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的錯誤

黃家軍++陳麗

女兒上二年級，很乖巧?？墒菐Щ貋淼臄祵W試卷只有67分。我接過試卷，一道圖形分類題扣了33分。圓形、梯形、四邊形……許多個平面圖形，她做得毫無章法，老師給她打了一個紅紅的叉。

作為老師的我，此時沒有了理智，有的只是一個媽媽的憤怒。我沖著她一陣咆哮。她嚇哭了，卻還是輕輕地碰碰我的手，想要親近我?？此⌒囊硪淼臉幼?，我心軟了，牽著她的小手送她去上學。

路上，她仰著頭說：“媽媽，老師讓我們把有棱角的分一類，沒有棱角的分一類，可是它們在紙上，我又摸不到，怎么知道它有沒有棱角？”然后她又問：“媽媽，你說我丟人，什么是丟人？是不是把人弄丟了？”她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一臉的疑惑不解。我想笑，卻最終沒有笑出來，有的是自責與反省。用成人的眼光去粗暴地對待孩子的純真，我，是一個失敗的母親。

回過頭來，我的學生也犯了許多這樣美麗的錯誤，雖然他們是中學生，但也同樣單純。語文課上，我正在上莫懷戚的《散步》。很美的一篇散文，和美的一家人，文章寫出了濃濃的親情和人到中年的責任感、使命感，寫出了中國幾千年儒家文化的精髓——仁孝。我講得很認真，孩子們聽得很專心?？墒?，有一個孩子卻大聲笑了出來，顯得很突兀。我第一反應是他上課走神了，放下手中的課本，我沖他開火了，一陣噼里啪啦，無非是“上課不聽講，擾亂課堂紀律”。他先是一愣，然后抬起頭，對我說：“老師，您誤會我了。我是被課本打動了?！?/p>

“到了一處，我蹲下來，背起了母親，妻子也蹲下來，背起了兒子。我的母親雖然高大，然而很瘦，自然不算重；兒子雖然很胖，畢竟幼小，自然也輕。但我和妻子都是慢慢地，穩穩地，走得很仔細，好像我背上的同她背上的加起來，就是整個世界?！彼従彽刈x著，聲音清脆，帶著這個年齡還有的童音。瞬間打動了我，教室也分外安靜。

“溫柔的媽媽，可愛的爸爸，慈祥的奶奶，胖乎乎的兒子，這個……”他撓撓頭，不知道怎么去表達。我靜靜地聽著，這溫馨的畫面的確太美，我也微笑了。

“老師，我讀著，讀著，就忍不住笑了?！彼舐晫ξ艺f。我拿起書，讓孩子們自己讀這一段，我看見，一張一張青春的面孔都是微笑，都是幸福。

原來，我錯了，我又一次用成人的世故去看待他們的純真。因為感動，因為投入，忘了課堂，忘了掩飾這美麗的錯誤。

又一次，布置周記《給奶奶（爺爺、爸爸、媽媽） 》，我提示了一下，比如洗腳，捶背，做了才能寫。一個小男孩沒交作業，我把他叫到教室外面，問他為什么不交作業，他一下子嚎啕大哭：“我爸爸、媽媽在打工，我要給奶奶洗腳，奶奶說她腳臭，不要我洗。我要給爺爺洗，爺爺說他還要干活，也不要我洗。我說了三次，他們都不要我洗……”“嗚……”他的哭聲更響亮了。很委屈，不知是因為爺爺、奶奶不讓他洗腳，還是因為我的冤枉。我很無語，想問他：“為什么偏要洗腳，不能干別的嗎？”但是，我不能問，這是一個單純的孩子的固執。

在這些美麗錯誤的背后，是天真，是可愛，是一顆淳樸的心。于是我學會了傾聽，蹲下身子，側著耳朵，帶著一顆明凈的心，去聽，去感受，去感動。

（作者單位：南漳縣胡營中學）

責任編輯 孫愛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