彭中全等[16]分析了重慶市457 名公交駕駛員的健康狀況,有67.0%公交駕駛員患有頸椎疾病,64%的公交駕駛員患有腰椎疾病。

2.3 其他健康問題表征

除上述心血管與肌肉骨骼健康問題表征外,公交駕駛員群體還存在許多其他健康問題表征,主要包括脂肪肝[34,39,41]、痔瘡[41,47]、眼部癥狀[34,41,47]、失眠[47-48]、疲勞[48-49]等。此外部分文獻指出公交駕駛員群體中還存在膽囊問題[34,39]、腸道功能紊亂[5,47]、胃十二指腸潰瘍癥[5]、尿酸異常[39]、甲狀腺結節[34]、咽炎[34]、尿路感染[47]、聽力損失[50]等生理健康問題表征。

將Meta分析結果及公交駕駛員生理健康問題表征相關各項文獻信息分別匯總至表3與表4。

表3 公交駕駛員生理健康問題表征Meta分析結果Tab.3 Meta-analysis results of physical symptoms of bus drivers

表4 公交駕駛員生理健康問題表征相關文獻Tab.4 Comprehensive analysis of the physical symptoms of bus drivers

一致性分析結果顯示,各文獻對于公交駕駛員個體特征誘因的研究i2均大于80%,研究結果的一致性較差,因此采用隨機效應模型估計總體發生率。結果顯示,公交駕駛員群體中檢出率最高的生理健康問題表征是腰部疼痛(0.46,95%CI:0.16~0.76)和血脂異常(0.45,95%CI: 0.38~0.53),其次是頸部疼痛(0.36,95%CI:0.14~0.59)、高血壓(0.32,95%CI: 0.22~0.42)、脂肪肝(0.33,95%CI:0.22~0.45),此外也有一定比例的公交駕駛員檢出痔 瘡(0.28,95%CI: 0.11~0.44)、冠心?。?.25,95%CI: 0.13~0.36)、背部疼痛(0.23,95%CI: 0.07~0.16)、心電異常(0.23,95%CI: 0.15~0.30)、腿部疼痛(0.21,95%CI: 0.13~0.29)、失眠(0.18,95%CI:0.08~0.15)、血糖異常(0.13,95%CI:0.06~0.20)、膽囊異常(0.11,95%CI: 0.08~0.15)、手臂疼痛(0.11,95%CI:0.07~0.16)等生理健康問題。

公交駕駛員生理健康問題表征主要是通過自陳式問卷與體檢兩種方式進行數據采集。自陳式問卷存在主觀性較強、回答偏差等問題;體檢法采集的公交駕駛員表征數據較為準確,然而體檢受到場所、設備、時間等限制,往往是一年或兩年進行一次,回收的數據存在時效性問題,無法及時跟蹤公交駕駛員的最新健康狀況。未來可將體檢數據與問卷調查或快速檢測設備等方式相結合,更精確地收集公交駕駛員生理健康問題表征數據。

3 生理健康問題后果

生理健康問題表征與交通事故之間的相關性已被多項研究證明[55-58],但不同表征對事故的影響機理仍需進一步總結。駕駛員的駕駛過程是典型的S-O-R(Stimulus-Organism-Response)過程。根據S-O-R 理論,駕駛過程可分為感知、判斷與操作三個階段,其中任意一個或多個階段出現差錯是駕駛員人因事故發生的直接原因[59-60]。

考慮到公交駕駛員與其他駕駛員生理健康表征造成的后果存在共性,而Hegmann 等[61]指出商業機動車駕駛員生理健康對事故風險影響的文獻較少,本節將在公交駕駛員相關文獻基礎上,適當擴充其他群體的研究文獻,綜合分析生理健康問題表征對事故的影響機制。

3.1 感知階段

感知階段包括感覺與知覺兩方面。感覺是人對于直接作用在其自身感覺器官上的外部事物單一屬性的反映,它僅僅是外部信息對于單一感覺器官的客觀反映。知覺則是在感覺的基礎上,對感覺到的信息經過大腦分析處理,從而得出的對于客觀事物整體屬性的反映。

