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馬克交際翻譯理論指導下的電影《長安三萬里》字幕翻譯

張鴻翼

全球化發展使得國與國之間的競爭更加激烈，而國家競爭力最明顯的體現是一國的文化軟實力，所以各國都努力通過各種方式提升自己的文化傳播力，而電影作為文化傳播的重要媒介，可以實現潤物細無聲的傳播效果。好的字幕翻譯能在實現文化傳播的過程中讓電影觀眾有更好的觀看體驗，所以字幕翻譯的研究對電影有舉足輕重的意義。

一、紐馬克翻譯理論

彼得·紐馬克是英國著名的翻譯理論家，他在《翻譯問題探討》一書中跳出翻譯界長期爭執的直譯與意譯，認為翻譯應根據不同文本類型、譯者的翻譯目的、讀者群體來采用不同的翻譯技巧，語義翻譯與交際翻譯由此產生（Newmark Peter，2001）。

第一，語義翻譯。語義翻譯是指在目的語語言結構和語義許可的范圍內，盡可能把原作者在原文中所表達的意思準確地再現出來，重點在于原作者原意和原文的形式，即使在翻譯過程中出現源語和譯語的沖突，也應該是源語為主，傳遞源語的意思。

第二，交際翻譯。交際翻譯是指譯者應該努力讓譯文對目的語讀者產生的效果和原文對源語讀者產生的效果相同（Newmark Peter，2001），它的重點在于利用目的語的語言和語用方式進行信息的傳遞，如果源語文化中的意象與目的語文化中的同一意象在文化上有所不同或沖突，則在目的語文化中尋找與源語文化相似或相近的意象予以替代，以實現源語讀者和譯語讀者閱讀體驗一致的目的。

二、動畫電影字幕及其翻譯的語言特點

第一，語言的簡潔性。動畫電影中作為視頻，其中包含較多的人物對話，由于電影的字幕需要與畫面相匹配，所以人物之間的對話不能出現太長的句子，即盡量保證每句話的字幕翻譯能與原句相匹配，出現在同一畫面。因此，動畫電影的字幕及其翻譯均需保證語言的簡潔性。

第二，語言的通俗性。因為電影的受觀眾群體廣泛，觀眾的受教育程度自然有所不同，所以字幕語言不能使用太多的專業或者晦澀難懂的詞語，這樣才能保證觀眾的觀看體驗是流暢的，而非因為某些難解的詞語造成理解的障礙，進一步影響觀看體驗。與此同時，字幕的翻譯也應盡可能使用通俗易懂的語言，讓普通的外語觀眾也能理解原字幕所表達的意思。

第三，語言的趣味性。動畫電影的觀眾除了動畫愛好者之外，多數是少年兒童，所以動畫的語言需要充滿趣味性，能吸引兒童的注意力，因此動畫電影字幕的趣味性也需要繼續保留在字幕翻譯中，這樣才能讓外語觀眾體會到動畫電影與普通電影的區別。

三、電影《長安三萬里》的介紹

電影《長安三萬里》于2023年上映，由追光動畫制作，紅泥小火爐編劇，謝君偉、鄒靖執導的3D動畫歷史片，于2023年7月8日在中國上映。該片以盛唐為背景，講述安史之亂后，吐蕃大軍攻打西南，整個長安因戰爭而陷入混亂，交戰不利的大唐節度使高適回憶起自己與李白的過往。整個電影出現大量中國古典元素，包括很多觀眾耳熟能詳的詩歌。

四、紐馬克交際翻譯理論在本動畫電影字幕翻譯中的應用

（一）詞序調整：英漢兩種語言因文化差異，在詞的順序上有所不同，如果在字幕的翻譯中繼續保留原文的語序和詞序，會讓原本轉瞬即逝字幕的閱讀變得緩慢，觀眾觀看時出現理解不暢的現象，影響觀看體驗，讓原文順暢的觀看變得磕絆。所以在翻譯字幕時，部分句子的詞序需根據譯入語的表達習慣進行調整，以方便觀眾。

