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形素教學法在漢字教學中的重要性

【摘要】漢字被認為是漢語學習最大的難點。長期以來，對外漢語學科對漢字教學的重視不夠，漢字教學法的研究也相對薄弱，一直處于滯后狀態。本文著重從漢字的形素入手，探討形素教學法在漢字教學的重要性，以期對漢字教學有所裨益。要素是認識和掌握系統的基本途徑，漢字構形的系統性決定了漢字形素教學法的科學性。同時，漢語的特點和漢字的性質決定了對外漢字形素教學法的重要性。

【關鍵詞】形素 形素教學法 漢字教學

【中圖分類號】G42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3089（2017）30-0070-02

索緒爾指出：“語言和文字是兩種不同的文字系統?！盵1]這句話告訴我們：（1）文字是一種符號系統；（2）文字的教學不等同于語言的教學。在此前提下，我們討論形素教學法在漢字教學中的重要性。

所有成熟的文字體系都有自己不同的構形元素，拼音文字的構形元素是書寫方式不同的字母，漢字作為世界上唯一的表意體系文字也有自己的構形元素。要素是系統的重要組成部分，我們研究漢字構形系統就要首先研究構成漢字的要素，即形素?！拔覀儼褲h字進行拆分，拆到不能再拆的最小單位，這些最小單位就是漢字的基礎構形元素，我們稱之為形素?！盵2]例如：“俯”可以拆分為四個形素：亻、廣、亻、寸，拆出來的這些構件都是最小的不能再拆分的單位，就是漢字的形素。

分析漢字，找到漢字的形素，則漢字構形系統就一目了然，“在每個歷史層面上，形位的數量大致在250～400個左右”[3]。漢字數量極大，而其構形要素卻只在300個左右，這凸顯了漢字形素教學法的科學性：先讓學生掌握一批構字、字用頻度高的漢字形素的意義、寫法，在此基礎上，讓少量的形素組合大量的漢字，以少量駕馭大量，這無疑能讓漢字的教學起到事半功倍效果。

一、漢語和漢字的特殊關系決定形素教學法在漢字教學中的重要性

文字是記錄語言的符號，語言是音義結合體，記錄語言的文字，也相應有據音構形的表音文字和據義構形的表意文字。

對表音文字而言，由于文字與語言的音基本切合，學生掌握了簡單的字母后，就能在字母的拼合中將語言和文字對應起來。因此，表音文字的教學，基本上能做到與語言教學同步。例如，英語單詞“student”的語音與其文字“student”的讀音基本切合，在學生掌握“student”這個詞的基礎上，文字“student”的書寫和掌握十分容易。

然而，漢字是據義構形的表意文字，漢字字形的根據是語言中的詞義。相對于語音，對文字中語義信息的掌握無疑更難一些。對熟悉表音文字的外國學生而言，漢字的表意特點，是他們學習漢字首先遇到的難題。當然，以上難題僅僅是外國學生學習漢字的初級難題，更難的是：漢字盡管是據義構形，但由于語義和字形的演變，現代漢字中很多字的義和形的關聯已非常模糊，這極大加劇了外國學生學習漢字的難度。

漢字的形體，有簡有繁?；诂F代漢字的字形和字義關系模糊的現實，應該讓外國學生首先掌握一批形體簡單的漢字。形體簡單的漢字，即便不得已以機械記憶的方式識記，也相對會容易一些。漢字形素大多可以獨立成字并記錄漢語常用詞，其字形簡單，字形的形、義聯系比較清晰，掌握了這些形素，就可以以此為基礎組合大量漢字。由此，漢字的字形識記就變成有理據的識記，漢字的教學效果自然會大大提高。例如，對“薄”字的習得，如果在形素教學階段已學習過“艸”“氵”“甫”“寸”，則“薄”的識記和書寫相對會更容易。

二、漢語的特點決定形素教學法在漢字教學中的重要性

漢語屬于孤立語，其最大的特點是詞的語義內涵豐富。例如，將“student”與“生”相比較，英語“student”的基本詞義只有學生，而漢語“生”的詞義則有出生、生長、學生、陌生、生熟等等。如何讓外國學生理解漢字眾多的意義也是一大難點。

如何理解并掌握漢語復雜的詞義內涵，古人總結了以本義貫通引申義的方法。本義“指的是與字形相貼切的意義”，這個意義從記錄某詞的最早字形中得出（即“造意”），造意反映到詞義中，則是該詞較早的意義（即“實義”）[4]。本義往往是一個詞諸多意義衍生的源頭，由此決定了以本義為出發點梳理詞語諸多意義的合理性。例如，“生”甲骨文作“”，象小草長出地面之形，由此，可以找到“生”的本義：出生。以出生義為出發點，我們便會對“生”的諸多義項有清晰地理解，如：生長、學生、陌生、生熟、生硬……。出生的小草正在生長；學生就象出生不久的小草，需要生長，需要學習；成長需要一個過程，在成長的初期階段，我們對相關人、事的了解是陌生的；食物的加工也需要過程，所以食物剛開始加工時的特征是生硬……