在感覺層面,前述Meta 分析結果公交駕駛員眼部異常發生率達27%,而駕駛員執行駕駛任務時80%以上的外部信息依靠視覺獲得[62],因此,駕駛員眼部異常將直接導致駕駛員接受到的信息量下降,進而產生更高的事故風險。靜視力低下、動視力低下、視野缺損、色弱等眼部問題是影響駕駛員信息感知的主要生理健康問題表征。低靜視力駕駛員與視覺功能正常駕駛員在事故率上存在統計學差異,但不同程度靜視力低下駕駛員間的事故率不存在顯著差異[63],雙眼視力低于4.6時,駕駛員違法駕駛率大幅高于視力合格組[64]。動視力與發生事故的概率呈現強相關性,動視力越好,發生事故的概率越低[62,65]。發生多次事故的駕駛員動態視野的感知能力低于非事故組[66],色弱組的駕駛員事故率高于色覺正常組的駕駛員[64]。除直接影響駕駛員感官的生理表征外,其他健康表征同樣會影響公交駕駛員的感覺。公交駕駛員群體中血糖異常發生率達13%,而糖尿病患者也更容易發生視網膜血管失調病變,導致視力減退、視野缺損等[67]。

有關生理健康問題表征影響駕駛員知覺的文獻較少,Wood 等[68]將65 歲以上的駕駛員分為患有眼部疾病的駕駛員(包括白內障、黃斑病變、青光眼等眼部疾?。┡c一般駕駛員兩組,并測試其在危險感知測試中的表現,患有眼部疾病的駕駛員對危險感知延遲了0.73 s,在80 km/h 行駛時剎車距離將延長約16 m。

3.2 判斷階段

判斷階段則是對感知的信息分析后作出相應的決策,判斷階段注意力分散和反應能力不足是導致事故發生的主要因素[69]。

在公交駕駛員群體中,發生率較高的失眠已被證明會導致駕駛員注意力分散[70],而包括失眠、睡眠呼吸暫停、打鼾在內的夜間睡眠狀態與事故之間的關聯也已被多項研究證明[56,71-73]。此外,雖然尚無針對公交駕駛員群體的心血管表征與注意力、反應能力關系的研究,但在針對飛行員的認知能力測試中,患有高血壓組的飛行員注意力、集中能力、空間位置記憶能力、反應時間均在不同顯著性水平下低于對照組[74];也有文獻指出糖尿病患者在視空間、注意力方面下降顯著[75]。

李冠儒[76]分析2 823人體檢指標與其疲勞自評量表總體得分后發現,患有頸椎?。?.09±3.22)、高血脂(5.56±2.81)、糖尿?。?.70±3.20)、高血壓(5.44±2.76)、脂肪肝(5.33±2.70)的人群疲勞得分顯著高于健康人群(4.86±1.96)。而Meta分析結果顯示,以上生理健康問題表征在公交駕駛員群體中發生率均較高,提示公交駕駛員群體的疲勞水平將高于一般人群。更高的疲勞程度將導致公交駕駛員的反應時間延長,緊急制動事件發生的頻率就增加[77]。疲勞與駕駛事故之間的關聯性也已被多項研究證明[78-80]。

3.3 操作階段

操作階段是指駕駛員按照作出的決策對車輛進行操控。而部分生理健康問題表征會影響駕駛員的操作行為進而導致更高的事故風險。

Useche 等[81]指出生理壓力較高(包括疼痛、心率改變、呼吸問題、焦慮、睡眠問題、消化不適、疲勞七個指標)的駕駛員更容易出現操作失誤和違規行為。李顯生和付坤[82]應用主成分分析得出,代表疾病、疲勞、生理適應能力、飲酒的主成分“1”和代表功能缺陷、吸煙、藥物的主成分“2”會導致駕駛員出現操作差錯和感知差錯。也有文獻指出失眠、早醒、入睡困難等睡眠障礙與駕駛員操作時間延長相關[70]。

3.4 綜合作用

公交駕駛員的部分生理健康問題表征會存在相互影響以及同時作用于多個駕駛行為階段,對公交駕駛員的駕駛能力產生更為嚴重的影響。

Eckert 等[83]發現阻塞性呼吸暫停對患者的認知功能、注意力、操作能力均會產生影響。血脂異常、高血壓等均被指出與動脈粥樣硬化性心血管疾?。ˋtherosclerotic Cardiovascular Disease,ASCVD,包括心絞痛、急性心肌梗死、腦卒中、下肢動脈硬化閉塞癥等疾?。┐嬖陉P聯,一旦于營運過程中突發疾病,將同時對公交駕駛員的感知、判斷、操作能力產生影響。而血脂異常與任意兩項其他風險因素(如高BMI、吸煙等)疊加后,十年ASCVD 發病風險大于10%[40]。也有研究指出,傳統的生理風險因素,如血脂異常、吸煙、高血壓,無法完全解釋職業駕駛員,尤其是城市公交駕駛員心梗風險增加的趨勢[84-85],對于公交駕駛員生理健康問題表征之間的量化作用關系仍需要進一步研究。