例1：交交黃鳥

譯文1：The yellow bird flit

該句是片中李白在悼念摯友吳指南時撫琴所唱，表達了對摯友的思念和悲傷之情。原文“交交”通“噭噭”，表示鳥叫聲，這里對詞序進行了調整，將句子處理成完整的英語句式，讓觀眾可以即時明白此處所表達意思。

（二）釋義：英漢兩種語言因遣詞造句的習慣不同，所以在翻譯中需表達同一思想時，譯者應根據需要，在譯文中適當地增補一些源語中并沒有的詞語，這些詞語只是為了讓譯文的讀者和原文的讀者有相同的閱讀體驗，并不會增添原文的意思。增益有語法層，語義層和修辭層的增益，本文所說增益為語義層增益。因翻譯是一種跨文化交際行為，翻譯中很多障礙源于譯文讀者對原文所涉及的文化背景知識缺乏了解，漢語中許多的典故、成語、俗語等是在一定的歷史文化背景下形成，是經過簡化的說法，漢語讀者因了解其背景而一目了然，但是英語讀者因文化背景的差距需要增添注釋性的文字，才能幫助譯語讀者或觀眾實現正確的理解。

例2：有眼無珠

譯文2：He has eyes but cannot see！

有眼無珠，出自《舉案齊眉》，原句為“常言道，賢者自賢，愚者自愚，就似那薰蕕般各別難同處，怎奈你有眼卻無珠”。是典型的漢語典故。本句是李白在被郡守府的門衛拒之門外之后，心情非常氣憤時說出的話，他的意思是這個看門人并不能夠看懂他的優美的文章，所以譯者在翻譯時首先進行增益，讓譯語符合譯入語形合的要求，將原句翻譯為完整的句子，其次，該句在翻譯中進行了解釋，表明了“有眼無珠”的意思，讓譯語觀眾在看到這句話時也能夠立馬明白李白的意思。

英漢兩種語言中的文化差異造成了人們思維方式的差異，所以在翻譯一些具有明顯民族色彩的詞語時，直譯會讓讀者或者觀眾理解產生障礙，加注又會使譯文顯得啰唆、繁復，不符合字幕翻譯應遵循的空間有限原則，這時，可以舍棄源語中的比喻形象，直接簡明地將其意進行解釋。這樣，即使觀眾一目了然，又符合字幕翻譯的特點。

例3：天下間的捷徑豈為寒門所開

譯文3：How can such shortcuts be open to those of humble birth？

此處“寒門”所指為“出身微賤的家庭”，古時人們經常用來自謙，表示自己出身貧寒，但是從字面來看，“寒門”一詞的中心語是“門”，外國觀眾會以為此處所指重點是“門”，產生疑惑，進而影響觀看體驗，所以譯者在此處直接進行釋義，用“humble birth”來表明“寒門”所指代的意義，觀眾可直接理解，不影響閱讀體驗。

例4：我要直驅長安，叩天子門

譯文4：I would go straight to Changan， serve the Emperor

“天子”在中華文化中代表的是皇帝，而“扣天子門”則指代的是為當官朝廷效力，效忠于皇帝，但是此處若是采用語義翻譯，讀者會進入理解的誤區，以為是敲打皇帝的門，從而誤解源語的意思，所以此處采用了釋義，直接將“扣天子門”進行了解釋，釋義為“serve the Emperor”，這樣，觀眾可以在觀看的同時直接理解源語，與源語觀眾產生相同的觀看體驗。

（三）抽象譯法：指的是把源語言中較為具體或者是具體的名詞用譯語中較為抽象或者抽象的名詞來翻譯（馮慶華，2018）。漢語中一般多具體化的名詞，常常用具體化的形象來指代抽象的事物，以實代虛，如粗枝大葉、單槍匹馬等；相比之下，英語中多用抽象的名詞，故在漢英翻譯中，應使譯語符合譯入語讀者的語言習慣，使用抽象譯法。

例5：唐軍已經嚇破了膽

譯文5：The Tang soldiers are terrified.

