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于彼岸（外一首）

周立志

要能看到它，并有緩慢起伏的曲線

草色朦朧，水聲細碎

還要有木質的小舟，有雙槳

我將彼岸這樣定義，前半生過得虛浮

不能從流水中聽到眷戀

這真是一種罪過

在冬天，蘆葦是江水殘碎的胡茬

我與一條魚達成諒解

原諒它吐出的泡泡輕薄，讓我不忍心

把雙槳蕩得急迫。一場雪撲面而來

把對岸的距離，又減去三尺

容納

容下一條魚，河水才算活著

諸事都有隱秘性，譬如青芒遍野時

我喜歡極目一片荒蕪

萬木蕭疏時，我懷念滿樹蔥郁

它們用不同的面貌展示——或者離去

說雀躍之喜，和沉默之痛，這是風的兩面

有棱角，分明的印痕

容納飛鳥和云朵，麥浪和黑土地的風

還有雪亮的鐮刀，以及黝黑有力的手

彎腰沉默，站起來，草木臣服

接受并諒解，是露珠和尖刺

容納人間日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