4 生理健康問題干預措施

針對公交駕駛員的生理健康問題,當前已提出多種干預措施,主要分為改善工作環境、健康監測與健康宣傳三方面。

4.1 改善工作環境

改善工作環境主要包括車內環境、站內環境兩個方面。

改善車內環境主要集中于駕駛位設備優化。駕駛位座椅可調性不足、座椅不舒適、座椅材質、不合理的座椅外形和設計更易誘發公交駕駛員肌肉骨骼疾病[6],同時久坐不動、高負載坐姿等將導致腰椎不良彎曲百分比明顯增加,更有可能引發疼痛[86];而符合人體工學設計的駕駛椅或合理安裝的腰靠、頸靠等能夠糾正分散公交駕駛員坐姿負載,降低駕駛員椎間關節力,達到緩解公交駕駛員的腰頸椎疼痛的目的。在4 cm 腰靠支撐下,駕駛員椎間關節力平均下降8%,肌肉負載平均下降15%[87]。國際標準化組織(International Organization for Standardization,ISO)的公交駕駛員工作位置國際標準中提供了公交駕駛員工作場所中基本的人體工學設計要求[88],Blood 等[89]對比了不同制造商、不同材質的駕駛座位和座椅懸掛剛度在吸收駕駛振動方面的性能差異,發現標準泡沫材質和硅樹脂泡沫材質的座椅在吸收振動方面沒有顯著差異,但座椅懸掛剛度越高,振動暴露值越低。

在改善站內環境方面,French等[90]為進行公交駕駛員肥胖干預,在公交停車場站采用了調整自動售貨機健康食品比例、增加場站內健身設施等措施;Puhkala 等[91]通過給公交駕駛員提供飲食建議,12 個月后公交駕駛員平均飲食指數提高了12%,每日步數增加了1 811步。

4.2 健康監測

健康監測是當前公交運營企業采取的最為廣泛也是最為主要的公交駕駛員生理健康問題干預措施,具體又包括崗前選拔、出崗檢測和定期體檢三項。

(1)崗前選拔

崗前選拔是指在公交駕駛員入職前或取得駕駛資格前對其進行的全面生理健康篩查。崗前選拔已成為全世界公交駕駛員生理健康指標篩選的通用手段,但各個地區在具體的篩選生理指標上存在差異。將美國、日本、中國香港、中國大陸、英國、新加坡、新西蘭等七個國家和地區法律規定公交駕駛員崗前需檢測的生理指標匯總至圖3 中??傮w來看當前各個地區共同關注較多的是影響公交駕駛員感知能力的生理健康要素,例如視力、色盲、聽力、視野;其次是可能導致突發疾病的生理健康要素,如血壓、心血管疾病、眩暈昏厥、卒中史等;此外還有部分地區關注公交駕駛員的慢性疾病因素和病史,在崗前選拔中體現為對癌癥、貧血、糖尿病的檢測和對手術史、骨折史、心衰史的詢問。

圖3 各地區公交駕駛員崗前檢測的生理指標Fig.3 Physiological indicators for pre-employment testing of bus drivers

(2)出崗檢測

出崗檢測即在每次公交駕駛員出勤前進行的快速生理健康檢測。出崗檢測由于檢測條件、篩查時間等原因,檢測的生理健康要素遠少于崗前體檢。匯總美國、英國、澳大利亞、馬來西亞、加拿大、新加坡及國內福州、武漢、舟山、深圳、哈爾濱、青島采用的公交駕駛員出崗檢測指標發現,目前國際通行的公交駕駛員出崗檢測指標為酒精濃度,國外大多數地區還規定需進行毒品抽檢。而國內城市檢測指標較為豐富,除規定必檢的酒精濃度外,各地公交運營企業還根據自己的需要增加了其他的出崗檢測指標。其中檢測較多的指標是體溫[92-94]、血壓[92-94],部分城市公交駕駛員出崗需檢測心率[92-93]、血糖[94]等,此外部分企業還會進行答題測試[93]、健康簽到[34]等輔助檢測,對于出現身體不適的駕駛員及時進行調休、調崗等[33-34]。

(3)定期體檢

定期體檢是公交駕駛員生理健康問題周期性檢查的重要環節。體檢項目包含視覺、聽覺、生化指標、心肺功能、生理疾病等內容,但大多數公交運營企業的定期體檢周期為一或兩年,無法及時跟進公交駕駛員實時的生理健康狀況。而且出于隱私保護的需要,除非是存在影響安全駕駛的病癥,體檢機構也不會向企業提供駕駛員的詳細體檢結果報告,導致企業難以準確掌握駕駛員的身體健康詳細狀況,難以對突發生理健康狀況進行有效預測。