此句中的“嚇破了膽”是具體化的說法，為的是表達唐軍已經多次大敗于吐蕃，現在看到吐蕃大軍便心生恐懼，不敢應戰。漢語中有很多跟“膽”相關的詞語，表示人的心理狀態，如膽小如鼠、膽大包天、肝膽相照、提心吊膽。但是如果將此句中的“膽”直接進行翻譯，則譯語為“gallbladder”，譯語觀眾會完全不明所以，所以，此處翻譯時譯者采用了抽象譯法，將“嚇破了膽”進行了抽象化處理，直接表達出該句的抽象意義，即人嚇壞了。

（四）形象轉化法：作為文化的載體，兩種語言存在文化差異（馮慶華，2018），文化詞語在各自的文化中有特定的含義，這些源語中富含文化特色的詞語在翻譯過程中并不適合采用直譯等方法，且又因電影字幕空間的限制，并不適合采用加注或者補償等策略，故只能采用形象轉化法，忽略源語中所強調的文化形象，譯出源語所表達的意思。

例6：李白，李太白，翰林待詔學士

譯文6：Li Bai， Li Taibai， imperial Scholar

“翰林待詔學士”是唐代的官署名，指的是在文學、經術、書畫、琴棋等方面精通的人士因其特長而入宮，隨時聽候君王的召見，是具有中華民族文化色彩的詞語，此處如果對“翰林待詔學士”進行詳細解釋，則譯文過長，字幕一頁可能都顯示不下，這并不符合字幕翻譯的要求，也不利于譯語觀眾的觀看，所以譯者在此處直接進行了形象轉化，將“翰林待詔學士”翻譯為“Imperial Scholar”，既解釋了李白是作為學者，也是皇帝手下的官員，言簡意賅，譯語觀眾可以在觀看時便明白，不影響觀看體驗。

（五）正反譯法：英漢兩種語言表達習慣的不同，且有些概念可從正反兩方面來進行表達，在翻譯時有些在源語中從反面來表達的概念在譯入語中依然按照反面表達會讓譯文的表達有困難，或者不符合譯入語的表達習慣，所以可以從正面來表達；同理，有些在源語中正面的表達在譯入語中用反面表達會更符合其表達習慣，語句也會更通順（范仲英，1997）。

例7：不與這有眼無珠的庸人一般見識

譯文7：To argue with such an ignoramus is below us

此句為李白在行間遭人瞧不起時所說，表達了他在遭遇不公時的豁達心情，原文中有“不”，符合漢語的表達習慣，但是譯者在翻譯時，為了讓譯入語表達更加地道，并沒有采用“dont”等感情非常強烈的詞語，使用了“below”一詞，該詞作為介詞，意思為“（數量）少于”；“（標準）低于”；（級別、重要性）低于，所以，該詞可以直接表現出李白對這些勢利小人的蔑視，更加符合英語的表達習慣。

例8：何必在門外等著

譯文8：no need to wait outside

此句是李白告訴高適可以跟他一起前往郡守府，不用在門外等候，充滿了對自己文采的自信，原句中雖沒有用否定詞，但是感情強烈，故譯者為了讓譯語觀眾也體會到此處李白的自信，直接使用了感情色彩強烈的否定句式，讓譯語讀者和源語讀者有相同的觀看感受。

總之，《長安三萬里》作為一部優秀的國產動畫電影，里面人物的語言具有明顯的民族特征，包含了豐富的中國傳統文化，所以譯者在翻譯中基于紐馬克的交際翻譯理論，使用了多種翻譯技巧，讓譯語觀眾與源語觀眾得到了相同的觀影體驗，讓他們更加充分地了解我國的傳統文化，實現了跨文化交際和文化傳播的目的。

（作者單位：蘭州博文科技學院）

參考文獻：

[1]馮慶華：《漢英翻譯基礎教程》，高等教育出版社，2018年版。

[2]范仲英：《實用翻譯教程》，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1997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