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性文化遺產系列博物館群：理論構建與實證分析

李永樂

（江蘇師范大學“一帶一路”研究院江蘇徐州 221116）

線性文化遺產系列博物館群：理論構建與實證分析

李永樂

（江蘇師范大學“一帶一路”研究院江蘇徐州 221116）

系列博物館群是指在一定地理空間范圍內，圍繞某一主題構建的若干博物館的集合體，集合體內單個博物館之間相互聯系、互相支撐，形成完整的保護與展示體系。系列博物館群具有四個基本特征：數量性、空間性、整體性和層次性，其與線性文化遺產的主題特征、空間特征和資源特征高度契合，是線性文化遺產保護與展示的最佳路徑與模式之一。地域特色文化、相對均衡布局、文化市場潛力和遺產存在形式是線性文化遺產系列博物館群構建的主要依據。以京杭大運河為實證研究對象，分析了線性文化遺產系列博物館群的構成。

系列博物館群 線性文化遺產 京杭大運河

線性文化遺產是指在擁有特殊文化資源集合的線形或帶狀區域內的物質和非物質的文化遺產族群［1］。線性文化遺產包括或部分重疊于遺產廊道（heritage corridors）、遺產線路（heritage routes）、文化線路（cultural routes）、歷史路徑（his?toric pathways）等，運河、道路、城墻等都是重要表現形式。我國線性文化遺產眾多，其中以已被列入《世界遺產名錄》的長城（1987年）、中國大運河（2014年）和絲綢之路（2014年）最具代表性。

博物館是文化遺產保護與展示的重要場所，世界上包括我國在內的多個國家，已經在線性文化遺產沿線區域建設了多座博物館。英國在世界文化遺產哈德良長城（Hadrian’s Wall）沿線原14個重要的要塞處都建有博物館，比較知名的有位于切斯特羅馬要塞（Chesters Roman Fort）、豪資斯坦羅馬要塞（Housesteads Roman Fort）以及博得瓦德羅馬要塞（Birdoswald Roman Fort）的博物館。我國絲綢之路沿線的甘肅酒泉、新疆烏魯木齊和喀什、陜西西安、河南洛陽等地均建有展示絲路歷史與文化的“絲綢之路博物館”；京杭大運河沿線的運河博物館以山東聊城的“中國運河文化博物館”、浙江杭州的“中國京杭大運河博物館”和江蘇淮安的“運河博物館”最具代表性，在局部地區，如杭州拱宸橋歷史文化街區和淮安清江浦歷史文化風貌區，多座運河博物館集中分布。線性文化遺產沿線現有博物館在遺產保護與展示方面發揮了積極作用，但也不同程度地存在著主題不鮮明、展示內容交叉重復、空間布局不合理等問題?！跋盗胁┪镳^群”概念的提出，是線性文化遺產保護和博物館建設的實踐總結與理論升華，反過來，又能有效地指導這種實踐。

一、系列博物館群的概念與特征

“系列博物館群”的概念，系借鑒生物學中“生物種群”和經濟學中“產業集群”的概念而引入。所謂“系列博物館群”是指在一定地理空間范圍內，圍繞某一主題建設的多座博物館的集合體，集合體內單個博物館之間相互聯系、互相支撐，形成完整的保護與展示體系。系列博物館群雖然由單個博物館構成，但并不等同于單個博物館的簡單組合，而是具有自身的特征。

系列博物館群的基本特征，主要表現在以下四個方面：第一，數量性。系列博物館群有一定的密度、結構比例（不同類型、主題、規模等博物館的結構比例）等。單位面積內博物館的數量特征對系列博物館群的結構與內在機理往往產生重要影響。第二，空間性。系列博物館群有一定的分布區域與分布方式，一般取決于其所要保護與展示的自然或文化遺產的存在地域、形態與方式。在空間形態上，系列博物館群往往呈現為線狀或帶狀分布，也可能呈面狀分布。第三，整體性。系列博物館群內部組成要素通過相互之間的融合互補，形成完整的系統體系，從而使系列博物館群具備了新的質的規定性，呈現出單個博物館所不具備的性質與功能。第四，層次性。系列博物館群內部組成要素存在差異，包括類型性質的差異、表現主題的差異、規模大小的差異以及空間分布的差異等，這種差異使系列博物館群內部結構存在層次，各層次之間不是混沌的，而是有條理、有秩序的，互為補充、互相支撐。