4.3 健康宣傳

宣傳教育也是當前公交運營企業采用較多的駕駛員生理健康問題干預措施。主要包括開展座談會、健康知識培訓、職工文體活動、免費健康咨詢等形式,提升公交駕駛員健康意識,培養駕駛員運動習慣[95-96]。

總結而言,當前公交駕駛員生理健康問題干預措施主要集中于生理健康問題誘因防控與表征檢測層面。通過改善工作環境、培養運動習慣、開展宣傳教育等手段在誘因層面降低公交駕駛員生理健康風險,對于已經出現生理健康問題表征的駕駛員則通過健康監測進行篩查。但對出現不同生理健康問題表征的公交駕駛員缺乏個性化、針對性的干預方案。

5 結論與展望

5.1 結論

公交駕駛員生理健康狀況研究主要集中于生理健康問題誘因、表征、后果及干預措施四個方面,通過系統梳理與分析它們之間的作用關系(見圖4),本文得到以下結論:

圖4 公交駕駛員生理健康要素交互作用關系Fig.4 Interactions between physical health elements of bus drivers

(1)振動、噪音、空氣質量、溫度等工作環境因素易于引發公交駕駛員肌肉骨骼疾病與感官問題;高負荷工作姿勢、工作時間長等公交駕駛員職業共性因素為其帶來了更高的肌肉骨骼疾病與疲勞風險;公交駕駛員群體中吸煙、飲酒、缺乏鍛煉、超重發生率分別為50%、38%、62%、50%,高于一般人群,這將導致公交駕駛員群體有更高的呼吸系統、心血管系統疾病風險。

(2)公交駕駛員生理健康問題表征總體可分為肌肉骨骼問題、心血管問題和其他問題三類,文獻Meta分析結果顯示發生頻率最高的生理健康問題表征是腰部疼痛(46%)和血脂異常(45%)。

(3)生理健康問題表征會從感知、判斷、操作三個層面對公交駕駛員造成影響導致事故風險。眼部異常主要影響感覺與知覺能力;疲勞、嗜睡、夜間呼吸問題則會導致注意力分散、反應能力下降;而心率改變、呼吸問題、疲勞、生理適應能力等因素則會造成更高的誤操作率;血脂異常、高血壓等因素還會發生相互作用導致突發疾病,同時作用于感知、判斷、操作三個階段。

(4)公交駕駛員生理健康問題干預措施主要集中于生理健康問題的誘因防控與表征檢測層面,以健康監測為主,輔以改善工作環境和加強健康宣傳。但各個地區公交駕駛員篩查的生理指標、健康監測的頻率等仍然存在著較大差異。

5.2 展望

公交駕駛員群體生理健康問題風險高、健康狀況差,易于導致更高的疾病風險、事故風險,危害公交營運安全。結合公交運營安全的管理需求與實踐操作,圍繞管什么、何時管、如何管、效果怎樣四個問題,在公交駕駛員生理健康檢測指標篩選、安全風險評估預警、干預措施選擇與實施效果評估方面還存在以下問題有待進一步研究解決:

(1)不同階段影響公交營運安全的公交駕駛員關鍵生理健康指標尚不明確,公交駕駛員生理健康問題表征交互影響機制有待進一步解釋。綜合各項研究發現,公交駕駛員生理健康要素除單向影響關系之外,還存在交互、疊加等較為復雜的影響。盡管在部分研究中發現了不同要素之間的聯系,但從整體出發,跨越多個要素的研究依然較少。

(2)基于生理健康狀況的安全風險評估與預警機制尚不完善,生理健康要素閾值有待確定。生理健康問題將導致公交駕駛員的事故風險升高,但各項生理健康問題具體達到何種程度會對公交營運安全造成危害尚不明確。此外,公交駕駛員生理健康問題造成的后果較為嚴重,但其后果評估手段仍然較為有限。如何量化公交駕駛員生理健康后果,評估公交駕駛員適崗狀態,預先識別高風險公交駕駛員還需要進一步研究。

(3)如何根據公交駕駛員的不同表征采取個性化干預措施關注較少。當前應用的公交駕駛員生理健康干預手段仍然相對模式化,以健康監測為主,改善環境、宣傳教育為輔,而且都是面向駕駛員群體而非個體。但不同公交駕駛員生理健康問題表征之間差異較大,不同表征的演化周期不同,采取模式化、群體化的干預手段無法達到最佳的干預效果。如何辨析高、低動態生理健康要素,對于出現不同生理健康問題的公交駕駛員個體找到最優的干預方式、干預頻率也需要深入探索。

(4)干預措施的效果評價機制亟待建立。當前檢測篩選出異常駕駛員后往往采取調休、調崗等手段進行干預。但干預是否有效,干預后公交駕駛員能否恢復到適崗狀態尚無完備的評估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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