通過以上分析可以看出，以漢字本義為出發點，是駕馭漢語詞義復雜內涵的有效方法。更為重要的是：以漢字本義為出發點進行教學，能夠使學生在短期內對漢語不同于印歐語的特征、漢字不同于表音文字的特征有相對正確的感受。王力先生認為：“漢字教學不是僅僅以認識字為目的，更重要的是要通過教學過程讓學生產生對表意漢字構造特點和使用規則的感受，這種感受是非常重要的?！闭Z言的教學也是如此，對漢語特點與性質的正確感受，是幫助外國學生漢字學習的關鍵。綜上所述，以本義為出發點，讓漢字古文字形進入對外漢字教學有其合理性。

三、漢字的性質決定形素教學法在漢字教學中的重要性

1.從漢字的表意性看形素教學法的重要性

漢字根據漢語的語義要素構形，因此，漢字的基本性質是表意文字，這也就決定了漢字沒有專用的記音符號。同一個音節，有多個不同的字形來記錄。例如，“shēng”這個音節下包含的常用漢字有：生、升、聲、牲、甥。習慣于表音文字的外國學生，剛開始學習漢語時很難理解為什么記錄同一個音節會有這么多不同字形。同音字的相互區別，是他們學習漢字的一大難點。如果在漢字學習初期階段，外國學生對漢字的表意性不能有正確認識，在以后的學習過程中必然會出現大量同音替代的現象。在漢字教學初期階段采用形素教學法，以古文字的形象性為背景并溝通古文字與現代漢字的字形關聯，學生便會對漢字因義而構形的特點有所感悟，進而可以避開表音文字意識給漢字學習帶來的干擾。

2.從漢字記錄語言的單位看形素教學法的重要性

字母文字記錄語言的單位是音素，而現代漢字記錄漢語的單位是音節和語素。這種記錄方式的不同，導致西方文字與漢字有很大不同。對字母文字而言，“一個文字體系只有二十至四十個字母”[5]，字母的線性組合，即完成對詞的記錄。對漢字而言，由于其記錄的語言單位是音節和語素，有限的音節要記錄大量的語素，這勢必導致漢字的數量龐大。龐大的漢字數量，決定了漢字形素教學的重要性。學生掌握了基礎形素的意義、讀音、寫法，就可以用這些形素組合大量漢字。用少量的形素駕馭大量的漢字，應成為習得漢字的基本途徑。

3.從漢字的形體特點看形素教學法的重要性

表達和區別是符號的基本規律。漢字數量龐大，漢字完成其表達功能的前提是漢字相互間應有足夠的區別度，這導致很多漢字的筆畫繁多、結構復雜。據費錦昌先生統計：現代漢語通用字7000字，平均每字的筆畫數是10.75筆，其中9筆至11筆的字最多；漢字中由3個部件構成的字最多，占統計總字數的40.321%。如此繁雜的漢字，如果不注重漢字理據的講解，對熟悉了a、b、c、d這類簡易符號的外國學生而言，學會一個個漢字就相當于描摹一幅幅沒道理的圖畫，簡直是太難了。例如前文所舉“薄”字，如果在漢字教學初期就讓外國學生學習“薄”字，其難度顯而易見。如果在漢字教學初期先讓學生學習“艸”“氵”“甫”“寸”等形素，則“薄”字的寫法就變成“艸”“氵”“甫”“寸”的組合而不是一筆一筆的組合，這就可以避開大量漢字繁瑣的筆畫、筆順帶給外國學生習得漢字的干擾，進而，可以大大減少外國學生對漢字的書寫錯誤。

綜上所述，我們認識到，形素教學法在漢字教學中具有重要意義。同時，我們也應該認識到形素教學法也存在一定的問題。漢字的部分形素不僅有表義功能，還有表音功能等。例如，形素“馬”在“騎”“駕”等字中是表義功能，在“嗎”“媽”“罵”等字中是表音功能。如果一味從漢字表意性角度關注形素，勢必會影響到學生對“嗎”“媽”“罵”等字的學習。因此，在完成基礎形素的教學任務后，在漢字教學中，教師也要及時通過歸納、引導，讓學生對漢字形素的表音功能有敏銳地感受。 總之，世界上沒有最好的教學法，各種教學法法都有其合理性，也有其局限性。因此，結合具體實際，具體問題具體解決，才是最好的方法。

參考文獻：

[1]索緒爾.普通語言學教程[M].北京：商務印書館，1980.

[2]王寧.漢字構形學導論[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5.

[3]王寧.訓詁學原理[M].北京：中國國際廣播出版社，1996.

[4]王寧.漢字教學的原理與各類教學方法的科學運用（下）[J].課程·教材·教法，2002（10）.

[5]費錦昌.對外漢字教學的特點、難點及其對策[J].北京大學學報，1998（3）.

作者簡介：厚瑞瑞，出生年份：1993年11月，性別：女，民族：漢族，籍貫：甘肅靜寧，學歷：在讀研究生，學校：蘭州大學，專業：漢語國際教育，研究方向：漢語教學。