二、系列博物館群與線性文化遺產的高度契合

（一）與線性文化遺產的主題特征高度契合

線性文化遺產是主題性文化遺產的集合體，其形成與歷史上人類的主題性事件和現象密切相關，包括文化與經濟交往、宗教朝拜、貨物與貿易運輸、政治協商或軍事防御等。建于19世紀中葉的世界文化遺產塞默靈鐵路（Semmering Rail?way），是奧地利國內和國際貿易以及塞默靈地區開發的重要運輸通道；北非著名的乳香貿易路線“乳香之路”（Land of Frankincense），是聯系地中海、紅海、美索不達米亞、印度和中國等地間的經濟與貿易路線；西班牙和法國的“圣地亞哥·德·孔波斯特拉朝圣線路”（Routes of Santiago de Com?postela）是宗教（基督教）文化交流線路。線性文化遺產在統一的主題之下，可以分解為眾多的分主題，如絲綢之路線性文化遺產，“絲路文化”的統一主題，是由絲路民族文化、佛教文化、玉石文化、郵驛文化、建筑文化、馬文化等分主題構成。

系列博物館群是圍繞某一主題的博物館的集合體，主題性同樣是其鮮明屬性。系列博物館群內部具有層次性，可以兼顧線性文化遺產統一主題與分主題的保護與展示。一般來說，在重要節點城市或地區，考慮建設表現統一主題的綜合性博物館，使參觀者全面了解線性文化遺產的文化脈絡和發展歷程；在特色文化資源分布的地區，考慮建設表現分主題的專題性博物館，對線性文化遺產的各方面進行深入的保護與展示。

（二）與線性文化遺產的空間特征高度契合

線性文化遺產空間上呈現兩大特征：第一，空間尺度大，跨越范圍廣。日本的線性文化遺產“紀伊山地的圣地與參拜道”（Sacred Sites and Pil?grimage Routes in the Kii Mountain Range），連接奈良和京都，遺址區面積495公頃，緩沖區面積1137公頃。我國與哈薩克斯坦、吉爾吉斯斯坦聯合申報的世界文化遺產“絲綢之路：長安—天山廊道的路網”（Silk Roads：the Routes Network of Chang ＇an-Tianshan Corridor），經過的路線長度大約5000公里，遺產區面積約42 600公頃，緩沖區面積約190 000公頃［2］。英國和德國的世界文化遺產“古羅馬帝國邊界線”（Frontiers of the Roman Em?pire），從英國北部大西洋海岸，穿越歐洲到達黑海，再經過紅海、北非到大西洋海岸，蜿蜒5000公里。第二，整體呈線狀或帶狀空間結構，局部地區遺產點集中呈面狀分布。如京杭大運河的某些重點地區，或因運河而興盛、社會經濟繁榮，或因特殊地形地貌、水利科技高度發達，運河遺存往往集中分布。江蘇揚州城區擁有大運河遺產點上百處，一半以上和歷史上繁榮的商業文化密切相關；山東濟寧南旺樞紐遺產區，集中分布首批世界文化遺產點七處（十里閘、邢通斗門遺址、徐建口斗門遺址、運河磚砌河堤、柳林閘、南旺分水龍王廟遺址、寺前鋪閘），是最能體現大運河水利科技水平的地區。線性文化遺產的保護與展示，應該充分考慮其空間特征，立足整體，統籌兼顧，建立全面、系統、高效的保護與展示體系。

系列博物館群在線性文化遺產保護與展示中體現出全面性和系統性的優勢。通過眾多的單個博物館，系列博物館群能夠在大尺度空間內對線性文化遺產進行保護與展示；通過局部地區博物館的聚集，又能夠實現對遺產集中分布區的重點保護與展示。系列博物館群的空間結構表現為單個博物館之間的相對位置和空間分布形式，單個博物館是以“點”的形式存在，局部博物館集聚區呈現為“面”狀空間結構。通過合理設置博物館的距離、密度等空間組合關系，使系列博物館群內部各個“點”與局部“面”聯結成系統、完整的博物館網絡，從而有效破解線性文化遺產空間特征帶來的難以整體保護的困境。

