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聲中語言偏離的幽默效應研究

張堯 天津藝術職業學院 天津 300381

相聲在創作過程中充分考慮到了觀眾語言審美體驗，在充分理解笑的本質的基礎上，緊緊抓住笑的“情感沖動”，通過精心修飾的表達方式，巧妙地應用“語言偏差”的幽默效應，將語言與人們習慣的表達方式分開，打破既定的思維模式，在不同程度上使用相互矛盾的詞匯和認知理解，創造了幽默的藝術效果。

一、偏離理論的幽默效應

偏離（Deviation）是一種偏離常規標準的類型，在以前的研究中也被稱為變化。亞里士多德認為偏離這類修辭學的使用能夠帶來變化，使語言更加生動形象，從而創造一種獨特的語言氛圍[1]。王世杰在修辭學理論中明確地指出了偏離的價值，并將其視作一個科學概念，系統地描述了其中的辯證關系。因此，偏離最初是在修辭學領域使用的，而“偏離”首先成為修辭學的基本概念之一。所謂偏離就是與一般、規范性、中性的語言修辭狀態之間存在差異。偏離是局部的，在交際過程中具體表達為一種特色的語言表達形式。任何形式的言語都是構建在語言交際規則基礎上的具體表現，通過言語修辭實現語言交際目標的過程，能夠有效強化語言表達中的趣味性和樂趣[2]。

偏離形式不是離散的，而是系統的，它是修辭研究的基礎。根據偏差的程度，可以將偏差分為大的和小的。偏離是一種語言形式的輕微偏差，甚至可能沒有引起作者或任何人的特別注意，但卻會改變交際效果，也是相聲表演者非常重視的語言表達方法。對于語言中的各個小細節來說，相聲表演者需要著重關心修辭效果，因為若語言的使用方式不準確，則語言藝術性效果也不準確。而在幽默語言的應用中，經常充分利用通過語言偏離來實現幽默性的語用目標，具有很好的創作效果[3]。

二、相聲中語言偏離的利用

在使用相聲語言時，偏離往往是故意的、暫時的，違背了一般語言表達的典型特點。通過某種程度的偏離，能夠增強語言的幽默效果，從而實現不同的喜劇效果，引起觀眾的笑聲。相聲中的語言表達形式是多方面的，而對語言偏離的應用也是多樣的，以下從五個主要的偏離方式上來分析它們的語言幽默效果。

(一)語言偏離

讀音和發音中與一般讀音標準的偏差性錯誤，即為語言偏離。利用漢字的多音節特征，通過對相似迎接句子的改變，造成聲頻偏差和發音上的變化，但讀來還是朗朗上口。這樣既能夠給聽者帶來引起一定的變化體驗，也能夠增強所說內容的記憶性，從而產生幽默性影響。

例如：“床前明月光，我叫郭德綱”，這句話一看就知道是改自哪句古詩，但在郭德綱利用這個進行相聲自我介紹引入時，還是能夠引起很好的幽默效果，也讓他的介紹直入聽眾的心。再比如，馬三立的相聲《賣掛票》中的臺詞，“哪位馬老板，馬喜藻哪位，哪位洗澡？”跑這兒找洗澡的來了！不但是語言的偏離，而且還偷換了概念，產生了效果。

(二)詞匯偏離

這種技巧也是相聲中的常用方法，在原有詞匯框架下通過對原有的通用語言進行改造，重新造詞，來滿足自己新的表達需求，達到幽默效果。這個用法允許表演者自由地表達自己，而聽眾也能夠不受詞的原始意義的約束，在組合規則的新詞中產生趣味化的感受。詞匯偏離是對原有表達詞匯的一種改變，也是以一般詞語搭配的偏離，在相聲表演者所構造的特定的情境下，可以實現強大的幽默效果。

例如在諷刺一般仿制品的“六糧液拍廣告”，奇志、大兵在大家耳熟能詳的“五糧液”之外，向觀眾介紹“六糧液”之美：自從喝了六糧液，那是六六大順、六畜興旺。通過在情景下的臨時造詞，在原有的“五糧液”上創造出“六糧液”的趣味火花，承接了六畜興旺等抖包袱的趣味語言，引人發笑，增強了相聲的表演效果。