（三）與線性文化遺產的資源特征高度契合

線性文化遺產的時空屬性決定了其資源特征，即遺產資源數量龐大、種類多樣、形態各異?！肮帕_馬帝國邊界線”遺產資源包括城墻、壕溝、要塞（堡壘、碉堡）、炮臺、瞭望塔、道路、驛站、城堡和民居遺址等，其中僅位于德國境內的“北日耳曼—雷蒂安界墻”（Upper German-Raetian Limes），就有超過60座堡壘和900座瞭望塔。京杭大運河遺產資源體系龐雜，遺產點至少有2000個，核心是水利工程遺產，包括水道遺產［3］、水源工程遺產［4］、水工建筑遺產三種類型，水工建筑遺產又可具體分為堤壩、涵洞、閘、水利樞紐、纖道、碼頭、渡口、船塢、橋梁、水文站等［5］。除了水利工程遺產，京杭大運河遺產資源還包括水利工程相關遺產、聚落遺產、其他物質文化遺產、非物質文化遺產、運河檔案遺產等。

針對線性文化遺產的資源特征，系列博物館群可以發揮其特有的多元性優勢：第一，系列博物館群由多個博物館組成，利用數量上的優勢，合理測算、安排博物館規模與密度，擴大自身的容納量，盡可能對線性文化遺產眾多的遺產資源進行保護與展示。第二，在對線性文化遺產資源進行系統分類的基礎上，系列博物館群通過不同主題的博物館，把屬性相同或相近的遺產資源分門別類進行保護與展示，基本實現主要遺產類別的全覆蓋。第三，系列博物館群既包括傳統類型的博物館，又可建設活態展示館、生態博物館、數字博物館等新興類型的博物館，適應不同存在形態的遺產資源保護與展示的需要。例如，對于非物質文化遺產，適宜建立活態展示館；對于古鎮、古村或歷史街區等聚落遺產，則可以建成生態博物館。在展示內容與建構模式上所表現出來的多元性，使系列博物館群對線性文化遺產復雜多樣的遺產資源具有很強的適應性。

綜上所述，系列博物館群與線性文化遺產的主題特征、空間特征以及資源特征高度契合，是線性文化遺產保護與展示的最佳路徑與模式之一。

三、線性文化遺產系列博物館群布局主要依據

（一）地域特色文化是核心依據

線性文化遺產一般都有一個統一的文化主題，但由于自然環境和社會經濟發展的差異，沿線不同的遺產區域又各有其特色文化。地域特色文化是指線性文化遺產某一區域在特定的自然和社會經濟環境中孕育而成、積淀傳承下來的獨具地方人文特色的文化底蘊，是線性文化遺產不同地段文化內涵的根本屬性，是一個地段區別于其他地段的本質特征。例如，京杭大運河全長1797公里，流經現今北京、天津兩個直轄市和河北、山東、江蘇、浙江四個省，在特定的地理環境中，歷經2500年的發展，形成了各地鮮明的運河特色文化。濟寧汶上南旺，是京杭大運河全線地勢最高點，南旺水利樞紐是運河全線科技含量最高的工程之一，水利科技文化由此成為濟寧南旺地區的運河特色文化?！皳P州繁華以鹽盛”，揚州是兩淮鹽業的管理中心和鹽商活動中心，鹽商群體深刻地影響了揚州的經濟、建筑、文化、民俗等，揚州城區現存中國大運河首批世界文化遺產點六處，均與鹽商密切相關，鹽商文化是揚州運河文化的特色和名片。

地域特色文化是構建線性文化遺產系列博物館群最基本、最核心的依據，也是最重要的依托。地域特色文化規定了系列博物館群組成要素的主題與特色，沿線各地在構建系列博物館群的過程中，只有準確識別、深入挖掘不同地段的特色文化，圍繞線性文化遺產整體文化脈絡，科學定位本地博物館主題，才能全面而又準確地保護與展示線性文化遺產，也才能充分彰顯本地區在整個線性文化遺產中的文化地位?，F實中，沿線某些地區在博物館籌建過程中，過分追求“大而全”、“小而全”，追求博物館表現主題全覆蓋，往往造成“千館一面”的同質化現象，這種傾向要引起高度重視。

線性文化遺產沿線不同地區往往存在相似或相近的文化主題，這些地區的博物館尤其要注意相互之間的共同性與差異性，從不同的側面展現文化主題。濟寧南旺地區和江蘇淮安清口地區都是京杭大運河水利科技文化集中體現之地，但兩者的差別是：南旺水利樞紐所在地區地勢最高，解決的是水源缺乏和分水問題；清口地區是黃河、淮河與運河交匯之地，清口水利樞紐的科技水平主要體現在世界領先的治理多沙河流技術、洪汛高水位的堵決技術以及箱式船閘建造方面。兩地建設運河水利博物館，就要從不同的角度展現運河水利技術的輝煌成就。

（二）相對均衡布局是空間原則

線性文化遺產本質上反映了人類文化活動在空間上的移動，這種移動具有連續性，表現為線性文化遺產資源空間分布的連續性，要對線性文化遺產進行全面保護與展示，系列博物館群組成要素在空間上就需要整體連續布局。線性文化遺產沿線擁有較鮮明地域特色文化的區域或城市，都應該建有相關的博物館，各個博物館之間盡量保持相對均衡的空間距離，這既是線性文化遺產保護與展示的內在要求，也方便盡可能多的居民深入了解文化遺產，促進文化傳播。

相對均衡布局并不是指絕對均勻分布，博物館的主題、規模、數量都要因地制宜，根據文化地位、城市規模、遺產數量等因素進行合理布局。在線性文化遺產形成和發展過程中具有重要地位的節點地區，特別是大中城市，可以布局規模較大的博物館，這類博物館具有全面性和綜合性的特點。如京杭大運河沿線的北京，山東聊城、濟寧，杭州等地，可建展示運河文化的博物館；絲綢之路沿線的西安，甘肅蘭州、酒泉，烏魯木齊等地，可建展示絲路文化的博物館；茶馬古道沿線的云南大理、麗江，拉薩等地，可以建設展示茶路文化的博物館。特色文化區的博物館，則不必貪大求全，要注重專業性和深入性，如京杭大運河沿線濟寧、淮安、浙江嘉興等地可以分別考慮建設運河水利科技博物館、漕運博物館、船文化博物館等。文化內涵豐富、遺產資源密集的區域，可以布局多座博物館，如揚州地區，運河文化中的鹽商文化、商業文化、飲食文化、漕船文化、園林文化、民俗文化等都有深厚的文化底蘊與遺存，適宜布局多座運河專題性博物館。

（三）文化市場潛力是參考依據

博物館不僅是收藏、保存、修護、研究文化遺產的場所，也是為公眾提供知識，從事文化傳播的重要教育機構?，F代博物館運行理念從“藏品中心”逐漸轉向“公眾中心”，經營的核心是為觀眾、社區和社會提供展示教育和開放服務［6］。文化市場潛力是民眾、社區和社會對文化市場需求所能達到的最大值，反映了一個地區文化市場的活躍程度。文化市場潛力的高低，是能否充分發揮線性文化遺產系列博物館群教育功能與文化傳播功能的決定性因素。區域文化市場潛力，主要從區域人口數量、區域教育發展、區域經濟發展以及區域文化產業與旅游產業發展等方面進行考察。一個地區的經濟發展奠定了博物館建設的物質基礎，人口數量、教育發展水平決定了博物館參訪者的數量，文化產業與旅游產業發展水平往往反映一個地區文化市場的規模和成熟度。

構建線性文化遺產系列博物館群的最終目的之一是利用博物館來促使更多的參訪者感受、認知線性文化遺產的內涵，獲得良好的社會效益，應對擬建博物館所在區域的文化市場潛力進行科學評估，將評估的結果作為確定該地區博物館建設數量和規模的重要參考依據。對于沿線文化市場潛力較高的地區，應該充分利用和發揮優勢，建設規模較大、數量較多的博物館；對于目前文化市場潛力不足，但地域特色文化比較突出的地區，可以先建設少量規模適度的專題性博物館，預留增建和擴建空間，待未來文化市場培育成熟時，再行增擴建。