(三)語音偏離

相聲藝術是一類主要依賴聽覺的藝術，表演者和觀眾之間的交流方式，主要是通過使用不同的聲音。幽默感在表演階段的傳遞也經由聲音來達成。語音偏離主要是在一般語言表達中，利用語言的變化來塑造小矛盾差異之處——奇怪的聲音，從而在言語中產生偏差，實現表演者想要的幽默的效果。

1.押韻

押韻是通過規律性地音節組合，增強語言的節奏感和聽覺美感，獲得朗朗上口的感受，其中主要利用的是韻母相近音節的交替錯落。在相聲語音偏離中，押韻能夠有效增強其藝術感染力，朗朗上口也更易于傳播。作為貼近民眾的藝術，相聲常常利用順口溜、民謠、流行歌曲等觀眾耳熟能詳的語句組合，然后在其中創造語音偏離的押韻。例如雙簧《追星族》里：姑娘我今年一十九，心中的偶像是張學友，我是他的發燒友，一燒燒到九十八度九九九啊。其中固定的韻母和變化的韻腳，給觀眾帶來了聽覺上的美感和節奏體驗，與內容的契合也讓整個作品能夠達到引人發笑的幽默效果。

2.諧音

這類語音偏差在相聲中最為常見，表演者利用同音或音近的字體靈活變化，讓語言能夠往往在表意上含有引人發笑的歧義，制造笑料。這也是相聲在一般發笑效果之外，探尋深層黑色幽默的有效手段。例如相聲《訓徒》中為了調侃形式化、有名無實的鄉游泳冠軍，用這個獲獎豪紳的口說出：上次游泳，灌了一肚子的水，灌軍！利用諧音，在原有語義下表達出另一種意思，言在此而意在彼，讓故事和表達能夠更值得觀眾推敲，具有很好的幽默效果。

3.停頓

語音偏離中的停頓主要是通過與原有邏輯、表達、語法相區別的方式，來達到強調、變化、區別等相聲表演目的。一般與正常的語言停頓不同，能夠有效地突出表演重點，增強表演內容的變化，也便于與常見意義區別開來。在相聲語言的運用中，為獲得特殊的幽默效果，許多表演者都會在關鍵部分故意做出與一般情況不同的停頓。例如在扮丑逗笑時，許多表演者都會故意停頓不當，用錯位的停頓語音偏離增添戲劇效果，改變原意，也以其幽默效果逗笑了聽眾。

(四)語義偏離

在一定語境下，一些邏輯上荒謬的詞具有特殊意義。然而，語義規則要求在一般情況下，句子中詞語的意義要和所表達的基本意義一致，可奇志、大兵的相聲通過有意違反這一規則引觀眾發笑，形成了語義偏離。一般表現形式是賦予一個詞語新的意義或解釋，或者利用不同的詞語串聯來實現偏離性的語義，增強了戲劇效果的同時也有很好的幽默效應。

如：“郭德綱：對不起，我這個嘴有毛病。于謙：是腦子還是嘴??？郭德綱：嘴不行，腦子也不行。我總感覺我跟弱智似的，以后讓報幕的不用說郭德綱，直接說弱智。于謙：這么報？郭德綱：請欣賞相聲，表演者弱智，于謙。我要自責。于謙：其實我覺得你腦子挺好的?！边@里不僅單個詞語打破了詞語解釋常規，而且整個句子的語義也很大程度偏離了原來的意思。通過最開始郭德綱的自我設計，加上后來通過語義偏離帶來的反轉，具有出乎觀眾意料之外的幽默效果，前后的強烈反差效果，也讓觀眾原有的預設性理解出現了偏離，實現了很好的相聲表演幽默效果。

(五)方言偏離

方言詞指通用在某地區里，而不用于普通話里，因為它受地區限制沒有全民族的共性。中國是地域遼闊且方言復雜的國家，各地區的人們一般用普通話交流，這是語言運用的常規，而在對方言進行偏離化利用時，也能夠創造出新的幽默表演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