杭州是京杭大運河最南端的大城市，人口眾多、經濟發達，居民受教育程度較高，發達的旅游業正從“西湖時代”走向“運河時代”，具備建設運河博物館的有利條件。杭州順勢而為，建設了“一主多分”（中國京杭大運河博物館、中國刀剪劍博物館、中國傘博物館、中國扇博物館、杭州工藝美術博物館、運河手工藝活態展示館）的運河博物館集聚區，取得了良好的文化效益和社會效益。

（四）遺產存在形式是重要影響因素

系列博物館群保護與展示的對象是人類的文化遺產，線性文化遺產系列博物館群的類型、形態、建構方式等受線性文化遺產存在方式的影響與制約。線性文化遺產是多種類、多形態文化遺產的族群，按照存在方式，可以劃分為兩大類：物質文化遺產（有形文化遺產）與非物質文化遺產（無形文化遺產），物質文化遺產又分為可移動文化遺產與不可移動文化遺產。線性文化遺產，特別是巨型線性文化遺產，基本上涵蓋了各種存在形式的文化遺產類型，有的遺產點還是多種形態遺產的復合體。

京杭大運河的不可移動文化遺產，除了運河水利工程遺產，還包括古遺址（如城門遺址、磚窯遺址等）、古建筑（如鹽商住宅、工業廠房、寺廟、行宮等）、古墓葬、近現代重要史跡和代表性建筑等。運河生產、生活方式孕育產生了豐富多彩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包括傳統音樂（如運河船工號子）、傳統戲?。ㄈ缧熘荻《∏唬?、傳統技藝（如揚州“三把刀”）、民間信仰（如金龍四大王崇拜）、民間文學與傳說（如宿遷大王廟、揚州邵伯鐵牛、高郵耿廟神燈的傳說）等，是運河遺產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是識別運河文化身份的重要依據［7］。運河古鎮、古村、歷史地段（歷史文化街區）是物質文化遺產和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復合體，大量居民生活其中，創造了豐富的文化多樣性，是典型的活態遺產。

表一//京杭大運河系列博物館群構成

續表

針對不同存在形式的遺產種類，需要相應地構建不同類型的博物館，以期達到最佳的保護與展示效果。對于不可移動的文化遺產，可以依托遺產本身，在原址建設遺址類博物館，直觀地還原與再現文化遺產，最大限度地實現建筑與遺址、建筑與環境、環境與遺址的有機結合，通過展示遺址本身的形成與變遷，實現博物館文化傳播的功能［8］。對于可移動文化遺產，適宜新建博物館進行陳列，注重藏品之間的內在聯系以及陳列方式的科學性與藝術性。對于非物質文化遺產，特別是傳統技藝、傳統工藝美術類遺產，應該建設活態展示館，集器物展示、現場表演、參與體驗、現場教學為一體［9］，注重以“人”和“制作”、“展演”、“活動”為核心的“活態展示”，把非物質文化遺產轉化為視覺化、可展示、可參與的博物館體驗，關注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傳承［10］。對于村鎮、街區等文化遺產資源，可以采用生態博物館模式，將生態環境、景觀和社區作為一個整體納入到博物館的范疇［11］，使物質文化遺產和非物質文化遺產在原生環境中得到保護與展示。

四、線性文化遺產系列博物館群：京杭大運河實證分析

京杭大運河是典型的線性文化遺產，是巨型的活態遺產，時空跨度大，文化內涵豐富，遺產形態多樣，要實現京杭大運河的有效保護與展示，就需要統籌規劃，建設系列博物館群，初步構想如表一。

京杭大運河系列博物館群的建設，需要強調以下幾點。

第一，系列博物館群的組成需要不斷充實和完善。表一中所列博物館，遠不能窮盡京杭大運河系列博物館群的全部，隨著運河文化的深入挖掘和沿線經濟社會進一步發展，系列博物館群的組成會增加，博物館的選址也會有所調整，政府應鼓勵有條件的沿線地區積極承建相關博物館。

第二，系列博物館群的建設不是一蹴而就的，要堅持宏觀規劃、科學論證、分步實施、逐步完善?？紤]沿線各地的實際情況，在整體設計的框架內，有條件的地區可以先行一步，條件不成熟的地區可以先緩一緩，確保將每座博物館都建成為有特色、有品位的文化精品。

第三，系列博物館群的建設要盡量依托京杭大運河景觀、遺址和原有建筑，一來更好地保護運河遺產，二來可以有效提升博物館文化品位，豐富博物館文化內涵。杭州已經建成開放的刀劍剪、傘、扇、工藝美術四大博物館，靠近古運河河道和著名的拱宸橋，充分利用杭一棉（通益公紗廠）、橋西土特產倉庫、紅蕾絲織廠等運河工業遺產建筑，實現了河道景觀、歷史建筑、工業遺存和非物質文化遺產的融合，值得各地借鑒。

第四，運河博物館要融入周邊歷史文化保護區、文化創意園區、文化旅游區，才能吸引更多受眾，最大程度地發揮博物館的功能。例如，杭州富義倉遺址博物館、淮安鈔關遺址博物館、揚州郵驛博物館、北京大運河博物館及南新倉遺址博物館的建設，要充分考慮富義倉文化創意園、里運河歷史文化長廊、高郵南門大街歷史地段、通州運河公園、南新倉文化休閑街的整體規劃，做到有機統一、相得益彰。

［1］單霽翔：《大型線性文化遺產保護初論：突破與壓力》，《南方文物》2006年第3期。

［2］李永樂：《類型演變視角下世界文化遺產認知動向研究——兼論我國世界文化遺產申報策略》，《新華文摘》2015年第2期。

［3］張廷皓、于冰：《京杭運河水運、水利工程及其遺址特性討論》，《文物》2009年第4期。

［4］譚徐明、王英華、李云鵬、鄧?。骸吨袊筮\河遺產構成及價值評估》，中國水利水電出版社2012年，第264頁。

［5］俞孔堅、李迪華、李海龍、張蕾：《京杭大運河國家遺產與生態廊道》，北京大學出版社2012年，第38頁。

［6］陸建松、厲櫻姿：《我國博物館展示教育和開放服務現狀、問題和對策思考》，《東南文化》2011年第1期。

［7］李永樂、杜文娟：《申遺視野下運河非物質文化遺產價值及其旅游開發》，《中國名城》2011年第10期。

［8］李鄂權：《關于遺址類博物館傳播功能及相關問題的研究》，《中國博物館》2010年第1期。

［9］陶學鋒、許瀟笑：《從“無形”到“有形”——杭州手工藝活態展示館保護和傳承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實踐》，《國際博物館（中文版）》2011年第1期。

［10］單霽翔：《民俗博物館建設與非物質遺產保護》，《民俗研究》2014年第2期。

［11］金露：《生態博物館理念、功能轉向及中國實踐》，《貴州社會科學》2014年第6期。

［12］王元林：《京杭大運河鎮水神獸類民俗信仰及其遺跡調查》，《中國文物科學研究》2012年第1期。

［13］朱強：《京杭大運河江南段工業遺產廊道構建》，北京大學2007年博士學位論文，第93頁。

(責任編輯：王霞；校對：徐秀麗）

Serial Museums Cluster Along the Linear Cultural Heritage:Theory Construction and A Case Study

LI Yong-le

(“The Belt and Road”Research Institute,Jiangsu Normal University,Xuzhou,Jiangsu,221116)

The serial museums cluster refers to the aggregation of museums that are established within a certain geographical area for a certain theme.These museums are interrelated and supportive to each oth?er,form ing a complete system of protection and exhibition.Serial museums cluster has four basic features: quantitative,spatial,integrative,and hierarchical,which is in close line with linear heritage.Serial museums cluster provides one of the best approaches and models for the protection and exhibition of linear cultural heritage.The distinctive regional culture,balanced distribution,market potential,and heritage forms are main considerations that should be taken into account in developing the serial museums cluster.The Great Canal is studied as a typical case in this article.

Serial museums cluster;linear cultural heritage;The Great Canal

G260；G112

A

2016-04-22

李永樂（1975—），男，江蘇師范大學“一帶一路”研究院、歷史文化與旅游學院校聘教授、博士，主要研究方向：文化遺產保護與遺產旅游。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一般項目“京杭運河（江浙段）文化遺產資源群旅游開發適宜性評價研究”（14BGL0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